車過去後，楚喬星抬頭看了一眼，不高興地聳聳鼻子。
    霍北錚找到牛肉幹打開蓋子遞到楚喬星跟前。
    見她注意到前麵那輛車，解釋道，“剛才過去的是軍長的車，也就是白湘雅她爸，車上有兩個女人，應該是她名義上的後媽和姐妹，還有剛才王政委給你下達了一個任務……”
    霍北錚湊在楚喬星耳邊將王政委說過的話重新說了一遍。
    楚喬星麵無表情的“哦”了一聲，專心致誌地嚼著牛肉幹。
    院子裏的兵幹活的時候時不時抬頭看兩人一眼，揶揄地給了霍北錚一個眼神，然後擠在一起嘰裏咕嚕的笑。
    霍北錚沒眼看，隻能黑著臉讓他們動作麻利點。
    在高壓催促下，院子裏的兵手腳麻利地把活都幹好了，整棟院子帶房子打掃的煥然一新不說，還幫忙壘了個帶廁所的洗浴室。
    底下的兵純粹就是為了找個機會待在這看看他們的黑臉副團是怎麽從閻羅王的臉變的柔情蜜意美滋滋的。
    磚頭都是跑十幾裏路去工兵團搬的，私人用磚得記賬，底下的兵笑嘻嘻地問他需不需要時，霍北錚二話不說就應了。
    為了拖延時間，幾個兵蓋的那是又大氣又美觀，裏頭的地都用水泥澆了一遍。
    外頭的野草都拔幹淨，樹枝也修剪平整，行李從車上搬到房間裏擺規整，霍北錚又拿出錢票讓顧鬆去部隊供銷社幫他添置了些鍋碗瓢盆，以及日常用品，又讓他稱了幾十斤的水果糖放車上一會兒給這些兵一人發幾顆甜甜嘴。
    做完這些，霍北錚大手一揮請他們跑步回作訓場完成五公裏加訓，跑不完不許吃飯。
    左邊院子的軍人家屬早就注意到了隔壁，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踩在矮樁上攀著一米多高的牆興致勃勃地看著，時不時下來扯扯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衣角。
    “媽媽，旁邊來了個漂亮姐姐，長得可真好看，像畫裏出來的一樣！”
    申素素身子重，又煩躁，聽兒子說起漂亮姐姐，瞬間引起容貌焦慮。
    最近自家男人也時不時埋怨她，一點事做不好都會訓的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上次她買了一盒雪花膏，回來就被男人說自己一大把年紀還學人家姑娘打扮，氣的她眼淚直掉。
    她年輕也是廠裏一枝花，才不過幾年就成了男人口中無用的黃臉婆。
    隔壁家是剛結婚的小年輕，再怎麽漂亮也是一時的，很快男人就會嫌棄，這家屬院的男人個個都是這樣的，隔壁的也不例外！
    “你該叫人家姨，叫什麽姐姐，作業寫完了沒有，還不趕緊去寫！”
    申素素胸口悶的慌，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裏補衣服，煩躁地朝男孩揮揮手。
    抬頭一不小心對上站在矮牆邊上的楚喬星，見人果真像兒子說的漂亮的像是從畫裏走出來一樣，快速將眼別開，心裏更堵了。
    “媽媽，這個字怎麽念？”
    男孩乖巧地拿出作業，指著書上的一個字問媽媽。
    申素素看了一眼，擺擺手，“哎呀我也不知道，你去問那個阿姨去！”
    其實她上過一年的掃盲班，已經認識不少字了，兒子書上的她也認識，就是懶的不想費神。
    正好隔壁來了個年輕女家屬，一看就是城裏來的，有知識又有文化，正好輔導小寶寫作業。
    虎子眼睛一亮，捧著書屁顛屁顛地跑到矮牆邊上踩著矮樁衝楚喬星招手，“阿姨，你能教我一下這個字怎麽念嗎？”
    楚喬星轉過頭來，見小男孩努力地指著其中一個字，眼巴巴地望著她。
    可惜，她不認識。
    “你等一下。”
    楚喬星接過虎子的書朝房間裏頭喊道，“大哥，你出來一下！”
    正在加固床的霍北錚聽到聲音，連忙出來，“怎麽了？”
    “這個字怎麽念？”
    楚喬星指著小男孩指過的那個字問。
    霍北錚看了一眼將字讀了出來，然後又告訴虎子，一會兒有不會的圈起來過來問他。
    虎子蔫了吧唧點點頭。
    等霍北錚走後，虎子又拿出算術題問楚喬星，“阿姨，你知道這道題怎麽做嗎？”
    楚喬星搖頭，她連這裏的字都不認識，當然也不會做啦。
    可是看著虎子可憐巴巴的眼神，她接過算術題又跑進去問霍北錚。
    霍北錚帶著楚喬星出來，拿著紙筆給虎子解算式。
    虎子聽了一遍就點點頭接過算術本跳下矮樁。
    早已目睹這一切的申素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讓虎子把他剛才不會的字指給她看，又把剛才問過楚喬星的題也指給她。
    全部看過之後，申素素終於找到了一絲絲的優越感。
    等到高強從部隊回來，她趕緊招招手把自己男人拉過來，悄咪咪地指著隔壁道，
    “隔壁新來的女同誌家屬，她是個白字先生，虎子書上的字她都不認識，這麽簡單的題她都不會！”
    高強剛才回來的時候就知道隔壁來人了，來的還是整個區最年輕有為的副團，這次歸隊很快就跟他是一個級別了。
    更知道他這次來帶了個全家屬院最好看的小媳婦，這事整個部隊都傳瘋了，個個都說霍北錚可寶貝著呢，連路都舍不得讓媳婦走，還是一路抱著回的家屬院。
    剛才他也無意間看了一眼，確實長得沒的說。
    一聽申素素神神叨叨的嘀咕，高強不耐煩地打水洗手，“得了吧你，別整天酸了吧唧的，你看看人家那打扮，一看就是上過學的，怎麽可能不識字，人家就是怕教的不好，怕你有意見，故意說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跟人家多學學，整天灰頭土臉的，飯也不知道做，你能幹得了啥？”
    申素素一聽就不樂意了，“之前我買雪花膏你嫌我年紀大浪費錢，現在我不捯飭了，你又嫌我灰頭土臉，合著我做什麽都不對是吧！”
    “你叫喚啥，我累了一天了，你連飯都不做還有理了？”
    “我不大著肚子，做什麽都不方便嗎，你試試大著肚子幹活試試？”
    “別人懷孕都能行，就你矯情！”
    “行行行，你別說了你，我幹還不行？”
    申素素憋著氣擼起袖子炒菜，無意間看到霍北錚係著圍裙夾著剛出爐的菜吹了吹給楚喬星嚐，這口氣就更堵了。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不過她又忍不住猜想，隔壁那個女家屬到底真不識字還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