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訓很好玩，楚喬星都有點樂不思蜀了。
    不過晚上，除了巡邏的人，所有人都要睡覺，那就沒意思了。
    神魂飛回部隊時，楚喬星又想起了楚爺爺，眨眼間就飛去了蘇市的軍區大院。
    爺爺年紀大了，身體不方便，直直地窩在躺椅上不想動，警衛員盡職盡責地幫爺爺擦拭手和臉。
    “首長，可是想孩子們了？要不要跟他們說一聲，回來看看您？”
    “還是不要了，孩子大了有他們的路要走，他們現在參與國家建設，為祖國做貢獻，我一把老骨頭不能打擾他們，不能耽擱了祖國的發展。”
    “那還有喬星呢。”
    “喬星啊，她過得好我就放心了，霍北錚是個好孩子，他會保護好喬星的，他們都在努力建功立業，我不能拖孩子們的後腿。
    有事電話裏說不清楚，他們也不能趕回來，說出來也隻是徒添淒涼，你就按照我說的，每隔幾個月寄一封報平安的家書就行……”
    楚喬星看著爺爺，眼睛一片濕濡。
    “媽媽，今天晚上我可以去跟文秀阿姨睡嗎？”
    厲擒虎抱著被褥來到蘇酥的床前，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蘇酥鋪好自己的被褥，毫不在乎地揮揮手，“你隨意。”
    本來應該高興的虎子看著親媽毫不在意的神色，心口莫名堵的慌。
    爸爸說媽媽愛他，他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愛不是像文秀阿姨那樣拍著他哄他睡覺，給他做好吃的飯菜嗎？
    媽媽都不主動哄他睡覺，也做不出他喜歡吃的飯菜，最重要的是，她還不讓自己吃糖，還整天管東管西的。
    蘇酥鋪好被子倒頭就睡，虎子抱著被子轉頭往外走。
    家屬院安全，門口還有哨兵，一般家屬院的孩子亂跑亂竄大人們都不擔心，隻要別去別人家打破別人家搗亂，別跟別人打架就行。
    虎子從師級家屬院匆匆往營級那邊趕，哨兵將他攔住，“馬上吹號子了，不要亂跑，回去睡覺！”
    “我要去文秀阿姨那裏睡覺。”虎子抱著被子說。
    “最近有新規，各級家屬院都不能互相串門，有事去婦女主任那裏提前報備，趕緊回去，晚上不能在外逗留。”
    虎子怎麽說哨兵也不放行，隻好抱著被子蔫了吧唧地回家。
    看了看自己的床，楚阿姨在上麵睡著，他不敢招惹她。
    隻能乖乖地把被子放到媽媽床上，胡亂把被子弄好，小小的身子往裏一縮。
    號子聲吹響後剛停，昏黃的燈光啪嗒一下滅了。
    虎子嚇得悶著頭往被子裏縮，待了一會兒又悶又熱還喘不上氣。
    把頭探出來又感覺一陣陰風襲來，他想起標兒哥哥說起寨子裏那些壞人折磨人的手段，什麽拔指甲，剁手指頭，挖眼珠子，夜裏還能看見一張滲滿血的臉，她沒有五官，隻會陰森恐怖地舉起枯枝似的雙手，尖利地笑著，“好孩子，你當我兒子行不行啊……”
    虎子嚇得不敢叫，怕把那些害人的髒東西招過來，隻能不停地閉著眼睛恐懼地祈求，“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他盼著自己能馬上睡著，隻要睡著了，就不會想到那些可怕的東西了。
    可是他越想睡就越是睡不著，他想文秀阿姨，回到家變成他一個人睡的時候，文秀阿姨給了他一個荷包，裏麵有個平安符。
    文秀阿姨說過，隻要拿著它睡覺，任何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他了。
    他想爬起來去找那個荷包，可一爬出去，他就覺得外麵有可怕的髒東西盯著他。
    他不敢動，就在他嚇得快要哭出來時，他猛地想到他的旁邊還有一個人。
    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他爬出被窩竄進蘇酥的被窩裏，小手緊緊地抓住她。
    抓住的那一刻，虎子更害怕的是蘇酥會毫不留情地把他趕出去，然而等了好久，蘇酥都沒有說話。
    他仔細聽，發現這個媽媽早已經睡著了，發出了均勻的呼吸。
    頓時，他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湊近媽媽，她身上有一種莫名的香味，這種香味不像花香，不像雪花膏的香味，而是一種淡淡的，清雅的芳香，聞著特別舒服。
    不止舒服，而且還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像從小他就是在充滿這種香味的懷抱裏長大的，每每在這樣的懷抱裏入睡之前，還伴隨著悠揚的曲子。
    那樣的日子，實在太安穩，不像後來，兵荒馬亂，隻能蝸居在別人的懷抱裏，汲取著他想要的安穩和快樂。
    不知不覺，一覺睡到大天亮，厲擒虎緊緊地抱住一隻胳膊，嘴角流著哈喇子，感覺懷裏的大白兔要溜走，他不自覺上前抓住，嘟囔著，“不要跑，陪我玩~”
    蘇酥看著這個一晚上都在抱著自己胳膊的兒子，神色複雜。
    若是一開始的自己，肯定會把他抱在懷裏哄著他讓他睡，會戳戳他的小臉，會捏他的鼻子，會摸摸他的小腳丫，會丈量他的身高。
    可經過這些天，她已經看透了兒子的脾性，他隻會在最脆弱的時候靠近她，等到他醒來，就是一頭長滿利爪和獠牙的小獸，會不耐煩地朝她嘶吼。
    她可不想自作多情讓自己再次受傷。
    外麵的號子聲再次吹響，厲擒虎茫然地從床上爬起來，意識到自己抱著媽媽的胳膊，他一個激靈趕緊鬆開，下意識地去看媽媽，卻發現她正閉著眼睛。
    長長呼出一口氣，厲擒虎有些戀戀不舍地爬出了被窩，幸好媽媽沒發現，不然她肯定會冷言冷語譏諷他的。
    不過說實在的，媽媽也並不像文秀阿姨說的那麽可怕，她的被窩很香，他甚至還想鑽進去跟媽媽一起睡。
    但也隻是想想，文秀阿姨說他是大孩子了，不能纏著媽媽睡覺，不然媽媽會討厭他。
    他今天還要去給媽媽縫補絲巾，等他補完，說不定媽媽就不會生他之前的氣了，晚上也會讓他跟她一起睡覺。
    將近中午，楚喬星起來了，肚子餓的咕嚕咕嚕響，大哥不在，她也不能薅他的金豆子填飽肚子。
    幸好蘇酥煮好了麵叫她。
    “星星，今天中午咱們吃麵吧，把昨天剩的菜拌進麵裏很好吃的，再不吃掉就會壞掉，那裏麵好些肉呢！”
    “好啊！”
    楚喬星立馬洗漱好坐好，虎子今天也乖乖地坐到飯桌前，剛準備動筷，蘇酥把筷子放下，臉色一變，“壞了！”
    “怎麽了？”
    蘇酥艱難開口，“昨天的菜餿了，味道不對！”
    虎子立馬開口，“那倒了？”
    “不行！要是被人發現會舉報我們的！”
    楚喬星睜著眼睛，“那怎麽辦？”
    就在這時，厲寒辰回來了。
    蘇酥冷著的臉瞬間緩和。“你回來了，我給你留了飯！”
    厲寒辰恍惚，他不是跟媳婦說了他今天中午不回來吃飯嗎？
    看來媳婦還是惦記著自己，頓覺他們夫妻關係有望改進，即便自己在食堂吃的很撐，依舊坐到飯桌前，看著媳婦把滿滿的一碗麵端到自己麵前，厲寒辰忽然覺得很滿足。
    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虎子也把自己的一碗麵推到他麵前，“爸爸吃！”
    厲寒辰默默吃著，神色複雜。
    楚喬星在一旁幹瞪眼，看看蘇酥被解決掉的餿飯，再看看自己的。
    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麵端到厲寒辰麵前。
    厲寒辰抖著筷子抬起頭。
    “你吃你媳婦的飯，吃你兒子的飯，不吃我的飯？你看不起我？”
    厲寒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