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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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大暴雨如約而至。
    先是淅淅瀝瀝的小雨,慢慢變成瓢潑大雨,最後像是天空漏了一個口子,在天際掛上了一簾雨幕,根本沒有驟歇的架勢。
    地勢低的小村子很快匯成一灘河流,像黃河一樣一路往前滾滾而去。
    部隊在有了文秀的提示,提前做出部署,安排村民準備好物資提前轉移。
    蛇皮口袋裏裝滿了土,打結堆在村口以及重要路口。
    地勢高的村莊提前告知他們加固院牆以及房屋。
    這一番操作下來確實減少了不少損失,但也隻是最大限度地減少了損失,依舊有不少人因為暴雨困在外頭,寒氣驟降,外出的人缺少衣物和食物,若是暴雨不停,根本堅持不了幾天。
    還有小孩和老人一時不察被卷入水流當中,因為巨大的恐慌而大喊尖叫。
    在這之前,軍區派出解放軍隊伍帶著部隊衛生所醫生提前駐守在各村要地,遇到困難群眾立即支援搶救。
    就連厲寒辰和霍北錚也各自帶領著支援隊伍到處奔走。
    不少村子周圍連接山體,暴雨衝刷之後山體鬆動,不少泥石流滾落下來衝向房屋和群眾。
    眼看著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人要被滾落下來的大石頭砸中,厲寒辰以火箭般的速度迅速將人轉移到戰友手中,自己卻不幸被大石頭砸倒在地,腳下一滑,順著洪水被衝走。
    “厲師長!”
    “師長!”
    戰友緊急衝上前想要拉他,卻眼睜睜看著厲寒辰消失在水流當中。
    五天後。
    暴雨停了,晴空萬裏,強盛的光芒從雲層中鑽出來,格外耀眼。
    軍區醫院病房裏,厲寒辰頭上纏著繃帶在昏迷中瞬間睜眼,恐慌地大喊,“蘇酥,別走,蘇酥,我錯了……”
    新派給厲寒辰的警衛員立即上前,“厲師長,您醒了,您已經昏迷五天了,還好醒過來了,我去叫醫生。”
    厲寒辰突然抓住他,“別走,我媳婦呢?蘇酥呢,她怎麽沒來?”
    警衛員艱難開口,“蘇酥留下一封信,已經收拾東西離開了。”
    厲寒辰的心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離開?她去哪了?”
    警衛員搖搖頭。
    “她信呢?”厲寒辰急道。
    警衛員將壓在鋁製飯盒下的信取過來遞給他。
    厲寒辰快速接過拆開,隻看了一眼,便像丟了魂一般,手裏的信紙悄無聲息地滑落在被子上。
    裏麵不是別的,是一封離婚申請書。
    蘇酥她,真的走了?
    瞬間,心中排山倒海的酸澀湧上來,眼裏有濕潤滾燙的東西在滑落。
    剛認識她時,他就覺得她就好像是另一個自己。
    吃苦耐勞,堅強隱忍,腳踏實地的人,不知何時被排擠,受盡委屈跌入冰冷的河水裏,他衝動地跳下去救了她,帶她去衛生院,把自己僅有的厚被子帶出來蓋在她身上。
    即便受盡苦楚,在接受到陌生的善意時,她眼裏依舊盛出滿天的星光。
    孤寂多年的心就那麽徹底被她收服,並向她漸漸靠攏。
    她毫無所求,默默付出,兩顆情感相似一樣孤寂的心就那麽毫無征兆地挨在一起。
    他們的日子過的平淡如水,卻也不乏甜蜜。
    他以為他們會永遠在一起的,可現在他卻弄丟了她。
    那麽苦的日子他們相濡以沫都扶持過來了,為什麽如今到了家屬院真正在一起,就不行了?
    是他自大自負了!
    是他,以為他們的爭吵隻是一時的,是他,以為時間會撫平一切,是他,以為多哄哄她就會沒事。
    殊不知,他的不作為在她心裏埋下了一根刺,直至今日,這根刺又以回旋鏢的方式精準地紮進他的心裏。
    “爸爸!”
    瘦脫相的厲擒虎光著腳跑進病房,慌裏慌張地道,“爸爸,你看到媽媽了嗎?我想要媽媽!”
    經過將近十天的戒斷,厲擒虎通過頑強的意誌力戒除了癮性。
    這幾天他經常聽醫生和護士阿姨教育他,不能亂吃東西,尤其是陌生人的東西。
    好看的花有刺,鮮豔的蘑菇有毒,外麵世界很亂很複雜,人一定要學會明辨是非,才能明哲保身。
    有的話雖然很深奧,但厲擒虎還是懂了。
    就如同他喜歡吃那個壞女人的飯菜一樣,依賴她身上的香味,現在他才懂了,那個女人就是要把他養廢,害他跟他媽媽離心。
    現在想想,他的媽媽才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她身上的味道香香的,比那個壞女人好聞多了。
    她接近自己沒有任何私心,做好飯會第一個給自己盛的滿滿當當的,裏麵還不會放害人的東西。
    她還會把自己寶貝的絲巾拿出來給自己兜蝦,拿珍藏的塑料盆給自己玩。
    而他,卻聽了那個壞女人的話,做了很多很多對不起媽媽的事。
    他現在非常後悔。
    他想媽媽了,這次他一定會好好聽媽媽的話,好好吃媽媽做的飯,晚上還要抱著媽媽一起睡覺。
    厲寒辰神色複雜地看向兒子,眼神顫動,嘴唇囁嚅,“媽媽走了,媽媽被我們氣走了!”
    虎子愣了一秒,突然張著嘴大哭,“媽媽,我要媽媽,我想媽媽,我們找媽媽好不好……”
    剛開始癮性發作時,是媽媽抱住他,不讓他亂動傷害自己,他還記得媽媽那時身上沾滿了消毒水的氣味,更記得他毫不留情地咬了媽媽一大口。
    媽媽最後的溫柔給了他,而他卻最後一次狠狠地傷害了媽媽。
    現在媽媽走了,厲擒虎悔不當初,眼淚從指頭縫裏流出來。
    厲寒辰抱住虎子,心痛到全身痙攣,但還是強撐著起來,他要跟蘇酥打電話,問問她到沒到京市姨媽家,他們之間能不能再好好談一談,所有的問題他會改,隻求她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還沒起身,警衛員又通知他,“厲師長,軍區領導在暴雨後,又去見了一次文秀,利誘她將知道可能發生的提前事說出來,這個文秀軟硬不吃,隻說要你娶她,領導還想把她兒子帶來,許諾一些條件讓她開口,沒想到文秀的兒子竟然被人帶走了!”
    另一個病房內,霍北錚也提起這件事,塗韻染神秘地笑笑,“一個文秀而已,不怕總會有人有辦法對付她的!”
    把病房當家住了將近十天的楚喬星見塗韻染笑的這麽神秘,很是好奇,“媽媽是誰呀?”
    塗韻染湊近楚喬星的耳朵,悄悄告訴她,“是你四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