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眼神灼灼的目光下，黃修儀開口：
    “我恨吳汀瀾那個賤人！”
    “她一開始對我很好，所以我很感激她、很相信她。”
    “正因此，數年前她賞賜我《素心納氣訣》的時候……”
    “我壓根沒有任何懷疑！”
    “我高高興興的去修煉《素心納氣訣》，真傻啊！”
    “一年半前，我得知自己懷孕，期盼了好多年的孩兒終於來了。”
    “我每天精心按照太醫的吩咐飲食，不敢有絲毫懈怠。”
    “因為孕吐，怎麽吃怎麽惡心。”
    “但為了孩兒的健康，我也逼著自己去吃每一頓飯。”
    “我害怕有人用陰謀詭計傷害我肚裏的孩兒，十個月裏，我幾乎一直呆在自己小小的宮殿裏，從不出門。”
    ………
    黃修儀似乎陷入了一種美好回憶，緩緩敘述著。
    眾人也沒有打斷，都很有耐心。
    突然，黃修儀話音一轉：
    “就在我懷孕第八個月的時候，有一日，我的飯菜裏多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就一句話：《素心納氣訣》是一部有缺陷內功，修煉久了，懷孕時有可能導致胎兒殘疾。”
    ………
    此話一出，整個鳳棲宮大殿內，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個轉折來的太猛。
    “放屁！！！”明珠公主臉色漲紅，罵了髒話：“賤人，你有腦子嗎？內功能導致胎兒殘疾？哪怕是個傻子，也不會信！”
    這時候，高太醫也開口：“老夫行醫七十載，從沒有聽過這等天方夜譚的事。”
    黃修儀冷笑一聲：“我一開始也不信，可一個多月後小十出生，小十長得那麽好看，軟軟呼呼，白白嫩嫩，可偏偏右手隻有三根手指，天生殘疾！”
    說到這裏，黃修儀開始在地上瘋狂磕頭：
    “陛下，陛下，陛下啊！”
    “你知道臣妾看到小十的右手，隻有三根手指的時候，有多心疼嗎？”
    “宛若銀針紮心。”
    “當時，我就發誓要讓吳汀瀾那個賤人血債血償！”
    ………
    陸長青終於開口：“黃修儀，你懷孕期間交到了知心朋友吧？”
    黃修儀有點懵。
    因為陸長青的思維太跳躍，她跟不上。
    但黃修儀還是下意識的看向大殿內站在拐角的高冷的、美麗的、好似不屑一切的宋嬪。
    “哦，原來這個知心朋友是宋嬪啊！”陸長青轉頭看向宋嬪，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宋嬪娘娘，在下有個不靠譜的、胡編亂造的故事，您聽聽。”
    宋嬪深深盯著陸長青，依舊高冷，依舊平靜，隻是，她的手心有汗了。
    陸長青緩緩道：
    “這後宮裏啊，有一個妃嬪，長得漂亮，自命不凡。”
    “她沒有入宮前或許還是名氣很大的貴女之類的。”
    “她以為自己進宮後，一定會得到皇帝寵愛乃至寵冠六宮。”
    “可現實給她當頭一棒。”
    “她進宮後發現後宮裏的嬪妃每一個都是頂級美人兒。”
    “她混在其中也隻是普普通通。”
    “雖然她給自己立下高嶺之花的人設，可偏偏皇帝不吃這一套。”
    “時間久了，她也急了，明裏暗裏使用一些見不得光的手段想要得寵。”
    “這些手段看似牛逼，可皇後娘娘既然能坐穩後位，什麽沒有見過？什麽不清楚？”
    “何況皇後娘娘是實權皇後，掌握包括尚食局、尚衣局、內侍省、花房等後宮內幾乎所有。”
    “皇後娘娘給了她一些懲罰或警告。”
    “然後她呢，覺得皇後娘娘就是在嫉妒自己，在阻礙自己成為寵妃。”
    “有點像是柳兒，柳兒也覺得皇後娘娘阻礙了她的榮華富貴路。”
    “她恨啊！”
    “恨不得弄死皇後娘娘，可她不敢親自出手。”
    “因為她太清楚一旦出手被抓住的後果是什麽？夷三族還是九族？”
    “但她可以借別人的手來出手。”
    “通過觀察，她發現有這麽一個黃姓嬪妃，腦子不好用，容易被忽悠，還懷孕了。”
    “於是，在這個黃姓嬪妃懷孕期間，她噓寒問暖、各種關心，漸漸地就和黃姓嬪妃成為知心好友。”
    “修煉一本內功，不能將一個胎兒弄成殘疾。”
    “可下毒可以啊！”
    “她都成為黃姓嬪妃的知心好友了，下毒的機會太多太多。”
    “下毒後，再弄個紙條預言黃姓嬪妃的胎兒會是殘疾，原因是《素心納氣訣》，輕輕鬆鬆。”
    “很快，黃姓嬪妃生產，胎兒還真就是殘疾。”
    “這下子，沒腦子的黃姓嬪妃可不是恨透了皇後娘娘？也就成了一把尖銳的刀。”
    “而她呢，繼續通過神秘莫測的紙條傳訊，指點黃姓嬪妃怎麽去害皇後娘娘。”
    “黃姓嬪妃真傻啊，她壓根不清楚，《素心納氣訣》不僅不會造成胎兒殘疾……”
    “反而因為她修煉內功，成為修武者，更有利於生產。”
    “眾所周知，非修武者婦人生產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力竭或難產。”
    “倒是修武者，體力和身體強度更強，生產順利的概率大太多太多。”
    “我敢斷言，若是沒有《素心納氣訣》的存在……”
    “黃姓嬪妃在懷孕期間被下毒，弄不好胎兒都不是殘疾，而是直接成為死胎。”
    “皇後娘娘和這個黃姓嬪妃，就像是農夫和蛇。”
    …………
    陸長青這個故事說完後。
    “砰！”
    臥槽。
    到處都是鮮血。
    他媽的，宋嬪自爆了。
    陸長青都有點懵逼，這麽狠嗎？
    哪怕老子這個故事說的很精準，你也不用死的這麽著急吧？
    但仔細想想，能理解。
    宋嬪太過惡毒，她不自爆，大概率都不是死……而是要被送去慎刑司狠狠折磨折磨，生不如死之後才能死。
    “不！不！！不！！！……”
    黃修儀聽完故事，突然就瘋了，狠狠抓著自己的頭，瘋狂撕扯，淒厲嚎叫，真有點精神錯亂的感覺。
    倒是皇帝，連眼睛都沒有眨。
    皇帝隻是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張金黃色帕子，擦了擦臉上的鮮血。
    然後，皇帝看向陸長青：“宋嬪雖死，但並不算完，她罪大惡極，不日朕會下旨抄家宋家。你領著錦衣衛去抄家，宋家也是官宦之家，想必有些家底，抄家所得全部歸你所有，算是給你的獎勵。”
    “臣不勝感激！”陸長青心裏大喜。
    這狗皇帝還挺夠意思，知道老子愛抄家。
    “繼續查，還未結束。”
    皇帝淡淡的道，順便給閻公公使了個眼色。
    讓他叫丫鬟和太監進來打掃大殿，大殿內到處都是血霧。
    皇帝又給了李潛一個眼神，讓李潛把發瘋的黃修儀帶走。
    哦，說起來，鳳棲宮大殿內隻有高位嬪妃。
    其中就有雲妃。
    但這個雲妃，存在感有點低，從始至終沒有說話，也沒有牽扯到皇後之死中。
    雲妃年紀不小了，似乎沒有修武，有點顯老，臉上略有皺紋。
    陸長青查案和推理過程中，雲妃好似個透明人。
    可偏偏，她之前站位比較靠近宋嬪，都是拐角。
    宋嬪這個狠人自爆來的突然，誰都沒有想到。
    雲妃因為是非修武者，又比較靠近，自然被自爆威力衝擊到。
    這不，一隻胳膊都碎了，脖子和臉上也有鮮血。
    那個淒慘。
    高太醫都不用皇帝吩咐，已在緊急救雲妃，他的兒子則在輔助。
    這種情況下，皇帝這個冷血動物，甚至都沒有看雲妃一眼。
    反而讓陸長青繼續查案。
    厲害了，我的皇嶽父，簡直狠到家了，你不坐皇位誰坐？
    陸長青深吸一口氣，看向素嬤嬤和盈嬤嬤。
    之前他就交代兩位嬤嬤去查看香皂、梳子、花植土壤等，想要找九秦薊。
    卻意外從梳子裏找到青血芍。
    後麵，陸長青繼續推理、審案。
    而素嬤嬤和盈嬤嬤則是勞模一般繼續翻找鳳棲宮。
    然而，她們在高太醫的配合下，翻遍整個鳳棲宮，依舊沒有找到九秦薊。
    此時，高太醫去救雲妃，兩位嬤嬤則是氣喘籲籲的跪在地上，等待陸長青的詢問。
    事實上，不僅九秦薊，五味中的最後一味，也就是劍牙草，兩位嬤嬤翻遍鳳棲宮，同樣找不到蛛絲馬跡。
    但凡不能將融合毒藥的五味材料全部找齊。
    以上所有的推斷和查到的結果，都有可能作廢。
    哪怕黃修儀承認，哪怕宋嬪自爆，哪怕淑妃暴斃，都不夠。
    不能找齊五味材料，大概率，皇帝會直接定下‘皇後不是中毒而亡，而是突發惡疾導致死亡’的結論。
    這是素嬤嬤和盈嬤嬤接受不了的，更是明珠公主接受不了的。
    此時，明珠公主的嬌軀都在顫抖，莫名的冷，手都有點哆嗦。
    好在，裴暮晚攥著她的手。
    明珠公主美眸緊緊盯著陸長青。
    就像是溺水瀕死的人，看到了最後一根稻草。
    陸長青開口問道：“如何？找到九秦薊和劍牙草了嗎？”
    兩位嬤嬤越發絕望：“陸大人，讓您失望了，奴婢兩人找不到九秦薊和劍牙草。”
    “確定找遍整個鳳棲宮？”陸長青卻淡定的很。
    “確定。”
    於是，陸長青又一次扔下核彈：“話說，皇後娘娘去乾聖宮的頻率高嗎？”
    此話一出，好家夥，一片死寂。
    很多人嬪妃的丫鬟們都驚懼到麵無血色。
    眾人也都忍不住看向皇帝。
    因為乾聖宮是皇帝平常辦公、休息、居住的宮殿。
    皇帝臉都黑成炭了：“頻率不低，皇後管理整個後宮，經常會有一些事需要去乾聖宮和朕商量。”
    可不僅如此，因為奏折太多，皇帝一個人忙不過來。
    而皇後又很聰明，且極其擅長處理政務。
    所以，經常性的，他會讓皇後去乾聖宮幫忙批閱一些不重要的奏折。
    當然，這件事，他不可能說出來，也不能說。
    否則的話，一些不怕死的禦史們怕是要彈劾皇帝和故去的皇後。
    “那麽，九秦薊和劍牙草，有沒有可能在乾聖宮？”陸長青認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