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看在47萬兩白銀的麵子上答應查案，自然越早去案發現場越好。
    哪怕時間大概已經到了半夜，月亮已掛在高空。
    “現場封鎖著在吧？”路上，陸長青問付遠山。
    “本來是要全部撤走，甄瓷姑娘說要來尋陸千戶再查，我留下了兩個校尉保護現場。”
    “那就好，付千戶，還是要麻煩你說說案情。”
    付遠山將知道的乃至推測的全部說了出來。
    陸長青心底有些震驚。
    明明是他殺，係統說的，不可能錯。
    但秦梅之死案比高士寒之死案，在他殺偽裝成自殺的方式上要牛逼太多太多。
    死後的吞金，都能偽造嗎？陸長青大開眼界。
    何況，祠堂內，確定沒有第二人進入過，更是厲害。
    真的，如果不是係統不會出錯……
    陸長青聽完付遠山的敘說，也得說一句：百分百自殺。
    抵達甄家的時候，祠堂內外倒是沒有人山人海了。
    甄昌盛、甄昌茂，以及夫人們倒是還在。
    供奉們的話，隻有四供奉沈無邊在場。
    哦，還有秦梅身邊的兩個貼身丫鬟也在場。
    陸長青首先和兩個屍檢的仵作溝通：“吞的既然是碎金，那麽，嘴裏、食道上應該都有劃破的痕跡吧？”
    “有！”
    “內部出血量呢？”陸長青繼續道：“人活著的時候吞金，體內出血量會很大，畢竟有心髒動力帶來的活血流淌，而死後用任何其他方式將碎金被迫吞入體內的話，體內出血量不會有多大。”
    此話一出。
    一旁的付遠山、甄瓷、甄昌茂等人，都懵了。
    啥意思？
    死後被吞金？
    這他媽咋也沒有可操作空間啊！
    “這……”
    兩個仵作有點尷尬，還真沒有注意這個點。
    因為，他們壓根不會朝著死後被吞金這個點上想。
    甄昌茂都想要罵人，這個陸長青在完全胡說八道啊！
    但他已經問了女兒，知道對方來頭很大很大。
    加上付遠山恭敬和尊重的態度，還有韓修遠無比畏懼的態度。
    甄昌茂不敢罵。
    倒是甄昌茂的二兒子甄輝忍不住嘟囔道：“太扯了！”
    是很扯。
    可係統說是他殺，那就不可能是吞金自殺，吞金自殺隻能是人死後被吞金。
    再扯也是真相。
    而他，現在是要通過內部出血量這個點來佐證這個看似很扯的判斷。
    “我們再屍檢一次。”兩個仵作對望一眼，立刻道。
    接下來就是第二次屍檢。
    好在，這次屍檢是有針對性的，速度很快。
    也就兩炷香時間後，兩個仵作臉色大變。
    兩個仵作震驚和不敢置信：“出血量的確點不對，三夫人的胃腸裏的出血量，偏少。”
    付遠山倒吸一口涼氣，頭皮都發麻，臥槽，臥槽，臥槽，陸長青太他媽牛逼了，到現在就看似很扯的來了這麽一個判斷，結果就是對的。
    付遠山崇拜到恨不得頂禮下跪。
    甄瓷渾身哆嗦，悲傷中多了幾分殺意、激動：“我就說娘親不是自殺！”
    陸長青這人雖然可恨，但真有本事，47萬兩白銀花的太值。
    甄昌茂等甄家人，已經給震撼到不會說話，一個勁的在瞅陸長青，恨不得將陸長青看出一百個洞。
    “死後吞金？在可能？鬼神做的嗎？”韓修遠來了一句。
    “陸公子，死後被人偽造成吞金自殺具體怎麽操作？”付遠山宛若一個好學寶寶，著實太難了，完全想不通。
    陸長青略微思考了一下，道：“難嗎？禦獸宗聽過吧？”
    “聽過。”
    陸長青緩緩道：
    “靈獸乃至妖獸這玩意，可不代表隻有體型大的。”
    “我在古籍中看到過一種黑玉蚊，比普通的蚊子也就大五倍左右，和蒼蠅差不多。”
    “但它的口器能夠洞穿精鐵，一次能吸超出體重數十倍以上的鮮血，甚至能直接吸腦漿。”
    “黑玉蚊在上古時代就曾被某些禦獸者大批量飼養。”
    “隻需要契約一隻黑玉蚊王，等於控製成千上萬隻黑玉蚊。”
    “用來對敵、打探消息、騷擾敵人等等，都是很好用的。”
    ………
    付遠山眼神大亮：“所以，陸千戶的意思是，有人通過禦獸手段，控製一隻小蟲子，或許隻有小拇指大小的小蟲子，爬進祠堂內，它叼著碎金片，從已經死亡的三夫人的口中進去，將一片一片碎金片送入腸胃裏？”
    說書一般，可的確有可能。
    這是高武世界，真有靈獸和妖獸等。
    “這個蟲子還挺厲害，首先，力氣足夠大，第二，它的外殼防禦力驚人，至少能輕鬆抵擋胃液的腐蝕。”
    陸長青斷言道，說話間，他又走上前，仔細查看秦梅的牙齒。
    果然，有所發現。
    陸長青：
    “三夫人的牙齒上有很新、很細微的劃痕。”
    “這是蟲子在把碎金片往她的腸胃裏運輸的時候，不小心讓碎金片和她牙齒觸碰到才留下的痕跡。”
    “如果是三夫人主動服用碎金片的話，碎金片直接入嘴，大概率不會接觸到牙齒。”
    “另外，你們看，三夫人的上排牙齒和下排牙齒分開了大概一指甲蓋距離。”
    “如果是吞金自殺，死亡前，巨大痛苦之下，大概率死死咬著牙，而不是上下兩排牙齒分開。”
    “這個上下牙齒分開距離，倒是方便了靈蟲運送碎金片。”
    “當然，這個上下牙齒的分開，我個人判斷，也有可能是蟲子為了運送碎金片，而特地擠開、撬開的。”
    …………
    陸長青說完，付遠山、甄瓷、甄昌盛，乃至幾位夫人，都上前看了一眼，秦梅的牙齒還真如陸長青說的這樣。
    這細節把控力，無敵。
    “佩服！”付遠山發自內心的讚歎。
    “現在能確定我娘不是吞金自殺了，而是他殺吧？”
    甄瓷的美眸都開始變得亮，亮中透露著殺意和期待，她一定要找到凶手。
    “確定不是吞金自殺，那麽，找到真正死因就很重要。”陸長青道。
    像是高士寒之死的關鍵，就是確認異族毒藥毒殺這個點。
    兩個仵作這時候說道：“三夫人並無外傷，也沒有惡疾和毒殺痕跡。”
    陸長青：“我曾經遇到過兩起能夠在毒殺後，毒藥於死者體內分解的情況，甚至連屍斑都不會體現出中毒而死的屍斑的樣子，三夫人的死有可能中這種毒嗎？”
    “沒有這種可能。”付遠山接過話：“陸千戶，你在皇城查高士寒之死的案件卷宗，我看過抄錄版，所以，關於詭異之毒的點我已經提醒兩位仵作。”
    陸長青點頭。
    並不意外高士寒之死的案件卷宗被付遠山看到。
    畢竟，那是一起標杆性詭異案件。
    錦衣衛內部為了表彰也罷，還是為了交流也好，案件的卷宗抄錄了不知道多少份。
    地方上的衛所千戶們看過很正常。
    想了想，陸長青問道：“三夫人修武嗎？”
    “我娘修武，而且武道天賦很好，隻是可惜了我娘年輕時候沒有足夠的修武環境和資源，錯過最佳修武時間，因而實力一直停留在先天境九層。”甄瓷立刻道。
    怪不得甄家的幾個孩子，如甄平、甄輝、甄琪三人，和甄瓷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但武道天賦都不如甄瓷，甄瓷是綜合了甄昌盛和秦梅兩人的武道天賦。
    “陸千戶，你的意思是，三夫人死於修武方麵的原因？”付遠山若有所思：“走火入魔？”
    陸長青點頭：“應該是死於走火入魔，但是一種很隱秘的走火入魔，畢竟，連兩位仵作都沒有通過驗屍確定死於走火入魔。”
    陸長青說著，看向秦梅的兩個貼身丫鬟：“甄瓷每次離開家出遠門的時候，例如去大衍宗，三夫人都會擔心，所以來祠堂祈禱，保佑女兒一路平安，對嗎？”
    兩個丫鬟重重點頭：“對對對，小姐最近幾年出遠門共四次，三夫人每次都要來祠堂祈禱，還有數年前，老爺偶爾出差，夫人同樣會來祠堂祈禱一下午或者一晚上。”
    兩個丫鬟說完，甄昌盛的眼睛又紅了。
    甄瓷的美眸則是嘩嘩流淚。
    陸長青：“所以，凶手知道甄瓷今早要出遠門，也知道，三夫人一定會在下午或者晚上時候來祠堂祈禱，因此做了提前布置。”
    和高士寒之死，假高仁提前下毒差不多。
    “提前布置？”付遠山苦笑道：“這個祠堂我們重點排查了，並無不妥。”
    陸長青點頭不語，開始四處查看。
    但他的查看很怪異，不敲打，也不觸摸，就是單純的打量。
    在場所有人，沉默著，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不敢打擾陸長青看似奇怪的查看。
    大約一炷香時間後，陸長青突然開口：“既然要走火入魔，那麽，三夫人在祈禱時，必須自動運轉她修煉的內功。”
    這不是不虔誠，反而是一種虔誠的表現。
    因為，自動運轉內功的話，會幫助她更加入定。
    另外，一個40多歲的婦人，一跪就是一下午。
    如果不自動運轉內功的話，根本不可能扛住，早就昏厥過去。
    別說幾個時辰，一般的女子，隻要不修武，在地上跪一個時辰都能要半條命。
    陸長青掃了一眼在場的人：“能準確知道甄瓷今天離開，能準確知道三夫人在女兒、夫君出遠門的下午或者晚上來祠堂祈禱，甚至能知道三夫人每次祈禱的時候會自動運轉內功……”
    “所以，必然是很熟悉三夫人的人，凶手幾乎可以限定在甄家內部！”付遠山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