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以最好的狀態來向蘇糖表白。
    丹增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行，我另有別用。”
    他計劃在林卡節那天向蘇糖表白。
    阿媽留給他的東西，就是送給蘇糖最好的信物。
    降央垂頭喪氣的進了屋，大哥這個小氣鬼，連個扳指都不肯借給他。
    藏曆五月十五就是林卡節，當天康巴人會聚在一起祈福、野餐、載歌載舞的慶祝萬物繁茂。
    一大早全家人就開始盛裝打扮。
    梅朵特意來到蘇糖的房間，讓她換上了一件紅色錦緞上衣，下麵是五彩百褶裙，腰間係上一條織花腰帶，胸前戴了條卷紋銀穗如意鎖。
    布料是梅朵幫人家做嫁衣剩下的，首飾也是她用縫紉機賺來的零花錢買的。
    梅朵又幫蘇糖戴上銀流蘇耳環，在發辮上幫她綁上南紅珠子，把閨女打扮的格外喜慶。
    蘇糖對著銅鏡照了照：“阿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送我出嫁呢。”
    梅朵笑道：“阿媽一顆蜜蠟珠子還沒給你攢到呢，怕是要等些日子。”
    蜜蠟在康巴地區被奉為‘靈魂寶石’，也是藏傳佛教的七寶之一。
    如果康巴地區的女子出嫁時的嫁妝中有蜜蠟，可以彰顯地位、身份與財富，也能夠受到婆家的重視。
    如果閨女有了心儀的對象，梅朵最大的願望就是給閨女多攢些蜜蠟。
    蘇糖抱著梅朵的胳膊：“阿媽，我哪裏都不去，就陪著你跟阿依。”
    “傻孩子，哪有女孩子不出嫁的，除非……”
    除非如帕拉所言，讓閨女嫁給繼子，這樣她就能跟閨女朝夕相處了。
    當然，這隻是她的個人想法，最重要的還要看閨女的意願。
    “阿媽，除非什麽？”
    梅朵扭頭瞥見了站在院外的丹增：“沒什麽，趕緊去吧，今天就由我跟你阿克照看牧場跟家裏，你們這些年輕人愉快去耍吧。”
    蘇糖走出去時，丹增的眼眸中閃過一抹驚豔，但很快恢複如常。
    “走吧，金珠應該已經來了。”
    經過蘇糖兩天用靈泉水的治療，替克斯已經好多了，不僅能馱人，還能馱一些貨物。
    蘇糖把小德莫抱上了馬。
    丹增帶了卡墊、帳篷，還有兩大包袱的吃食。
    兩人都以為降央應該在牧場就沒有去屋裏敲門，畢竟他的牧場距離舉辦林卡節的草場很近。
    實則降央大半夜就回來了，一大早就開始精心打扮。
    今年的林卡節是幾個村寨聯合舉辦的，所以早早的草場上就圍滿了人。
    蘇糖遠遠的就看到金珠朝著她招手：“小糖，這裏，這裏。”
    金珠已經幫他們占好了地方。
    丹增負責搭帳篷，鋪卡墊，歸置食物，德莫打下手，全程不讓蘇糖動手。
    蘇糖則跟金珠開心的聊天。
    金珠還把自己的發小曲珍介紹給蘇糖。
    曲珍看上去黑黑瘦瘦的，有些膽怯，說話溫溫柔柔的。
    三個女孩子差不多的年紀，一會兒就熱絡起來。
    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各家把吃食全都擺放在卡墊上。
    主食自然是糌粑搭配酥油茶，也有風幹犛牛肉、酥油果子、結瑪。
    必不可少的則是土豆，這可是林卡節的主角，蒸熟的土豆搭配藏式辣椒，別有一番滋味。
    林卡節第一個環節是祈福，需要點燃鬆柏枝，讓煙霧升騰，寓意為洗脫濁氣、潔淨靈魂。
    各個村寨的人都在準備鬆柏枝。
    此時穿著一身藍色錦緞的藏袍，係著五色彩帶的降央騎馬而來。
    這段時間他的頭發長長了，今天特意用三色絲線編成小辮盤在頭頂。
    在康巴當地這種發式叫英雄結，象征著英明勇武。
    降央的耳朵上墜著紅色珊瑚珠，隨著他騎馬的幅度，珠子在陽光下散發著妖冶的光芒，襯得他那張臉更顯驚豔。
    因為他好看到雌雄莫辨，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在了他身上。
    蘇糖也看呆了，金珠用胳膊肘搗了她一下：“看我們家降央多精神啊，今天在場的半數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呢。”
    蘇糖失笑：“為什麽是半數？”
    金珠指了指在她身後忙碌的丹增：“喏，剩下的半數都在這位身上呢。”
    丹增跟降央明顯是兩個類型的帥哥，一個巍峨如山，一個妖冶蠱惑。
    蘇糖忍不住再次感慨，帕拉阿克當初撿孩子的時候是不是專挑好看的撿回家。
    此時降央翻身下馬，朝著蘇糖的方向緩緩走來。
    所到之處都是一陣驚歎聲。
    小德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二哥不僅穿上了最好的新衣服，還把家裏最值錢的珠子都掛自己身上了。
    顯擺的他！
    等他長大了，一定能豔壓二哥，讓蘇糖阿吉的眼裏隻有他。
    此時的小德莫不僅立下了好好學習，賺大錢的目標，還有一個那就是保護好自己這張臉。
    蘇糖喜歡漂亮的人，臉在江山就在，將來二哥老了，自己就能頂上去。
    降央跟金珠打過招呼後，就以幫忙卸東西為借口，把蘇糖叫了過去。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蘇糖：“一會兒騎射比賽有個獎品，到時候我贏給你啊。”
    “我無所謂。”
    降央有些惱：“我給你的東西，哪能無所謂。”
    “我的意思是，你……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的臉。
    這麽好看的一張臉要是受了傷，那太可惜了。
    降央見她關心自己，頓時一臉歡喜：“嗯，我會的，到時候也會送你一份大驚喜。”
    祈福儀式開始，在場所有人默念經文，祈禱下半年風調雨順。
    儀式結束後，大家開始品嚐美食喝酒聊天。
    有人彈起了六弦琴，吃飽喝足的人們則跟著節奏跳起了弦子舞。
    年輕人則打起了藏牌，玩起了骰子，孩子們在一旁追逐嬉戲，很是熱鬧。
    一會兒就要進行騎射比賽了，降央知道大哥要是參加的話，兩人旗鼓相當，可獎品嘎烏隻有一串，他得提前跟大哥打聲招呼。
    他垂下袖子，握起大拇指，靠近丹增：“阿布，一會兒你就別參加了，我要那串嘎烏有大用。”
    丹增知道弟弟是想用獎品跟心上人表白，參加那種活動不如留下來陪陪蘇糖多說會話，頓時擺了擺手：“放心，我不會耽誤你的人生大事。”
    “謝謝阿布，到時候請你吃喜糖。”
    降央看了蘇糖一眼，又道：“對了，阿布，她不喜歡村寨的舊婚俗，所以，她隻能是我的，你可不許動別的心思。”
    丹增嗤之以鼻：“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遵循村寨的舊習俗，現在是新社會，要與時俱進。”
    降央頓時鬆了口氣，他多餘說這個了，畢竟大哥已經有了心上人。
    隻有阿爸那麽固執，等他跟蘇糖結婚的時候想辦法說服阿爸就是了。
    騎射比賽開始，降央閃亮登場，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隻見降央輕夾馬腹，衣擺獵獵。
    抽箭、拉弓、搭弦，動作一氣嗬成。
    三箭齊發，精準的落在了百米開外的靶心，毫無懸念的贏下了比賽。
    在眾人的歡呼聲中，他拿著潔白的哈達和那串嘎烏朝著蘇糖拍馬而去。
    丹增像是感知到了什麽，頓時瞳孔收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