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嘎嘎往你身上使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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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寨裏的姑娘們都去蘇糖那裏瞧過病,大家都彼此認識。
    雖然對於蘇糖的事情,她們覺得自己人微言輕,沒有辦法公開支持蘇糖,但心裏由衷的佩服她。
    對她很是客氣。
    金珠指了指其中一個不愛說話的女孩子:“她叫娜姆,之前就被格絨欺負過,去年剛結了婚,結果結婚當天格絨有去找她了,臨走前還把她大丈夫打了一頓。”
    “丈夫打不過格絨,隻能拿她撒氣,昨天丹增去找她了,想讓她聯合村寨裏其他女孩子一起告格絨,但她被打怕了,一直不敢。”
    “小糖,如果她都同意了丹增的提議,我相信村寨裏其他女孩子也會同意的。”
    蘇糖這才知道丹增最近在忙什麽。
    也明白了金珠跟曲珍今天並不是帶她來挖蟲草的,而是想幫她一把。
    “金珠,謝謝你。”
    “我知道你是聰明人,能明白我的意思,一會兒你倆一起挖蟲草,盡量說服她。”
    蘇糖卻搖了搖頭:“我尊重她的選擇。”
    “小糖,你是不是傻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人給你拐到這兒的。”
    “她的處境很糟糕,如果再帶頭幫我,家裏的男人們怕是會把她打個半死。”
    蘇糖頓了頓又道:“金珠,我跟她們不一樣,我能夠承受的,她們未必能承受。”
    她認為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落在她們身上就是一塊巨石,很可能會壓垮她們的身子,乃至威脅到生命。
    有些事情不能強求。
    她做出選擇,為村寨的女孩子敲響警鍾。
    至於會不會蘇醒 ,那就看她們個人的抉擇。
    晨霧還未散去,彌漫在海拔三千米以上的高原。
    雪峰裹挾著寒氣,山腳的高原草甸沿著緩坡鋪向邊際。
    嵌在草縫裏的殘雪隨著太陽的升起,化作水汽滋潤著表層的土壤,也成了蟲草的溫床。
    蟲草伴生在嵩草根火絨草的根須,經驗豐富的康巴人可以很快判斷出它的具體位置。
    金珠、曲珍已經挖了好幾根了。
    這是蘇糖第一次挖蟲草,她的目光巡視著草縫,最終停留在了一叢嵩草的根部。
    蹲下了身子,就拿小鏟子挖了起來。
    她知道這東西很嬌貴,所以隻用鏟尖把沙壤土一點點的刨鬆,生怕鏟斷蟲體下麵盤繞的菌絲。
    片刻後一截粗壯的蟲體顯露出來,蘇糖小心翼翼的往上拔。
    整根蟲草裹挾著泥土被拔了出來。
    棕褐色的蟲身上帶著細密的環紋,八對足清晰可見,頂端的子座短小敦實,一看就是極品。
    “哇,小糖好厲害,一挖就挖了大個的!”
    幾個女孩子都湊過來欣賞蘇糖掌心裏的蟲草,滿眼羨慕。
    這時候的蟲草並不貴,品相不同,價格也不同。
    品相一般的一根合一毛,品相好的,一根能賣到兩毛。
    正當大家羨慕蘇糖挖到極品蟲草時,忽然一聲驚呼聲傳來。
    隻見一個女孩子腳底一滑,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好在草甸柔軟,並沒有傷到她的身體,隻是扭了腳踝。
    蘇糖走過去,摸了摸她的腳踝,想要給她複位時,娜姆卻收回了腳。
    “我……我不需要你幫我醫治。”
    “你如果這麽下山的話,腳就要廢了。”
    娜姆低頭咬著唇,遲遲沒回應。
    蘇糖看了看她手腕上、腳踝上滿是傷,一看就是男人打的。
    “你放心,我尊重你的選擇,不會借此要挾你跟我一起上訴。”
    娜姆這才將腳伸了過去。
    隻聽哢嚓一聲,錯位的骨節瞬間複位。
    “好了,試著走兩步。”
    娜姆站起來走了兩步,察覺到自己安然無恙,頓時朝蘇糖投過感激的笑容。
    眾人也驚歎蘇糖的醫術。
    大家坐在一起,分了些吃食,又繼續埋頭挖蟲草。
    對她們來說,這是挖蟲草的最後季節,錯過了,又得等明年了。
    這可是她們補貼家用的重要來源。
    蘇糖正挖著蟲草,一個身影湊了過來,扭頭一看正是娜姆。
    “蘇醫生,我知道你這麽做也是為了幫寨子裏的姑娘們出頭,可我沒辦法幫到你,你會不會覺得我沒良心?”
    “娜姆,那是你的選擇,我不會怪你,而且你的處境並不好,我更沒有怪你的理由。”
    娜姆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謝謝你。”
    “可是,娜姆,你擁有獨立的人格,不是誰的附屬,他們沒有資格打你,下次再對你動手,你記得還回去,人活一世,不蒸饅頭爭口氣。”
    娜姆的眼淚流的更凶了。
    丈夫一直說她就是家裏的牛。
    不,她連家裏的牛都不是。
    牛還能下崽,她沒有崽。
    丈夫說她是破鞋,一個婚前就被人穿破的鞋。
    “蘇醫生,謝謝你。”
    “你不用謝我,路是自己的,該怎麽走,自己說了算。”
    大家都挖滿了筐子,隻有蘇糖挖的最少。
    蘇糖讓金珠把大家的蟲草都回收了,到時候用來入藥。
    她正打算把自己挖的那些給金珠時,卻被金珠塞了回去。
    “回去給降央吃,這玩意緩解疲勞的,回頭讓他嘎嘎往你身上使勁。”
    “我覺得他……應該用不到。”
    “也對,降央壯的跟牛似的,肯定用不到,拿給你使,那小子能折騰,我怕你挺不住。”
    “金珠,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這有什麽呀,你倆本來就是未婚夫妻,睡一塊不很正常嘛。”
    曲珍笑道:“金珠,你就別拿小糖開玩笑了。”
    金珠還是往蘇糖的包袱裏塞了一大把蟲草:“拿著,早晚能用上。”
    “……”
    太陽快下山了,大家背著竹筐一起離開。
    蘇糖早就把收藥材的錢給了金珠。
    金珠正打算在路上給大家結了,卻被曲珍拉到了一旁。
    “金珠,你身上不是有診所的鑰匙嗎,咱們就帶大家去診所結。”
    “哎呀,大家都相熟,跑不了的,放心吧。”
    曲珍知道金珠大大咧咧的性子,頓時解釋道:
    “如果我們一起出現在診所,也是告訴村寨裏的男人們,咱們不認可他們對小糖的汙蔑,擺明立場,以後會跟小糖繼續來往。”
    “另外也是告訴大家夥兒,以後診所的生意還會做,隻是歇業一段時間。”
    金珠頓時眼眸發亮:“對啊,曲珍,還是你想的周到,就按你說的辦。”
    金珠立刻把大家夥兒召集在一起,說明了用意。
    在場沒有一個人表示反對。
    蘇糖何嚐不知道兩人的用意,心裏一陣感動。
    “金珠,曲珍,謝謝你們。”
    “哎呀,說客氣就見外了,咱們小姐妹誰跟誰。”
    “是呀,小糖,我們還等著診所早點開門,多跟你學點手藝呢。”
    金珠把蘇糖送回了牧場。
    遠遠的就看到降央朝著蘇糖的方向跑過來。
    身上的袍子還沒穿好。
    幹了一天活,頭發都披散開了,露著兩排大白牙傻嗬嗬的跑過來。
    守在蘇糖身邊的斯利歎了口氣。
    它的主子好像比它還像狗。
    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