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糖被他這句‘嫂嫂’燙了一下，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蘇糖怎麽也沒想到，看上去斯文寡淡的嘉措，是怎麽好意思叫出這個稱呼的。
    他好意思叫，自己也沒臉應。
    嘉措怕她摔倒，還好心的扶了她一把。
    “嫂嫂還是慎重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我自以為你不該錯過這個雙贏的選擇。”
    蘇糖紅著臉將他的手甩開：“我是不會同意的！”
    嘉措將手藏在了身後，撚了撚手指上殘留的氣息。
    “我不會逼嫂嫂，會給嫂嫂足夠的考慮時間。”
    丟下這句話，他果然沒再糾纏，轉身就走了。
    蘇糖叫住了他：“你站住！”
    嘉措轉身：“嫂嫂這是同意了？”
    蘇糖臉色漲紅：“你……別叫我嫂嫂！”
    “好的，嫂嫂。”
    “……”
    嘉措走的時候還貼心的給蘇糖關上了門。
    蘇糖捂著發燙的臉，耳邊全是揮之不去的那句‘嫂嫂’。
    聽帕拉說嘉措的父母不是康巴人，而是內地下鄉的知青。
    後來知青返城，兩人各自奔赴各自的前程，也就把患難時相依為命，如今當成錯誤的小嘉措留在了知青點。
    帕拉說那時的小嘉措也就兩三歲的樣子，就這麽被丟在了牛棚裏。
    他不哭也不鬧，自個一個人靠著一隻病牛的母乳熬過了兩三個寒冷的夜晚。
    直到帕拉接受任務，去收拾撤離幹淨的知青點，這才從牛棚裏發現了小嘉措。
    小家夥不哭也不鬧，乖得不像話。
    事實證明，嘉措也是令帕拉最省心的兒子。
    在家裏這樣困苦的情況下竟然成為康巴第一個考進京都高等學府的大學生。
    學習這東西除了天賦，還要吃常人從未吃過的苦頭，才能攀登頂峰。
    特別是在這種條件下，飛出去的孩子都是毅力驚人的人中龍鳳。
    降央收拾完，正打算進蘇糖的屋時，卻被丹增攔住了。
    “降央，我已經許久沒見小糖了。”
    “關我屁事！”
    “小糖也很喜歡我。”
    “……”
    降央頓時啞了火，默默的看著丹增走進了蘇糖的房間，還特意將鞋放在門口。
    聽著裏麵說話的聲音，降央隻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鐵杵猛紮一樣。
    他氣呼呼的走出屋，鏟了一坨新鮮的牛糞，灌滿了丹增的軍靴。
    丹增跟蘇糖聊著這次去軍區比賽的趣事。
    蘇糖跟他聊著生意上的規劃。
    她很喜歡跟丹增聊天，每次她提出的想法，丹增總是能幫她細化、落實。
    他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和行動派。
    蘇糖跟丹增提起了嘉措的提議。
    丹增並沒有生氣，隻是道：“小糖，如果你同意，我會選擇尊重，如果你不同意，我也會跟嘉措好好溝通，讓他死了這份心。”
    “阿布，我隻覺得有些荒唐。”
    丹增吻了吻她的額頭：“該睡了，我去把酥油燈吹了。”
    酥油燈熄滅後，丹增將蘇糖摟進懷裏，溫柔的吻從她的麵門緩緩落下。
    漆黑的夜色裏湧動著曖昧的暖流。
    盡管降央的房間跟蘇糖的房間並不相鄰，但他的耳邊像是響起了無數個聲音，折磨的他無法入眠。
    他打算出去透透氣，穿好袍子走到院子中時，卻發現院子裏還站著一個人。
    “三弟，怎麽還沒睡？”
    “二哥不是也沒睡？”
    “我是被……”降央磨了磨牙：“算了，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有煙嗎？”
    “我不抽煙。”
    降央也不抽的，但是他今晚煩躁的想抽煙。
    “沒有就算了。”
    “二哥，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說清楚。”
    “隻要你別跟我搶蘇糖，剩下都不是事。”
    “……”
    見嘉措沒吱聲，降央的心中瞬間警鈴大作，猛然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領。
    “你是不是跟大哥一夥的？”
    嘉措緩緩的將降央的手指掰開：“二哥，我隻想要一個在外的名分。”
    他將自己的身體狀況，以及現在的處境告訴了降央。
    降央心中的怒氣瞬間消散。
    一方麵他為三弟感到惋惜，真沒想到如天之驕子一般的三弟，竟然有了難以啟齒的疾病。
    那他豈不是連男人都做不成了？
    這樣的話，三弟對他也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威脅。
    另一方麵，三弟遠在京都，而且要的隻是一個虛名，倒也不過分。
    “老三，你……在外麵受苦了。”
    “二哥，這麽說你已經同意了我的提議？”
    “隻要蘇糖不反對，我當然沒什麽意見。”
    “那就好，我會想辦法說服嫂嫂。”
    這句‘嫂嫂’倒是捋順了降央的毛。
    他本來就比老三大，按照漢族的輩分，老三確實該叫蘇糖一聲嫂嫂。
    “二哥，按照康巴的規定，就算嫂嫂嫁給你，也要跟大哥領證的，我要是你，就該大大方方的送出祝福。”
    降央頓時惱了：“我送他媽了個巴子，老三，你不知道丹增這家夥多有心機。”
    一想到自己被偷家了，還羞辱他的事情，降央就腦門子冒火星子。
    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把丹增狠狠的揍一頓。
    可是蘇糖喜歡丹增啊，他早就看出來了。
    好像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永遠有聊不完的話題。
    丹增做事也總能做到蘇糖的心坎上。
    他就算不喜歡丹增，但也不想傷蘇糖的心。
    “二哥，你跟我和大哥不一樣，我跟大哥長期在外，可你卻常年守在寨子裏，要想不被寨子裏的人當成異類，就得遵守村寨的規矩。”
    降央正想說什麽時，老三打斷了他：“另外，大哥常年在外麵執行任務，很少回家，那占據嫂嫂大部分時間的人不還是你。”
    “我就更不要提了，遠在京都，而且跟嫂嫂要的隻是一個虛名，你還有什麽好顧及的。”
    降央竟覺得老三說的有幾分道理。
    嘉措見二哥臉上的表情有些鬆動，便趁熱打鐵：“說到底，你想在村寨平安無事，就得守規矩，大哥充其量隻是得到了一個名分，而我得到的是虛名，真正稱得上跟嫂嫂過日子的人還是二哥。”
    “更何況嫂嫂跟大哥兩情相悅，你也不忍心傷了嫂嫂的心，倒不如成全彼此，咱們哥仨依舊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