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詞李白,作曲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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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山萬萬沒想到,自己的相親故事竟然是以這樣的結尾收場。
    在蕭楚楠一五一十的“控訴”下,他終於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當初蕭楚楠最初拉著柳葉青來跟自己相親,用的理由就是擔心想相親對象自己不喜歡,想找人做個伴。
    等到第二次約看電影,給柳葉青的理由就成了雖然對鍾山沒什麽想法,但是做人要有來有往。
    如此一來,一直拿蕭楚楠當好姐妹的柳葉青反而對鍾山有了幾分心思。
    那天把鍾山送到家,蕭楚楠本想拉著柳葉青好好膩歪膩歪,誰知柳葉青開口就問了一句“楚楠姐,你真對鍾山沒意思?”
    蕭楚楠未曾多想,自然是一口咬定自己根本不喜歡鍾山。
    哪知柳葉青卻害羞帶怯地說道,“那你能不能幫我問問鍾山,他覺得我怎麽樣?”
    這下蕭楚楠心態崩了。
    雖說一時間自己都有些分不清這個第三者插足裏的“第三者”到底是誰,但她明白一點,那就是自己徹底沒戲了。
    鍾山有些無語,“這麽搞,她不會又來找我吧?”
    “不能!”
    蕭楚楠有氣無力地搖搖頭,“我跟她說清楚了,絕對永絕後患。”
    鍾山好奇道,“你怎麽說的?”
    蕭楚楠看看鍾山,咧出一個邪惡的微笑,“我說你是兔兒爺。”
    得,這份顛倒黑白的能力真是讓鍾山無比佩服。
    鍾山氣樂了,主動發出逐客令,“咱倆兩清了,你還不走?留在這兒請我吃飯啊?”
    蕭楚楠聞言,愈加頹喪,推開鍾山邁步往下走去,哪知走了一半忽然想起什麽,轉身回來問道。
    “我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說什麽鐵T不是這麽當滴,這個鐵蹄那是什麽意思?”
    鍾山並不解釋詞語,隨口解釋道,“就是你這個扮相、這個態度,根本達不成你的目標。”
    他指指對方,“你穿得一身溫柔嫻淑,長發飄飄,看起來好像是個淑女模樣。可是你要想明白,幾乎所有女人其實喜歡的都是男人。你知道什麽叫男人嗎?”
    “額……有雞——”
    鍾山趕緊打斷施法,看看左右,低聲告誡,“可不敢亂說!”
    等到蕭楚楠閉上嘴,他換了個說法:“如果一個動物看起來像鴨子,走起來像鴨子,叫起來像鴨子,那它就是鴨子,懂嗎?”
    此言一出,蕭楚楠有些明悟。
    鍾山還想繼續說,恰好楊立辛出來喊自己,他幹脆擺擺手,“行了,江湖再見吧!”
    “別!別啊!”
    蕭楚楠幹脆撲過來拽住鍾山,“老師你教我,教教我!”
    鍾山趕忙掙脫,“你撒開!我為什麽要教你?”
    “你不教我……我、我就說你耍流氓!”
    蕭楚楠口中說著,就要伸手把肩頭的衣服扒開,嚇得鍾山趕緊後撤。
    你說這事兒鬧的,到底是誰跟誰耍流氓?
    “行了行了!”他趕忙勸說道,“我教還不行嗎?”
    眼看蕭楚楠喜出望外,鍾山又附加條件,“但是我可不能白教你。”
    “明白明白!”
    蕭楚楠渾不在意,樂嗬嗬地說道,“您想要什麽隨便言語一聲,隻要兄弟能做到的,我肯定——”
    “好了好了!回頭再說!”
    鍾山幹脆找了張紙,跟蕭楚楠交換了個通訊地址,這才把她打發走。
    回到排練廳,無視掉楊立辛欲說還休的八卦眼神,他徑直走到林釗華旁邊。
    “老林你找我?”
    林釗華點點頭,“你跟我去趟舞美辦公室,審查一下舞台裝置效果,順便去看一下音效準備的怎麽樣了。”
    如今已經是五月,距離排演時間越來越近,各項準備工作都要加快推進,畢竟最終的舞台合成才是最關鍵的。
    倆人出了排練室,走到二樓拐角的舞美設備室,這裏是個巨大的空間,裏麵擺著各種工具,角落的櫃子上則是琳琅滿目的舞台微縮模型。
    今天倆人要看的也是同類型的東西。
    負責《法源寺》舞台美術的是舞美處的副處長韓熙玉,看到林釗華和鍾山來到,他起身領著倆人來到一處模型前麵。
    “由於時間經費都比較緊張,所以設計上也相對簡單……你們看看。”
    鍾山隨著他的指引看過去,發現這是一個立體的舞台模型,建構出了舞台的縱深尺度和後部的舞美設計,以及舞台上所擺放的道具。
    法源寺隻有寺廟大殿這一個核心場景,且沒有什麽實景,所以隻有舞台後部進行了寺廟的設計。
    鍾山看了看,指著中間背景上的大佛,“這個去掉吧?直接改成空曠的大殿就行,要不然一座畫上去的金佛出現在後麵,角度一變就不對了。”
    韓熙玉看看林釗華,對方也點頭表示同意。
    他笑道,“那就更沒什麽可設計的了,哦對了!你們不是要求情景效果嘛,道具組設計了一個雨簾。”
    說罷,他拉著兩人繞到了劇院後麵的庫房裏,指著角落架著的一根帶著密密麻麻開孔的膠皮管,“就是這個。”
    《法源寺》這出戲裏,在光緒遭到軟禁,慈禧宣布訓政,維新派人士打算發動兵變的段落裏,林釗華想要表現“風雨飄搖”的感覺,所以打算讓音效配上暴雨、閃電,同時最好現場舞台上能夠下雨。
    以現如今的舞台結構,真淌水是不可能的,所以舞美想出了這個辦法。
    “到時候把這個膠皮管裝在舞台的最外麵一層,正對下麵的樂池,然後樂池那裏提前安排好一排水槽,水就從裏麵反複抽取利用。”
    解釋完畢,韓熙玉伸手拉開水閘,膠皮管下方很快就開始淅淅瀝瀝地滴起了雨,他伸手拉動一個機關,膠皮管翻轉朝上,然後再開另外一個水閘,水便直接淌走了。
    林釗華非常滿意,叮囑韓熙玉一定早點實地測試。
    看完了舞美設計,倆人上了重新返回二樓,跑去最角落的音效合成辦公室。
    這裏麵匯聚了鍾山沒見過的各類音響設備,密密麻麻的按鈕,雖然遠不如後世錄音室那般高科技,但看起來也足夠專業。
    負責這裏的正是鍾山當初在胡同口遇見過一次的馮勤。
    看到倆人來訪,馮勤立刻找出早已錄製好的聲音搭配,讓林釗華一一試聽。
    整台話劇,各種聲效全部聽下來,林釗華摩挲著下巴,直嘬牙花子。
    “最後這譚嗣同慷慨赴死的獨白啊,你這個背景音樂弄得太激烈了,反而顯得不夠佛性。”
    “那您的意思是?”
    “嗯,最好是那種溫柔一點的,夢幻一點的音樂,用來彰顯理想的可貴和美好。”
    鍾山聽著這話,看著對麵馮勤愈發呆愣的表情,心說說這種話跟講五彩斑斕的黑也差不了太多了。
    馮勤是音效製作,又不是作曲家,讓他去搞這種明顯超綱的東西,肯定沒結果。
    看著林釗華和馮勤倆人對著搖頭晃腦苦思冥想,鍾山幹脆說道,“要不配首歌吧?”
    “啊?”
    馮勤愣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聽說上了舞台放歌曲的,咱們又不是歌劇。”
    林釗華卻眼前一亮,他一向喜歡搞新東西,催促道,“配什麽歌,你怎麽想的?”
    鍾山也不藏著掖著了,坦言道,“是我自己想的一個曲子,用來配七絕古詩的。”
    林釗華一聽就覺得不靠譜。
    不過他也不表露出來,隻是追問,“然後呢?”
    “配上李白的三首清平調,正好用盛世的浮華襯托理想的可貴,怎麽樣?”
    在馮勤看來,這已經不是不靠譜了,是離譜。
    哦,李白作詞、你作曲是吧?
    知不知道戲說不是胡說,改編不是亂編?玩弄這種東西,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罵個狗血淋頭啊!
    他看著鍾山,追問道。
    “鍾編劇,你學過音樂?”
    “沒有。”
    “呃,你家裏有藝術熏陶?”
    “不能!”
    馮勤的表情有些尷尬,“那你?”
    “純粹腦子裏靈光一現!”
    而林釗華的眼睛卻越來越亮。
    因為鍾山所說的清平調,那句“一枝紅豔露凝香,雲雨巫山枉斷腸”,本來也是譚嗣同跟袁世凱辯論時所提到的。這首詩用在這裏,成了各派政治人物與國家關係的象征。
    用這樣一首音樂,成為整部劇的點睛之筆,或許真的可以?
    於是他追問道,“別的我不管,你什麽時候能拿出真東西來?”
    鍾山麵色坦蕩,“你要是問曲譜的話,那沒有,不過你要問曲子的話,我還是能唱出來的。”
    “唱唱唱,讓他唱!”
    林釗華當時拍板,似乎生怕鍾山反悔,趕緊讓馮勤找來了錄音設備。
    等一切就緒,他看著鍾山,嘲笑道,“你可想好了,不管唱成什麽樣,你這個磁帶我都得給全劇組的人播放。”
    言外之意,如果社死可是鍾山自找的。
    鍾山當然不怕,示意馮勤開始錄音。
    磁帶轉動起來,鍾山深吸一口氣,開始輕聲哼起前奏。
    他唱的是好妹妹樂隊的版本。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剛唱了兩句,坐在一旁的林釗華眼神就亮了。
    居然還挺好聽。
    而負責錄音的馮勤更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鍾山,似乎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音符。
    一曲清平調,三首七絕唱兩遍,也不過兩分鍾的時間。
    然而就是這兩分鍾的時間,鍾山旁邊兩人的心態卻已經發生了億點點變化。
    林釗華緩緩地站起身,看著依舊平淡如常的鍾山,清了清嗓子。
    “鍾山,你學過音樂?!”
    “沒有。”
    “那你家裏有藝術熏陶?!”
    “不能!”
    林釗華滿麵紅光,伸出雙手跟鍾山握在一起,手抖個不停。
    “怪不得李白作詞你作曲,原來是天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