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9章 武兼備,瓦解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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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雲的聲音落下,女帝端著茶杯的手沒有動,目光卻從他沾著血汙的臉上,移到了那張巨大的皇城地下地圖上。
    地圖上,代表天庫的點,已經被一片狼藉的墨跡覆蓋。
    女帝放下茶杯,聲音裏透著一股壓抑後的沙啞:“李姑娘……太醫院的人正在全力施救。”
    蘇雲的身體沒有動,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他隻是轉身,重新走到那張北境戰事的沙盤前。
    “陛下,京城安了,可蛇頭還在。”
    他伸出手,將沙盤上代表燕王主力的那片黑色旗幟,用手指狠狠摁進沙土裏。
    “趙信的大軍,是藏在暗處的刀。燕王以為他還在玉門關,以為他贏得了時間。”蘇雲的聲音平鋪直敘,聽不出情緒,“臣,需要給他下一道命令。”
    女帝看著他筆直的背影,從書案的暗格裏,取出一枚玄鐵虎符。
    “這是調動北境所有兵馬的信物。”她將虎符推到桌案邊緣,“朕,準了。”
    蘇雲沒有回頭,隻是對著殿外的陰影處開口:“沈策。”
    沈策的身影無聲地從側殿走出,單膝跪地。
    “傳令趙信。”蘇雲的目光依舊盯著沙盤,“繞開黑泥沼澤,不必與燕王主力糾纏。我要他像一把燒紅的刀子,直接插進燕王的後背。”
    “告訴他,燒光燕王最後方的每一粒米,每一根草料。我要燕王的十萬大軍,變成十萬張等著吃飯的嘴。”
    沈策抱拳:“是!”
    “還有。”蘇雲的聲音頓了頓,“告訴趙信,把燕王通敵的罪證,派人送到燕王軍中那些猶豫不決的將領手裏。”
    “我要他那支大軍,自己從裏麵爛掉。”
    沈策的身形一震,隨即重重叩首:“屬下,明白!”
    天亮了。
    京城的百姓推開家門,看到的是一隊隊士兵在清理著街上的狼藉。
    空氣中還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但更多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平靜。
    蘇雲走出宮門時,徐耀祖早已等候多時,他眼圈通紅,顯然一夜未睡。
    “先生!”徐耀祖快步迎上,“昨夜查抄的叛黨,一百一十三家,無一漏網。抄沒的金銀財寶,堆滿了三個庫房!”
    蘇雲的腳步沒有停下。
    “把所有涉案官員,全部押到午門。”
    徐耀祖愣了一下:“全部?就在午門?”
    “對。”蘇雲目視前方,“我要讓全京城的百姓都親眼看著,叛國,是什麽下場。”
    “另外,去太傅府。告訴王允,他教子無方,本該同罪,但陛下念他最後關頭迷途知返,將功折罪。”
    蘇雲的嘴角扯動了一下,那不是笑。
    “我要他,親自去午門,當著所有人的麵,宣讀燕王和三皇子、四皇子勾結的罪狀。我要他這張老臉,去抽那些舊臣的臉。”
    徐耀祖聽得心驚肉跳,連連點頭。
    “還有最後一件事。”蘇雲停下腳步,看著他,“去翰林院,把那本《太祖親書錄》的拓本,給我印一萬份!城裏每一麵牆,都給我貼上!再派人,快馬加鞭,送到北境前線去!”
    “我要讓燕王手下每一個兵都看到,他們的王爺,是如何違背祖宗遺訓,自絕於社稷的!”
    徐耀祖重重點頭,轉身飛奔而去。
    蘇雲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長樂宮的方向。
    宮牆高聳,隔絕了一切聲音。
    他收回目光,一言不發,走向了自己的首輔府。
    北境,黑泥沼澤。
    連日的陰雨讓這片沼澤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墳場。
    燕王的大營裏,士氣低落到了極點。士兵的鎧甲上沾滿了泥漿,臉上滿是疲憊和絕望。
    燕王一腳踹翻了麵前的火盆,火星四濺。
    “廢物!全都是廢物!”他雙眼布滿血絲,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
    一名渾身泥水的斥候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王爺……地……地道那邊的弟兄,全都沒了消息……入口……塌了……”
    “塌了?”燕王猛地揪住他的衣領,“本王的三百死士!就這麽塌了?”
    就在這時,另一名將領臉色慘白地衝進大帳。
    “王爺!不好了!”他手裏拿著幾張剛剛從京城傳來的告示拓本,手抖得像篩糠。
    “京城……京城在午門公審!王太傅……王太傅他反了!他當眾宣讀了您的罪狀!”
    “還有這個!”將領把手裏的拓本遞過去,“《太祖親書錄》……現在我們軍中……到處都在傳,說您是……是數典忘祖……”
    燕王一把奪過拓本,隻看了一眼,就氣得渾身發抖,他狂笑起來,笑聲淒厲。
    “哈哈哈哈!好!好一個蘇雲!好一個狀元郎!他這是要誅本王的心啊!”
    笑聲未落,帳外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騷動。
    一名親衛連滾帶爬地衝進來,指著大營後方,聲音都變了調。
    “王爺!狼煙!是我們的糧草大營!被燒了!”
    “什麽?!”燕王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
    糧草大營?那裏怎麽可能出事?趙信的主力不是被死死拖在玉門關嗎?
    他踉蹌著衝出大帳,隻見東南方向,一道粗大的黑煙直衝雲霄,如同一條張牙舞爪的黑龍。
    那是他十萬大軍的命脈!
    “趙信!”燕王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
    “我們中計了!”
    恐慌,如同瘟疫一般,瞬間在整個大營蔓延開來。
    就在這時,一名曾是王允舊部的將領,看著那道黑煙,又看了看周圍那些絕望的士兵,他猛地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弟兄們!我們被騙了!”他高聲怒吼,“這根本不是什麽清君側!這是謀反!我們跟著一個瘋子在造反!”
    他的吼聲像一記重錘,砸在每個士兵的心上。
    “我們的家小都在京城!難道要跟著他一條路走到黑,全家抄斬嗎?”
    “將軍說得對!老子不幹了!”一名士兵扔掉了手裏的長槍。
    “投降吧!我們也是大周的兵啊!”
    “燕王騙了我們!殺了他,向朝廷請罪!”
    一時間,群情激奮。
    忠於燕王的親衛立刻拔刀,試圖彈壓。
    “誰敢動搖軍心,殺無赦!”
    “殺你娘!”那名反叛的將領一刀劈翻了身邊的親衛,“弟兄們!跟我衝!拿下燕王,我們才有活路!”
    原本已經混亂的大營,瞬間變成了血肉磨坊。
    內訌的火焰,一旦點燃,便再也無法熄滅。
    燕王的十萬大軍,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夜色再次降臨。
    蘇雲沒有回府,也沒有去禦書房。
    他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長樂宮外的漢白玉石階下。
    宮門緊閉,裏麵聽不到任何聲音。
    沈策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他身上的黑甲還帶著前線的風霜。
    “大人。”沈策的聲音低沉,“結束了。”
    “燕王軍內訌,死傷慘重。趙大元帥已率兵合圍,將殘部困在了一處名為‘悔過坡’的山丘上。”
    “燕王本人,身邊隻剩下不到五百親衛,插翅難飛。”
    蘇雲沒有轉身,依舊看著那扇門。
    “陛下問,如何處置燕王。”沈策問道。
    蘇雲沉默了很久,久到沈策以為他不會回答。
    他終於轉過身,臉上的神情平靜得可怕。
    “傳令趙信,圍而不攻。”
    沈策一怔:“大人?”
    “我要他餓著。”蘇雲的聲音很輕,卻像冰錐一樣紮人,“我要他冷著,我要他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倒下。”
    他的目光,越過沈策,再次投向那扇緊閉的宮門。
    “我要他嚐嚐,等待一個你無法掌控的宣判,是什麽滋味。”
    說完,他邁開腳步,從沈策身邊走過。
    “這筆賬,才剛剛開始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