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5章 一刀斷錢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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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死寂的冷宮中炸開。
    癱坐在地上的王公公猛地抬頭,滿臉的不可置信。
    太後那張保養得宜的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沈策動了。
    他甚至沒有拔刀,隻是對著身後的人,做了一個簡單的手勢。
    兩名身著黑甲的天策衛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王公公身後,一人一邊,鐵鉗般的手直接扣住了他的肩膀。
    “啊!”
    王公公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劇痛讓他渾身抽搐。
    “太後!太後救我!救我!”
    他扭動著身體,像一條離了水的魚,看向高位上的太後,眼中滿是乞求和恐懼。
    太後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麽,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她扶著鳳輦的扶手,掙紮著想要站起,身體卻抖得如同風中落葉,最終無力地坐了回去。
    與此同時,戶部的官員也衝了上去,將那幾個早已嚇得腿軟的皇商,死死按在地上。
    “蘇雲!你這個奸臣!你不得好死!”
    廢後陳氏披頭散發,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聲音尖利,劃破長空。
    蘇雲,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投過去。
    他轉身,麵向階下百官。
    從懷中,他緩緩取出一塊金牌,高高舉起。
    金牌在午後的陽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奉陛下特旨,徹查內務府一案!”
    蘇雲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凡涉內務府賬目者,官降三級,抄沒家產!”
    “凡涉豢養私兵者,按謀逆論處,斬立決!”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那些與內務府、與慈寧宮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官員,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們紛紛低下頭,不敢去看蘇雲那雙平靜得可怕的眼睛。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蘇雲身後邁出。
    是徐耀祖。
    他今天,穿上了一身嶄新的戶部官袍,青色的袍子襯得他身姿挺拔,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激動與昂揚。
    “戶部清吏司,奉首輔大人令,即刻查封內務府,清點所有皇商賬目!”
    徐耀祖高高舉起手中的令箭,對著身後早已集結待命的戶部官吏們,用力一揮。
    “出發!”
    一聲令下,上百名戶部官員如猛虎下山,氣勢洶洶地衝出冷宮,直奔內務府方向而去。
    整個京城,在這一刻,被徹底引爆。
    半日之內,京城最大的幾家皇商,被戶部貼上了封條。
    往日裏門庭若市的店鋪,此刻卻是門可羅雀,隻有官兵手持長戟,麵無表情地守在門口。
    一箱箱的金銀,一車車的綢緞,一匣匣的珠寶,從那些富麗堂皇的府邸和庫房中被運出,在京城百姓的注視下,浩浩蕩蕩地運往國庫。
    百姓們何曾見過這般陣仗,紛紛湧上街頭,議論紛紛。
    而蘇雲,並未就此罷手。
    他命人直接在“以工代賑”的工地旁,搭起一座高台。
    當著數萬民夫的麵,他命徐耀祖將一箱箱查抄來的銀錠,直接擺在了高台之上。
    “諸位!”
    蘇雲站在高台上,聲音通過內力,傳遍了整個工地。
    “這些,都是從那些國之蛀蟲的嘴裏,挖出來的民脂民膏!”
    “陛下有旨,自今日起,內務府所有貪墨款項,盡數用於民生!”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下方那一雙雙充滿渴望的眼睛,朗聲道:
    “即刻起,所有參與‘以工代賑’的民夫,工錢翻倍!”
    短暫的寂靜後,人群中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蘇青天!”
    “蘇大人萬歲!”
    無數人激動地跪倒在地,對著高台上的那道身影,用力地磕頭。
    他們或許不懂朝堂上的權謀爭鬥,但他們知道,這位年輕的首輔大人,讓他們吃飽了飯,拿到了能養活家人的錢。
    這就夠了。
    慈寧宮。
    一名小宮女連滾帶爬地衝進內殿,聲音都變了調。
    “太後娘娘……不好了……內務府……內務府被抄了!城裏最大的幾家皇商,全都被封了!”
    剛剛被扶上鳳榻,正準備歇息的太後,身子猛地一僵。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那名小宮女,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你說什麽?”
    “錢……錢全被拉去國庫了……蘇大人說……說要拿來給那些泥腿子發工錢……”
    “噗——”
    太後隻覺得喉頭一甜,一口鮮血猛地噴出,濺在明黃色的錦被上,如同雪地裏盛開的紅梅。
    她的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後倒去。
    “太後!”
    “快傳禦醫!”
    宮殿內,頓時亂作一團。
    不知過了多久,太後悠悠轉醒。
    殿內安靜得可怕,隻有廢後陳氏跪在榻邊,低聲啜泣。
    太後睜著眼,空洞地望著床頂的流蘇。
    她經營了二十年的錢袋子,她掌控朝臣、豢養勢力的根基,就在這短短半日之內,被那個年輕人,用最決絕、最淩厲的方式,一刀斬斷。
    她輸了。
    輸得一敗塗地。
    “我們……都輸了。”
    她幹澀的嘴唇動了動,發出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廢後陳氏聽到這話,哭聲一頓,隨即,哭得更加淒厲。
    夜,深了。
    首輔府的書房,依舊燈火通明。
    “先生!這次抄出來的銀子,堆滿了三個大庫!戶部的老官吏說,這筆錢,足以支撐北境三年的軍費!”
    徐耀祖的臉上,滿是亢奮的紅光。
    “那些賬目,簡直是……是……”
    他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發現,蘇雲似乎根本沒在聽。
    蘇雲坐在書案後,臉上沒有半分喜悅。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桌上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塊令牌。
    巴掌大小,通體漆黑,不知是何種金屬打造,入手冰涼。
    這是在查抄內務府時,從總管太監密室的夾層裏,搜出來的。
    令牌的一麵,是他們已經很熟悉的,八瓣蓮花圖樣。
    而另一麵,卻是一個讓蘇雲指尖都感到寒意的雕刻。
    那是一張麵具。
    一張,猙獰而冰冷的,玄鐵麵具。
    地宮爆炸前,林青蓮口中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第三方勢力。
    他們,竟然和太後、和內務府,也有聯係?
    這潭水,比想象中,還要渾。
    就在蘇雲沉思之際,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
    沈策走了進來,步履無聲,臉上帶著一貫的肅然。
    他沒有行禮,也沒有多餘的廢話。
    “蘇大人。”
    蘇雲抬起頭,目光如電。
    沈策迎著他的目光,聲音低沉而清晰。
    “大理寺地牢,宸妃,醒了。”
    蘇雲的瞳孔,微微一縮。
    沈策頓了頓,繼續說道:
    “她點名,要見一個人。”
    “太子太傅,蘇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