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憑借老辣的經驗，掌櫃的很快恢複了冷靜。
    “我不認識什麽顧家的人，也不知道什麽畫符師，好漢莫要傷及無辜。”
    但這微妙的變化卻不可能逃過辰陽的眼睛，眼前之人必然和顧家有牽連。
    “哼，死鴨子嘴硬，你看看我是誰？”
    辰陽話音剛落，臉上的皮膚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了變化。
    額頭的弧度微微隆起，顴骨處的肌肉不規則地蠕動。
    眼角像是被無形的線牽扯著向上提拉，鼻梁在光影中忽高忽低。
    嘴角的紋路時深時淺，連帶著下頜的線條也在不斷重塑。
    月光映在他變幻的臉上，扭曲的輪廓如同水中晃動的倒影，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掌櫃看得目瞪口呆，手指微微顫抖，連呼吸都開始紊亂。
    不過片刻，辰陽臉上的扭動漸漸平息。
    此時再看，已然換了副模樣——眉如墨畫，目若朗星，唇邊噙著一抹弧度，分明是個翩翩公子。
    “是你！”掌櫃看清這張臉，不禁失聲驚呼。
    他怎麽會忘？這正是當初在賭石坊，從一塊毫不起眼的原石裏，開出千年紫陽草的那位公子！
    記憶瞬間翻湧而來：那時這位公子與一個叫馬波的少年一同從原石中開出幾件好東西，他想低價買下不成，便起了殺心。
    後來，他派出三名殺手打算殺人奪寶，沒料到不僅讓兩人成功逃脫，還折損了兩名手下。
    之後他打聽到，那個胖少年叫馬波，父親是城東的畫符師馬成效。
    可當聽說馬波拜入雷靈宗，有了大靠山後，他便不敢再招惹了。
    而那位公子的下落，他始終沒能查到，這件事也就此作罷。
    如今見辰陽現身，對方不僅輕易將他抓獲，那張麵孔下竟還藏著另一重身份。
    掌櫃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你那個刀疤臉手下，已經被我廢了。”
    辰陽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不想落得和他一樣的下場，就老實交代。或許，你不會死的那麽難堪。”
    賭石坊掌櫃心知今日斷無幸免，隻得顫聲哀求：
    “我交代……我什麽都交代！隻求好漢高抬貴手，別傷及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
    “隻要你老老實實回答問題，我可以放過你的家人。”
    “多謝好漢！”掌櫃的咽了口唾沫，聲音發顫地追問，“隻是……隻是好漢你到底是誰？”
    “我叫辰陽。”
    “啊，你就是辰陽？！”
    掌櫃的嚇了一跳，暗自思忖：
    “他們不是設計要抓辰陽嗎？現在人已好好的站在這裏，而刀疤男卻也廢了。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埋伏的高手全都死了？”
    這個念頭讓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此刻已經別無選擇，唯有徹底招供，才能指望眼前這個恐怖的小子手下留情。
    “好漢想問什麽盡管問，小的絕不敢有半分隱瞞！”
    若不是辰陽正一手掐著他的脖子，他這會怕是早已癱倒在地。
    “從頭說，你是怎麽跟顧家搭上的，還有馬波家的事，一絲一毫都別漏了。”
    掌櫃定了定神，連忙應道：
    “是，是……這事的根由，確實在虞城顧家。小的經營這賭石坊幾十年，背後的靠山就是顧家。”
    辰陽聽了這話，心中不禁詫異。
    自從自己參加宗門選拔以來，竟處處都能扯上顧家，對方就像個陰魂不散的幽靈。
    由此也能想見，顧家如今勢力有多龐大，觸手有多深長。
    他暗下決心，終有一日要將顧家徹底覆滅，鏟除這個心腹大患。
    見掌櫃一上來就直奔主題，辰陽立刻追問道：“這賭石坊是顧家開的？”
    “賭石坊是我自己的，原本和顧家毫無關係。”
    掌櫃連忙解釋，“隻因這賭石坊生意好、利潤高，很早之前就惹得顧家眼紅。他們當時就想找我合作，被我婉言拒絕了。
    後來顧家的女兒嫁進了太子府，當上了太子側妃，深得太子寵愛。
    攀上太子這棵大樹，顧家行事便越發霸道。
    他們強行要給我們提供‘保護’，每年卻要直接拿走六成利潤當保護費。
    我們敢怒不敢言，惹不起他們，隻能忍氣吞聲。”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前段時間，顧家來人向我打聽雷靈宗弟子馬波的消息。
    剛好你和馬波來過我的賭石坊，我之前還派過殺手對付你們。
    後來殺手兩死一傷，那個臉上帶刀疤的幸存者回來稟報，說你們不像普通修士，手段詭異不說，身上還有強大的法寶護身。
    我見你們來路不簡單，怕得罪了有背景的人物惹禍上身，便暗中查過你們的底細。
    可關於你和同行的那位公子，我卻一點線索都沒查到，料想你們不是本地人。
    最後隻查到了馬波的家，知道他父親隻是個普通畫符師。
    我們原本還想報複，卻得知馬波在三宗大選拔中入了雷靈宗。
    雷靈宗那般龐然大物，我自然不敢招惹，這事也就此作罷了。”
    “但麵對顧家的詢問，我還是把馬波的信息透了出去。”
    掌櫃的聲音壓得更低，“我還從顧家來人那裏打聽到，他們打聽馬波，其實是為了對付你。”
    “他們怎麽想到用這種方法對付我？”
    “他們說，馬波家沒背景沒靠山，就算出了事也掀不起什麽風浪。
    而且馬波跟你走得最近，拿他家人要挾，你十有八九得認栽。”
    掌櫃解釋道，“這主意是顧家那位在雷靈宗當長老的老祖想出來的。
    他跟你有仇，之前還偷襲過你一次，結果沒占到便宜，反倒被你的護身法寶傷了元氣。
    他對你有所忌憚，現在明的不行，就來暗的。”
    他頓了頓，接著說：“他們還說，你看著硬氣，身邊卻總圍著幾個同伴，想來是重情義的性子。
    沒法直接對你下手，就從你身邊的人找突破口，拿人當籌碼，不信你不低頭。”
    辰陽聞言，心中不禁泛起一陣冷笑：
    “原來如此，真是好手段。既然用上這麽狠毒的陰招，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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