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元如一！？”
    漓江城、越王府。
    密切留意滄浪山動向的嚴凱歸第一時間得到這個消息，氣的他直接將桌上價值三百兩的白玉瓷杯摔在地上，砸成粉碎。
    “還有沒有天理了！”
    這位越王世子咬牙切齒，臉上驚怒交加。
    站在他麵前的是投效越王府的四大換血洗髓境強者之一，白玉盤。
    這則消息，他同樣深感棘手，但還是道：“周絕塵縱然領悟混元如一，周身無漏，想達到章統領所屬層次仍然需要時間，想來章統領要對付他亦非難事，隻要我們召集人手，一擁而上，照樣可以將他們亂刀砍死。”
    召集人手、一擁而上？
    大周皇族承平四百年，郡王數以百計，故而對地方郡王擁兵有嚴格限製，護衛超三百、甲胄超十副，視同謀反。
    越陽王府護衛一百二、儀衛一百六，圍剿李先、周絕塵理論上綽綽有餘。
    但……
    嚴凱歸沒有回話，反而陷入沉思。
    他想到了滄浪劍派，玄鐵道人同樣是這般信誓旦旦。
    可結果……
    若非他因煙水柔之故，被父親賜予金光符，怕是已經死在滄浪山了。
    那李先……
    真敢殺他！
    且下起手來，毫不猶豫！
    近三百人傾巢而出，動靜何其之大？
    周絕塵、李先又不是傻子，在大本營等著他們圍剿。
    萬一他們暫避鋒芒，專行刺殺之舉，他手上，可沒有第二張金光符。
    想到那張金光符，他又想到身上的龍門令，想到龍門令，自然聯想到了躍龍門……
    “是了，我是已經躍過龍門，將來必然要前往更廣闊天地的人！”
    一念至此，他的思緒豁然一寬。
    “曆屆躍龍門之人，回來後最差都已煉虛成真，修出真氣，稍稍出色，更是逆反先天，壽享兩個甲子，我既已蛻蛇化龍，一步登天，何以要用我千金之軀和李先、周絕塵這種蹉跎泥塵的魯莽武夫死磕！？”
    盡管章書恒修為占優。
    盡管白玉盤自信十足。
    盡管越王府人多勢眾。
    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已經前途無量的他，縱然有一絲可能，也不該冒生命危險待在王府和兩個泥腿子死戰。
    “我們注定就不是同一個世界之人！等我躍龍門勤修五年後歸來，身居高位，調兵遣將，再殺這兩個目無尊卑的狂徒，豈不是翻掌之間！？”
    想明白這一點，嚴凱歸豁然起身：“為妹妹報仇，重整王府顏麵一事交給我父親全權處理，備馬，我要奔赴王都，靜候龍門大會！”
    ……
    騎馬並不是一件值得享受的事。
    好在策馬兩百裏，對換血洗髓的李先而言，倒稱不上折騰。
    他們下午出發，中途在一個小鎮歇息，第二天繼續趕路，臨近黃昏返回漓江城。
    等到他們來到龍泉武館時，紅玉已經遣散了所有弟子。
    這是為了避免王府報複，傷及無辜。
    而除了紅玉外，尚有十餘人在武館等候。
    這十餘人每一個都是龍精虎猛，筋骨大成。
    其中兩個中年男子，更是氣息悠長，儼然已至內練肺腑。
    這些都是周家好手。
    作為盤踞漓江的大族，周家武人自然不止周絕塵一個。
    除了他們十幾人外，再拉扯出三四十位練勁有成的青壯亦非難事。
    “九叔。”
    “九哥，你來了。”
    “絕塵，你飛鷹傳書稱你悟出混元如一，邁入周身無漏之境了？真的假的！？”
    周絕塵一來，所有人都圍了上來。
    但兩位內練肺腑的長輩卻將目光轉向了李先。
    “這位就是我漓江文武雙全的大才子李現……李先李武師吧？當真是儀表堂堂、氣度不凡！”
    其中一人拱手打著招呼。
    李先禮貌性的點了點頭：“過獎了。”
    而周絕塵明白，李先並沒有加入周家的意思。
    盡管他接受投資，但應下的這份投資，似乎僅針對他一人。
    兩者不可混為一談。
    當下主動道：“好了，你們不用在我這裏待著！都回去！我這裏你們幫不上什麽忙。”
    說完，他轉向打招呼的中年男子：“四叔，告訴我爹了沒有？若事不可為，第一時間化整為零！不過我相信，在沒有收拾了我們前，王府那邊不敢喪心病狂攻擊我們周家大院。”
    “放心，家主已經安排妥當。”
    中年男子眼中精光爍爍：“若我們周家能抗住這一輪壓力，周家必然再進一步，漓江五大勢力，亦將變成六方角逐。”
    周絕塵點了點頭：“那就密切注意王府那邊的動向，一有異常，馬上通報。”
    “明白。”
    “去吧，這裏不需要人，我們人少，反而更好行動。”
    周絕塵道。
    十餘人聽罷，不再強求，很快一一離開。
    待得眾人離開後，周絕塵才道：“快則一兩日，慢則三五日，王府那邊會有人送來戰書，當然了，如果三五日戰書未達，那就證明他們邀請了強援，在等待強援趕至，那樣一來局勢對我們就頗為不利了。”
    集萬千偉力於一身的世界，恩怨矛盾處理也自有章法。
    頂尖戰力約鬥、死鬥，就是最常見的方式。
    不先用死鬥的方式解決彼此的頂尖戰力，一旦貿然動手，對方肆意報複，死傷麵必然大幅擴散。
    也因為頂尖戰力能隨時掀桌，這個世界高級武師天然就自帶份量，所謂的官員、權貴，沒有人天真覺得能靠權力、大義、威脅就能徹底將一個高級武師壓死。
    “無妨，不經曆鏖戰，怎能挖掘出自身極限。”
    李先從容應道。
    周絕塵聽了，笑了笑，倒沒反駁什麽。
    倒是作陪在旁尚未離開的紅玉，看了一眼自家師傅，再看了一眼李先……
    已經得知滄浪山消息的她怎麽也沒想到，出門了一趟的李先，居然能惹下這麽大的麻煩來。
    簡直……
    她無話可說。
    “這幾日你便在西院入住吧，也便於你日常練武，你的東西我讓人從青墨巷帶來。”
    周絕塵對李先道了一聲。
    “好。”
    李先應了一聲。
    算算時間……
    青墨巷的院子租期快到了。
    “今晚你守一下夜。”
    周絕塵再對紅玉吩咐一聲。
    “是。”
    紅玉應諾著。
    眼見李先走向西院，她忍不住問了一聲：“李……李公子，你……真的換血洗髓了？”
    “對。”
    李先微微頷首。
    聽得他親口承認，盡管紅玉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這一下，仍然直接啞口無言，仿佛自閉了一般。
    一旁的周絕塵見狀，仿佛也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天才的世界注定不是我們所能理解，想想大周選拔的幾個仙苗，這些人，可以直接將目標定在入道……”
    他有些感慨：“我們武者，換血洗髓後，仍需經周身無漏、煉虛成真、百脈俱通、逆反先天，才算打好根基，具備以武入道的資格，而這……卻是他們修行的第一步，雖然不是每個仙苗都能順利邁出這一步，但人家的起點就是九成九武者畢生難以抵達的終點，這又找誰說理去！”
    紅玉聽了，有些無奈的看了自己師傅一眼。
    她都不知道自己師傅是在勸她還是在打擊她了。
    “我此番前去滄浪山，所見諸多少俠、俠女，都不過筋骨境界，你在著手內練肺腑，已經很棒了。”
    李先也附和著鼓勵了一句。
    紅玉捂著臉：“我知道了，你們別說了。”
    說完，匆匆跑去內院：“我去看晚餐和藥膳準備的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