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聽筒裏傳來一個略帶驚喜的男聲。
    “是仙兒妹妹嗎？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居然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慕容仙兒沒有理會對方的調侃。
    “獨孤。”
    “幫我追蹤兩個人。”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立刻就正經了起來。
    “出什麽事了？”
    “我的一個舍友，今天被人當街綁架。”
    慕容仙兒將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賅地複述了一遍。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過了足足有半分鍾。
    “仙兒妹妹……你那‘撞了一下’，對方不會已經去見閻王了吧？”
    “不清楚，當時還跑了。”
    “我靠！是個狠人啊！”獨孤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沒事吧？”
    “我沒事。”
    “那就行！”獨孤鬆了口氣，“那兩個B崽子，敢動仙兒妹妹的朋友，就是動我獨孤劍仙的朋友！說吧，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我要他們幕後的人。”慕容仙兒說道。
    “好嘞！小事一樁！”獨孤一口答應下來，“最多一天，我把他們祖宗十八代都給你刨出來！”
    “嗯。”
    掛斷電話，慕容仙兒清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
    傅明塵，最好不要是你。
    ……
    海城，一處廢棄的爛尾樓裏。
    “噗——”
    袁有田又吐出了一口血，血裏還夾雜著一些暗紅色的塊狀物。
    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一輛大卡車給碾過，五髒六腑都錯了位，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鑽心刺骨的劇痛。
    “叔……叔你沒事吧？”
    旁邊的狗蛋，總算是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晃了晃還有些發懵的腦袋，看著躺在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袁有田，一臉的茫然。
    “叔，俺們這是在哪兒啊？”
    “那個仙女兒呢？抓住了嗎？”
    袁有田聽到“仙女兒”三個字，氣得又是一口血噴了出來。
    都特麽什麽時候了，沒看到勞資快死了嗎？
    “抓……抓住你娘的腿！”
    “咱們……咱們這次……栽了！”
    “咳咳……狗蛋，叔……叔可能活不長了……”
    “啊？！”狗蛋這下徹底慌了，“叔你可別嚇俺啊！你死了，俺可咋辦啊？”
    “你還沒幫俺還沒娶媳婦呢！”
    “閉……閉嘴！”
    袁有田喘著粗氣，他怕讓狗蛋說下去自己會提前嗝屁。
    從懷裏掏出一部屏幕都裂了的老年機，顫顫巍巍地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必須在死之前，把尾款要到手！
    不然，他死不瞑目！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有田？人抓到了？”。
    “傅……傅少……”袁有田的聲音，氣若遊絲。
    “人……人沒抓到……”
    “什麽？！”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就提高了八度，“沒抓到？你們他媽是幹什麽吃的！兩個大男人，連一個娘們都搞不定？老子給你們的錢，都喂狗了嗎！”
    “傅少……出……出事了……”
    袁有田強撐著，把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我們叔侄倆，都……都受了重傷……”
    “我現在……快不行了……”
    “傅少……你看……這尾款……”
    “尾款？”傅明塵發出了一陣冷笑，“人沒抓到，你他媽還有臉跟我要尾款？袁有田，你是不是腦子被打壞了？”
    袁有田急了。
    “肖少！我們……我們可是為你辦事啊！你不能……不能過河拆橋啊！”
    “過河拆橋？老子給你訂金，是讓你把事辦成的！不是讓你給老子惹麻煩的！”
    “現在警察肯定已經介入了！萬一查到老子頭上，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滾！以後別再給老子打電話！從現在開始，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
    “傅……傅明塵……”
    袁有田突然變得狠厲，不再是剛才那副搖尾乞憐的語氣。
    “老子……快要死了……”
    “但是，老子死之前，也得拉個墊背的！”
    “你他媽現在立刻！馬上！把剩下錢打到我的賬戶上！”
    “不然……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自首！我倒要看看，你傅家大少爺，進去了，還能不能像現在這麽威風！”
    這就是亡命之徒最後的瘋狂！
    魚死網破！
    傅明塵被這突如其來的威脅，給徹底幹懵了。
    他怎麽敢？！
    一個底層的垃圾，竟然敢威脅自己？！
    “袁有田！你他媽是瘋了！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嘿……嘿嘿……”
    “我當然知道……傅家大少爺嘛……”
    “正因為知道，所以你這條命，比我這條爛命，值錢得多！”
    “我給你……十分鍾時間……”
    “錢……要是沒到賬……”
    “你就準備去號子裏麵……踩縫紉機吧！”
    “咳咳……噗——”
    袁有田掛了電話，整個人徹底癱軟了下去。
    狗蛋看著自家叔叔這副慘樣，嚇得六神無主。
    “叔！叔你咋了？你別死啊！”
    他撲上去，搖晃著袁有田的身體。
    袁有田被他晃得眼前發黑，感覺自己最後一口氣都要被晃出來了。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貼身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銀行卡。
    “狗……狗蛋……”
    “別……別晃了……”
    “叔……叔還有最後一件事……要交代你……”
    “這……裏麵，等傅明遠……把錢打過來……會有幾百萬………”
    “密碼……是你……你大牛哥的生日……”
    “你……你拿著錢……回老家去…和大牛分了…以後……別再幹這行了……”
    “記住……不要坐車……抄小道走回去！”
    “咱們……咱們這次……好像惹錯人了……”
    “告訴大牛娘………有田…對不起她！”
    袁有田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爛尾樓天花板上的一個大洞。
    腦子裏不斷浮現他這一輩子的跑馬燈。
    最後定格在白衣仙女清冷的臉。
    “叔！叔——！”
    狗蛋抱著袁有田逐漸冰冷的屍體，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哭。
    然而，哭了沒兩聲，他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咕咕”叫了起來。
    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又看了看手裏的銀行卡。
    眼淚，瞬間就止住了。
    “叔……你放心走吧……”
    “俺……俺會給你燒很多很多紙錢的……”
    “俺也會聽你的…不過俺先去吃頓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