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警察走了過來。
    “身份證。”
    謝飛燕從隨身的包裏，拿出自己的學生證和身份證，遞了過去。
    “燕京大學的？”警察看了一眼學生證，語氣緩和了些。
    “嗯，剛放假回家。”謝飛燕回答得不卑不亢。
    警察點了點頭，又看向謝龍。
    “你的。”
    謝龍磨磨蹭蹭地從口袋裏掏出身份證。
    他的手心，全是汗。
    一是怕，黑卡的事兒。
    二是怕，他當年跟人起爭執的事。
    三是怕，自己因為這些事情，留下案底對小妹的前途造成影響。
    警察接過身份證，在手裏的一個小型設備上刷了一下。
    設備發出一聲輕響，顯示信息正常。
    警察的目光，卻落在了謝龍那張還沒完全消腫的臉上，和他那明顯比常人粗壯許多，布滿老繭的雙手上。
    “你臉怎麽回事？”
    “不……不小心摔的。”謝龍眼神躲閃。
    “摔的？”警察的眼神，變得懷疑起來，“你，站起來。”
    謝龍僵硬地站了起來。
    一米八幾的個頭，和一身結實的腱子肉，在一群普通人裏，顯得格外紮眼。
    尤其是他身上那股子常年打獵養成的凶悍之氣，根本掩飾不住。
    “我們接到線報，有一夥窮凶極惡的國際S級通緝犯，可能流竄到了青川鎮。”
    “這夥人，個個身手不凡，手裏有人命，極度危險。”
    “我們正在全鎮範圍內進行排查。”
    “希望大家配合。”
    “警察同誌，我哥是我們村的獵戶。”謝飛燕趕緊開口解釋。“他常年在山裏跑，人看著是壯實了點，但絕對是良民！”
    “良民？”警察冷笑一聲，一把抓住謝龍的手腕，將他的手掌翻了過來。“你看看他這手。”
    “這可不是普通獵人，打獵磨出來的繭子。”
    “這繭子，是常年用刀，或者玩重型器械才有的。”
    “小夥子，老實交代，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謝龍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他總不能說，這手是練祖傳殺人技練出來的吧？
    “我……”
    就在這時，帶頭警察腰間的對講機，突然發出了刺啦刺啦的聲響。
    “呼叫指揮！呼叫指揮！”
    “臥龍山區域發現異常！”
    “有網絡主播在臥龍山直播時，疑似被不明身份人員綁架！直播信號已中斷！”
    “重複一遍，有遊客在臥龍山被綁架！”
    謝龍和謝飛燕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震驚。
    臥龍山這種窮鄉僻壤，怎麽會招來這種人物？
    —————
    臥龍山，小溪邊。
    一群女人鬧哄哄地總算把簡易營地搭了起來。
    栗子重新架好了手機，開始跟直播間的家人們互動。
    “家人們，家人們！看見沒？仙女姐姐給咱們生的火！”
    “想不想學？想學的老鐵雙擊666，禮物走一波！”
    丸子閑不住，看著清澈的小溪，突發奇想。
    她賊兮兮地對獨孤小小說：“這水裏，會不會有魚啊？”
    “咱倆去抓兩條？等叔回來，給他個驚喜！烤魚！”
    “走！”獨孤小小一拍即合。
    兩人挽著褲腿，貓著腰，就往小溪上遊摸去。
    “你倆別走遠了！”龍佳在後麵喊了一句。
    “知道啦！”丸子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
    直播間的鏡頭，跟著兩人的背影。
    【粉發太妹和小蘿莉要去抓魚？技術行不行啊？】
    【我賭一包辣條，一條都抓不到！】
    【主播快跟上，我們要看抓魚。】
    【抓魚+1】
    小溪上遊。
    丸子和獨孤小小兩個人，像是兩隻剛下水的小野鴨，在水裏撲騰得不亦樂乎。
    “我靠！這魚滑得跟泥鰍似的！”
    “小小！堵住它！別讓它跑了！”
    丸子雙手在水裏一頓亂抓，濺起的水花，把她自己淋成了落湯雞。
    獨孤小小更慘，個子小，水都快漫到她膝蓋了，一個沒站穩，直接一屁股坐進了水裏。
    “噗——”
    “咳咳咳！”
    兩人忙活了半天，魚沒抓到一條，反而把自己搞得狼狽不堪。
    栗子在岸上舉著手機，憋著笑。
    直播間的彈幕，已經笑瘋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這是抓魚還是洗澡啊？】
    【菜雞互啄，鑒定完畢！】
    【主播快跟上啊！近距離拍攝！我要看她們出糗！】
    【樓上的，我都不稀地拆穿你。你是想看出糗還是濕身，懂得都懂。】
    【看破不說破！！】
    “收到！收到！家人們的要求，必須滿足！”
    栗子貓著腰，又往前湊了湊。
    就在這時。
    正在水裏跟一條巴掌大的溪石斑鬥智鬥勇的丸子，動作突然一僵。
    她捂著肚子，臉上的表情變得痛苦起來。
    “操……”
    “不行了，肚子……肚子好疼！”
    “咋了？”獨孤小小剛從水裏爬起來，一臉茫然。
    “不知道！可能是水太涼了！”
    丸子疼得齜牙咧嘴，“嘶~~~不行，我得去趟大的！”
    她環顧四周，想找塊大石頭後麵解決一下。
    “去林子裏唄。”獨孤小小衝著栗子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意思很明顯。
    有人在拍直播！
    “操，真他媽的掃興！”
    “小小你在這幫我看著點綠毛！老娘去去就回！”
    說完，她捂著肚子，一頭就紮進了旁邊的小樹林裏。
    直播間的彈幕風向一變。
    【主播跟上啊！】
    【對啊，跟上！跟上給你刷個大的！】
    【小饞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上想幹嘛！餓了吧？】
    【你就不餓？】
    【餓！！！跟上我刷一個月工資。】
    栗子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彈幕，舔了舔嘴唇，下意識地就想抬腿。
    掙錢嘛，不寒磣。
    最多遠遠的錄個人影，到時候禮物分一半給丸子。
    可她剛一動，一道冰冷的目光，就從旁邊射了過來。
    栗子瞬間慫了。
    對著直播間，幹笑了兩聲。
    “咳咳，家人們，偷窺可不是好習慣啊。”
    “咱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等丸子姐回來，我讓她給你們跳個擦邊舞，行不？”
    【切！沒勁！】
    【主播不行啊！關鍵時刻掉鏈子！】
    【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已舉報，不謝！】
    直播間裏，一片鬼哭狼嚎。
    但人氣，卻詭異地不降反升。
    大家都開始下注，這個去“辦大事”的粉毛，到底什麽時候能回來。
    無聊吃瓜群眾的關注點，永遠都是那麽奇葩。
    五分鍾。
    【還沒好？粉毛這是便秘還是掉坑裏了？】
    【山裏夥食太硬，容易上火，理解理解。】
    十分鍾。
    【我靠！十分鍾了！這是去生孩子了嗎？】
    【這量有點大啊，夠我吃一天了。】
    【有沒有可能，粉毛正在用樹葉擦屁股，然後發現是帶刺的？】
    【哈哈哈哈！樓上是魔鬼嗎？】
    十五分鍾。
    【不是……還沒回來？】
    【看來今天得喝湯了，應該是稀的。】
    【樓上你惡不惡心啊！】
    二十分鍾。
    直播間炸了。
    【操！二十分鍾了！真出事了！】
    【主播別播了！趕緊去找人啊！】
    【肯定出事了，要不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報警！快報警啊！】
    【我他媽嚇得把剛點的外賣都扔了！丸子不會是遇到什麽野獸了吧？】
    栗子臉上的汗，下來了。
    她也感覺不對勁了。
    就算拉稀，二十分鍾也該結束戰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