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靠在老板椅上，十指交叉，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
    仿佛張海峰剛才說的，不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而是一件“今天中午吃什麽”的雞毛蒜皮。
    他用一種看白癡般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首席科學家。
    “老張啊，你是不是搞科研，把腦子給搞壞了？”
    “千分之三？你知道這是什麽概念嗎？”
    “這意味著，一千個病人裏，才死三個！”
    “這他媽的，比出門被車撞死的概率都低！”
    他“啪”的一聲，將手裏的雪茄拍在桌子上，
    身體前傾，眼神變得如同毒蛇般陰冷。
    “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是修改數據也好，還是直接刪除那幾個倒黴蛋的樣本也罷！”
    “半小時之內，我要在我的辦公桌上，看到一份‘完美無瑕’的、沒有任何副作用的臨床報告！”
    “我們要用這份報告，去申請專利！去通過審批！去占領市場！”
    這番話，說得是理直氣壯，斬釘截鐵！
    那赤裸裸的、對生命的漠視，
    讓整個直播間，四億觀眾，都感覺到了一股發自骨髓的寒意！
    會議室裏，首席科學家張海峰，被這番話徹底震驚了！
    他的臉漲得通紅，嘴唇哆嗦著，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
    “李董！您知道您在說什麽嗎？！這是草菅人命！是謀殺啊！”
    “謀殺？”
    李建國像是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
    他誇張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得前俯後仰，眼淚都快出來了。
    他緩緩地，緩緩地止住笑聲，
    然後，站起身，走到了張海峰的麵前。
    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張海峰的臉頰，
    那動作，充滿了侮辱性。
    他的聲音，變得如同魔鬼的低語，冰冷，而殘忍。
    “老張，你是個科學家，不懂生意。”
    “我來，給你算一筆賬。”
    他伸出一根手指。
    “我們這款藥，一瓶，賣四萬。一個病人，一年，就是四十八萬。我們龍夏國，有多少白血病患者？就算隻有十萬人能吃得起我們的藥，一年，就是多少錢？”
    “四百八十個億！”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而你說的，那千分之三的死亡率，十萬個病人裏，是多少人？”
    “三百人。”
    他看著張海峰那張已經毫無血色的臉，露出了一個殘忍到極點的微笑。
    “現在，我問你。”
    “三百條無關緊要的人命，和我們集團每年四百八十個億的利潤比起來……”
    “你覺得，他們……”
    “連個屁，算得上嗎？”
    ……
    當這句“連個屁，算得上嗎？”通過直播，
    清晰地、一字不差地，回蕩在全網四億觀眾的耳邊時。
    整個世界，仿佛都死掉了。
    彈幕，消失了。
    評論，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隻剩下一種無聲的、令人窒息的、足以將整個宇宙都凍結成冰的——
    憤怒！！！
    “啊——！！！”
    不知過了多久，彈幕裏，才爆發出第一聲，不似人聲的、充滿了無邊憤怒和悲傷的咆哮！
    緊接著！
    是史無前例的，火山噴發！
    “畜生！！！！！”
    “我CNM的李建國！！！我NC祖宗十八代！！！你TM的就該被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四百八十個億！三百條人命！‘連個屁都算不上’！我氣得渾身發抖！”
    “魔鬼！他賣的不是藥！他賣的是通往地獄的單程票啊！”
    無數的觀眾，在這一刻，都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有的，氣得把鍵盤都給砸了！
    有的，一個三百斤的壯漢，在網吧裏哭得像個傻逼！
    有的，甚至直接撥通了110，
    用顫抖的聲音，嘶吼著，舉報著這個披著“企業家”外衣的、殺人惡魔！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商業黑幕了！
    這是對所有生命，最極致的踐踏！
    ……
    諾瓦集團總部。
    董事長辦公室裏。
    李建國在看到那段視頻的瞬間，就已經徹底崩潰了！
    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倒在了昂貴的羊毛地毯上，
    麵如死灰，眼神空洞，嘴裏不停地喃喃自語：
    “完了……這次是真的完了……”
    他知道，自己那張用金錢和權力編織的、完美無瑕的畫皮，
    在這一刻，被那個戴著二哈麵具的魔鬼，
    用最殘忍、最血腥的方式，給活生生地，剝了下來！
    而直播間裏。
    夏星那如同最終審判般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他的聲音裏，沒有了戲謔，沒有了玩味。
    隻剩下一種冰冷到極致的，疲憊。
    “這，就是你們每個人，花四萬塊錢，買到的‘神藥’。”
    “它的‘研發成本’，確實很高。”
    “高在，如何收買官員的權力。”
    “高在，如何偽造科學的數據。”
    “更高在……”
    他頓了頓，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深深的悲哀。
    “如何把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冷酷地，換算成你們財報上，那一個個冰冷的，帶血的數字。”
    他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
    那雙隱藏在麵具後的眼睛，
    仿佛穿透了屏幕，穿透了時空，
    注視著每一個，
    正在被罪惡吞噬的靈魂。
    “現在，我問你們。”
    “諾瓦集團。”
    “人命，在你們眼裏……”
    “到底，值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