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果然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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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今日姊妹們聚到她房裏,是來開茶會的。
    李宸那廝竟未在手冊中提及此事,害得自己毫無準備。
    但凡林黛玉知曉,她都不會做出剛剛那種惹人誤會的糗事來。
    林黛玉臊得滿臉緋紅,垂首立在窗邊。
    李紈囑咐了姑娘們幾句話,便匆匆出門去尋史湘雲了。
    而後房裏就冷了場,一時靜默,隻聞見煮茶的香氣氤氳,卻無人開口。
    往常最會活絡氣氛的史湘雲不在,這凝滯的氛圍倒不知該如何打破了。
    待紫鵑、雪雁將泡好的花茶分到各人麵前的粉彩茶盞裏,到底還是探春先開了口。
    “今日沒想做詩會,先前也沒商議好,就沒多做準備,不如還是聊一聊元宵節那夜的事吧?”
    “上回林姐姐隻說了如何救雲丫頭,不如再說說那位恰好趕到的將軍?聽說就是鎮遠侯,他家公子也就是年關之前在榮慶堂與寶二哥爭執的那位?”
    一提起李宸,薛寶釵與林黛玉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薛寶釵心下暗忖,“果然林妹妹是存了‘公平競爭’的心思,不然為何看來?”
    林黛玉卻滿腹疑惑,“寶姐姐看我作甚?”
    探春見狀抿嘴一笑,“你們兩個別眉來眼去了,快選個人說說嘛。”
    薛寶釵輕抬手腕,示意道:“那日林妹妹還與李將軍說過話,不如由你來說?”
    林黛玉連連擺手。
    她哪裏知道那晚的細節,隻知道是鎮遠侯拍馬趕到,當即將人抓了起來。
    “還是姐姐來說吧。”
    薛寶釵眸光微轉,暗歎不已,“將話頭推給我,是要避開全盤托出與鎮遠侯的私話麽?既然如此,我倒也隻能替她周全。”
    旋即麵向三春,薛寶釵將當晚情形娓娓道來。
    當說到鎮遠侯一戟製敵時,眾姊妹不禁拍手稱快。
    “鎮遠侯這般英武,想來那位將門出身的李二公子也該有些身手?”
    探春好奇念道:“若真如寶姐姐上回所說,豈不是個文武全才?這等人物,當真稀罕。”
    不知怎的,聽姊妹們誇讚李宸,林黛玉與薛寶釵心頭都泛起異樣滋味。
    薛寶釵想得是,“不會姊妹們的競爭又要多增添一人吧?”
    而林黛玉卻念道:“那紈絝哪有這般好?除了些許武藝,還不是沾了我的光?”
    不過姊妹們誇一誇,倒也讓林黛玉以為與有榮焉。
    二人神遊天外,探春則是猶自感慨,“咱們這樣的人家,原不必考童試,捐個監生便可應鄉試。”
    “聽說除了先前珠大哥哥憑真才實學過了童試,名次還頗為靠前,算是給府上爭了光。寶二哥這般為賭氣去應考,實在不明智。”
    “考過了,都是勳貴子弟,又能說誰比誰強?若考不過,豈不丟人?”
    “而且,按照寶姐姐先前說的,他多半還是考不過的。”
    提起賈寶玉,如今的林黛玉是隻會嗤笑。
    以賈寶玉那點學識,哪怕自己沒寒窗苦讀,他都是敵不過的,更遑論與如今的自己相比了。
    她可從未將賈寶玉當做對手。
    薛寶釵溫聲勸道:“三妹妹不必憂心。寶玉一向順風順水,受些挫折未必是壞事。”
    一向沉默的迎春也輕聲道:“寶妹妹說得是。萬一寶玉考中了,往後也能多些自信,老祖宗也歡喜。”
    惜春落下了茶盞,也開口捧場接話,“而且寶二哥近來很是用功,剛剛我們從他廊下過,還聽見了讀書聲呢。”
    “這倒是。”
    探春頷首應道:“若在以往,聽到咱們這裏的動靜,他早該跑來了。”
    薛寶釵微微搖頭,心下暗歎,“幸虧林妹妹性子好,未將寶玉推雲丫頭擋刀的事說破,否則你們哪還會這般替他著想。”
    暗暗的看了林黛玉一眼,薛寶釵又念道:“就是林妹妹如此品格,我才不想與她爭些什麽。方才欲打史湘雲那幾下,也是想讓史湘雲別揣著太多虧欠吧。”
    茶會持續良久,眾人打開話匣子以後,天南地北聊得盡興,直至用過午膳方才散去。
    從始至終,史湘雲都沒再回來。
    後來李紈房裏的丫鬟來林黛玉房裏傳話,說雲姑娘在那裏了。
    由此,林黛玉不覺鬆了口氣。
    再捧起書冊,喃喃自語道:“這……誤打誤撞,倒還真管用了。罷了,不論如何,先讀書吧。”
    ……
    鎮遠侯府,
    “先生,您可醒著?”
    李宸輕叩了幾下門。
    “醒著,咳咳咳,公子請進。”
    屋內回應聲透著虛弱。
    自那日勸邢先生保重身體後,下了課這小老頭果然沒撐住,第二日就染了風寒一病不起。
    李宸接過小廝手裏的錦盤,親自端著砂罐煨好的藥羹走進屋內。
    “公子可是有疑問要請教老夫?”
    邢先生強撐著要起身。
    李宸將藥羹交給房裏仆人,隨後忙上前攙扶,“先生快歇著,學生近來課業尚可,您安心養病要緊。”
    邢秉誠再躺回原處,不忍長長歎息起來。
    “老夫來府上授課,卻屢生波折。如今病臥在床,耽擱課業,卻仍領著月例,還用著府上的藥材,實在慚愧。”
    “先生言重了。”
    李宸忙為其找補道:“您授予我的不僅是經義典籍,還有知行合一。為人的道理,千金難求。”
    “您安心靜養,不必強撐著授課。正如學生上次所言,來日方長,府試前還要多多勞煩先生。”
    “咳咳咳……”
    邢秉誠聽得一個“勞煩”,便忍不住一連串的重咳。
    這勞煩當真不是客套,他這把老骨頭縣試之前熬了不到十日便病倒了,待到府試時課業更深,辛苦隻怕更勝今日。
    邢秉誠喘勻了氣,苦笑道:“公子不必客氣,這是老夫分內之事。待病愈後定當竭盡全力。公子天資聰穎,又勤勉好學,若能代老夫中舉,也算是了卻老夫的一樁心願了……”
    又寒暄片刻,李宸便告辭退出。
    一來不便打擾先生休息,二來也怕染上風寒影響縣試。
    行至正院,卻見父親李崇憂心忡忡地翻身下馬,眉宇間愁雲密布。
    “咦,那賊人不是已經擒住了嗎?老爹這又是怎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