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1章 春秋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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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變蛟的出手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剛到張家口消息便被鎖死在境內,哪怕半個字也傳不出去。
    東廠、錦衣衛全麵封鎖外線,凡有意泄密者一律誅滅。
    因此,當八大晉商被連根拔起、兩位尚書入獄時,京城依舊平靜如常。
    更沒有傳到山西境內。
    張家口血未幹,曹變蛟便率五千關寧鐵騎直撲山西。
    崇禎給他的命令隻有一句,斬盡八大晉商根基,誅滅餘孽,不留活口。
    晉王見到曹變蛟時,挺著大肚子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
    “將軍辛苦,將軍不如……做個樣子回去交差如何?
    山西終歸是咱自家地盤,八家商賈都聽本王號令。
    將軍若肯成人之美,本王保你曹家榮華富貴,山西第九晉商的位置非你莫屬。”
    曹變蛟聽完,摘下頭盔手指一彈。
    “王爺與八大晉商,果真來往甚密?”
    晉王以為他在討價還價,得意地一撫胡須。
    “何止來往?皆伏本王腳下!”
    他在虛張聲勢。
    雖為宗室王爺,但在這片商賈縱橫的山西地界,他在八大晉商麵前也不過是徒有虛言罷了。
    他誤以為皇帝派兵,是為震懾並斂財。
    更以為自己已經識破天機。
    隻要拉攏曹變蛟,就能滲透軍中,乃至撬動曹文詔那一脈。
    到那時,曹文詔也好,晉商也罷,皆為他棋中卒。
    他覺得自己離皇位隻差這一步。
    曹變蛟嗬嗬一笑:“如此說來,八大晉商通敵叛國,王爺便是主謀咯?”
    晉王神色驟變,連聲擺手:“本王……不過隨口一說,將軍何必當真?”
    曹變蛟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平靜得可怕。
    “我從不說笑。是王爺自己走,還是我幫王爺走?”
    晉王這才明白,自己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趕忙裝病拖延。
    曹變蛟笑著離開,隻留下一句:“那我便等王爺養好了身子再來。”
    幾日後,山西血流成河。
    東廠在後補罪名,曹變蛟隻管殺人。
    僅五天,晉地便斬首三萬五千。
    晉王終於痊愈,急急下令收拾細軟、攜眷赴京。
    他知道,再不走,下一顆落地的腦袋就是自己。
    就在山西血霧漫天時,洛陽的福王舉兵叛亂。
    他是所有宗室中最不甘心的一個。
    昔日萬曆皇帝最寵的兒子,原該登基為帝,卻被大臣聯名反對,讓那短命的朱常洛登了皇位。
    一朝就藩洛陽,他便被斬斷一切可能。
    不得為官,不得經商,不得入京。
    多年的鬱氣化作野心。
    如今朝中空虛、京營與二十一衛盡調陝西,他終於看見了機會。
    “天命在我!”
    福王一麵翻看薛鳳翔、蘇茂相的密信,一麵狂笑。
    信中言明:屆時京師城門將由內應打開。
    隻要他抵達京畿,帝位唾手可得。
    他命大軍北上,與唐王、楚王、蜀王三路會師。
    可就在他尚未走出洛陽百裏之地時,前方塵土翻滾。
    一支黑甲鐵軍勢若奔雷,直衝而來。
    還未等他反應,護衛便如麥穗般倒下。
    福王的笑聲凝在喉嚨,瞪大了雙眼。
    隻見一騎率眾奔來,如同箭矢,一人衝在最前。
    身後緊跟親衛,形成一個完美的錐形。
    那人高大如山,雙手握刀,如同切豆腐般放倒福王的親隨。
    他的名字叫……虎大威。
    “爾為賊首?”
    話音未落,長刀落下。
    血光中,福王滾落馬下,肥碩的身軀翻滾幾圈,死不瞑目。
    虎大威抬刀一指其餘眾人。
    “現在爾等回洛陽叫開城門,本將可留爾等一命!”
    虎大威接到一道極為奇怪的聖命,必殺朱由崧。
    那是陛下親筆的手諭,短短數字,卻帶著冰冷的殺氣。
    仿佛在陛下眼中,福王之子朱由崧,比那造反的福王本人更該死。
    洛陽,是福王的大本營。
    也是朱由崧自以為的“天命之地”。
    這日洛陽風和日麗。
    在高高的城頭上,一頂華蓋遮去烈陽。
    華蓋之下,朱由崧慵懶地躺在軟榻上。
    幾名嬌豔侍女跪地奉侍,香茗、水果、糕點擺滿案幾。
    一名小吏匆匆上前,低頭稟報:
    “世子,前軍傳信,新任河南總兵虎大威跪地歸順王爺。
    王爺大喜,命庫房取甲胄、兵器,欲賞賜與他作前鋒軍……”
    話未說完,朱由崧那雙肥胖的眼睛一瞪。
    那小吏立刻改口,聲音顫抖:
    “小人該死……是……是稟太子殿下……”
    這一聲太子殿下,讓朱由崧爽朗大笑。
    他那張油光的胖臉上,滿是驕矜與自得。
    “父皇才離洛陽百裏,便有猛將投誠,真乃天助也。”
    他說的“父皇”,正是那方才出征不久的福王。
    “朱由檢那個昏君,妄想用虎大威來製衡我父王?
    哼!
    虎大威倒也聰明,立刻投我父王門下。”
    他說著,輕揮手。
    “打開城門,再賜銀萬兩,以示恩寵。”
    對他而言,銀錢從來不是問題。
    從他一出生便可衣食無憂。
    從未見過何為貧苦。
    他唯一在意的是如何取樂、如何掌控權力。
    無論平民女子,還是權貴之妻,隻要他看中,就得乖乖入帳。
    她們的哭喊、丈夫的屍首,不過是他取樂的點綴。
    他伸手掐了一把侍女的胸口,轉頭問身邊小廝:
    “聽聞懿安皇後張嫣,貌若天仙?”
    小廝急忙俯身:“待太子入主京師,皆為殿下所有!”
    “哈哈哈哈——賞!”
    朱由崧狂笑,笑聲傳遍城頭。
    然而,城門一開,就再也關不上了。
    虎大威策馬而至,兵鋒如潮。
    他從未打過這樣輕鬆的仗,也從未見過如此愚蠢的敵人。
    洛陽城破之時,朱由崧被吊死在城頭。
    那張曾被錦衣脂粉遮掩的肥臉,在風中搖晃。
    緊接著,南陽陷落。
    唐王朱碩熿父子全軍覆滅,
    唯獨孫子朱聿鍵被生擒押京。
    這個朱聿鍵,正是後來南明的隆武帝。
    那個未經聖旨、擅自舉兵“勤王”,被曆史上的崇禎下令押送鳳陽、囚禁七年之人。
    與此同時,遼東的老將祖大壽接到新任命,提督湖廣軍務。
    湖廣地廣人悍,兵強馬壯。
    崇禎為他配了三員猛將。
    蕭雲舉、黃得功、左良玉。
    這三人,日後皆是在曆史上響當當的人物。
    如今被崇禎齊齊扔進湖廣,拉開了一場更大的布局。
    楚王自以為掌握全局。
    他剛率兵出武昌不足五十裏,後軍運糧輜重尚未完全離城。
    黃得功忽然率軍反撲,直取武昌府!
    這下楚王氣炸了。
    憤怒之下,立刻下令南進。
    搶京師,以武昌換北京!穩賺不賠!
    然而他的命運在方元重生崇禎的那一刻就已注定了。
    他撞上崇禎給他安排的第一個猛人是……左良玉。
    兩軍對陣,楚王擺出陣勢,準備正麵開戰。
    左良玉佯敗疾退,隨後偷襲其輜重。
    楚王大罵:“鼠輩!”
    無糧無草之下,他命大軍沿途征糧。
    所謂征糧就是搶劫的另一種叫法。
    短短幾日,四城被劫,湖廣百姓屍橫遍地。
    就在楚王補足糧草,準備再戰之時。
    他遇見了廣西狼兵出身的蕭雲舉。
    此人戰法奇詭。
    他分兵截斷楚軍,將其割裂成數段。
    當著楚王的麵,把他的糧車一車車押走。
    楚王幾乎氣暈。
    糧沒了,人心也散了,隻得再次南逃。
    可他的厄運還未結束。
    他遇上了洪承疇。
    自陝西率十萬大軍入湖廣的洪承疇。
    他將戰術玩到了極致,小股遊擊、誘敵深入、圍點打援。
    楚王誤以為他兵少,急忙追擊。
    結果被伏擊包抄,隻得向東撤退。
    逃往的方向,正是蕭雲舉的地盤。
    蕭雲舉再來一次邊打邊搶。
    楚王隻能又一次狼狽逃走。
    前方,又是黃得功的武昌軍。
    再逃,又撞上左良玉。
    若楚王此刻能冷靜下來,他會發現自己帶著所謂的“大軍”,正沿著湖廣繞了一整圈。
    他跑了一圈,也搶了一圈。
    蕭雲舉、黃得功、左良玉皆是名將,這點毋庸置疑。
    可他們三人依然不明白陛下此舉為何。
    在三人看來,消滅楚王如同探囊取物般簡單。
    吳三桂的舅父祖大壽,則是在接到聖旨的第一時間就明白了陛下的用意。
    這也為後來他的選擇埋下了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