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規則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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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老者的喉嚨裏擠出氣音,指甲深深摳進工裝男的手背,留下幾道淺痕。
    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工裝男已然暴起,抓著老者的頭發狠狠摜向桌角!
    “砰”的一聲悶響,老者額頭立刻撞出片紅印,疼得他喉間的氣音變尖。
    可工裝男沒停,眼睛紅得快滴血,又把老者的頭往桌角最尖的棱上懟,這次“哢”的一聲輕響,血珠順著老者的眉骨往下滾,滴在地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前排紮高馬尾的女生猛地捂住臉,指縫卻沒完全合攏,從縫隙裏偷瞄著地上的血,肩膀抖得連發尾都在顫。
    斜前方穿格子衫的上班族攥著試卷邊緣,腳尖悄悄往後縮了縮,卻沒敢碰到後排的椅子腿,呼吸更是放得極輕。
    沈焰的目光沒離開西裝男
    對方隻是靜靜站著,指尖夾著半根粉筆,粉筆灰簌簌掉在肩頭,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直到抬腕掃了眼機械表,才慢悠悠移開目光。
    沈焰用指尖悄悄掐了下掌心,強迫自己冷靜:規則裏明明說“禁止擅自離席”,工裝男剛才都撲到老者座位上了,怎麽不算“離席”?是西裝男故意縱容,還是“離席”的定義裏藏了沒說的條件?
    “篤、篤、篤——”
    西裝男從黑板槽裏撿起一根新粉筆,用指節輕輕敲了敲黑板邊緣。
    工裝男掐著老者脖子的手猛地頓住,一雙赤紅的眼睛斜斜瞟向講台。
    他顯然在等西裝男的反應。
    “交頭接耳,視為作弊前兆。”
    西裝男目光掃過前排竊竊私語的兩人,“再犯,清除。”
    前排竊語的兩人聞言,嚇得趕緊低下頭。
    “看到沒?人家隻管嚼舌根的,不管老子殺人!”
    工裝男獰笑著,揪住老者的頭發,又一次將其額頭狠狠砸向那堅硬的木質桌角。
    這一次的撞擊聲更加沉重,甚至夾雜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
    鮮血不再是流淌,而是近乎噴湧而出,瞬間蒙住了老者那雙絕望的眼。
    老者的身體劇烈抽搐起來,雙手胡亂抓撓,指甲在工裝男的手背上劃出幾道血痕。
    “敢撓我?”工裝男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去抓桌角的筆,“老子現在就給你個痛快!”
    他捏著鋼筆,筆尖對準老者的頸動脈,眼神狠戾。
    “噗嗤——”
    鋼筆尖劃破老者的衣領,露出頸間的皮膚,老者的瞳孔驟然放大,掙紮兩下便失去了生機。
    工裝男看著老者徹底停止掙紮的身體,像丟垃圾一樣甩開老者的脖頸。
    老者的頭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咚”的悶響。
    很快,老者的屍體與之前的寸頭男一樣,融入了地麵磚縫中。
    “呸,還敢撓老子。”工裝男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左手抓過老者掉在地上的空白卷,粗暴地在手上擦著血汙。
    接著,他嫌惡地把試卷扔回老者屍體旁,大搖大擺坐回自己的位置。
    “看什麽?老子完成任務了,等著拿獎勵呢。”
    工裝男嗤笑一聲,身體往椅背上一靠,“你們也趕緊做自己的題,別他媽盯著老子看。”
    “考場保持安靜!”西裝男忽然開口道。
    工裝男一個激靈,隨即露出諂笑,點頭表示明白。
    西裝男再次走到黑板前,將數字“11”改為“10”。
    考場裏的氣氛再次降至冰點,隻有筆尖劃過粗糙試卷的“沙沙”聲。
    沈焰垂下眼瞼,原本混亂的思緒迅速沉澱、聚焦。
    他拿起筆,筆杆垂直於紙麵,筆尖輕輕落在卷首位置,故意在紙上磕出“嗒、嗒”兩聲輕響。
    這聲音不大,卻足夠傳到其他人的耳朵裏。
    在旁人看來,他和其他有題可答的考生一樣,正專注於自己的卷麵。
    但他的思緒早已落在了工裝男那句“等著拿獎勵”上。
    “獎勵……”這兩個字在沈焰腦中反複回響。
    沈焰的指尖在空白卷上輕輕摩挲,大腦飛速運轉。
    在死亡規則剛剛驗證、所有人都被恐懼支配的時刻,工裝男為何能如此篤定地期待“獎勵”?
    唯一的解釋是,他要麽是重考者,要麽……就是知情人。這個判斷讓沈焰的後背泛起一絲涼意。
    更關鍵的是,空白卷不止一份,獵殺者可能也不止一個。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沈焰的心就沉了沉。
    若真有多個“殺戮者”潛伏在考生裏,空白卷持有者就成了明晃晃的靶子,隨時可能被盯上。
    他現在唯一的優勢,就是比其他空白卷持有者更早意識到危機。
    沈焰收回目光,筆尖在空白卷的中央位置輕輕點了點,留下一個淺淡的印痕。
    另外還有一個疑點......
    考試規則中明明已經明確不能擅自離席。
    工裝男剛剛明顯違規,可為什麽西裝男置之不理,反而對“交頭接耳”這種小事發出警告。
    沈焰的指尖停在空白卷的淺痕上,眉頭擰得更緊。
    西裝男那句“禁止擅自離席”的規則,像一段循環代碼般在他腦海裏反複跳轉。
    “禁止擅自離席”本身沒任何問題,可後半句“身體任何部位離開考試範圍,視為違規”,當時聽著隻覺得是規則表述的冗餘,此刻再細想,卻藏著致命的漏洞。
    “座位範圍”是明明確確的物理邊界,桌沿以內就是安全區,超出就是違規;
    可“考試範圍”呢?
    這四個字太模糊了,模糊到不像一份嚴謹“考試規則”該有的表述。
    除非,這模糊本身就是規則的核心。
    沈焰的眼神突然亮了亮,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了敲。
    如果把“考試”當成一個任務,那“考試範圍”會不會就是“完成任務所需的行為邊界”?
    這個猜測一落地,之前所有的疑點瞬間有了答案。
    工裝男的任務是“淘汰空白卷”,那“撲過去殺人”就是完成任務的“必要操作”,屬於“考試範圍”內的行為,就算越了座位線,也不算違規。
    而寸頭男沒有任何任務,他的“離席”是無目的的反抗,完全脫離了“考試範圍”的約束,才會被立刻清除。
    至於西裝男的反應,也徹底說得通了。
    工裝男和老者的廝打,是“任務行為”,在“考試範圍”內,屬於規則允許的波動。
    可交頭接耳是無關任務的幹擾行為,超出了“考試範圍”的邊界,才會被他警告。
    西裝男根本就是在按“規則”執行判斷,而非憑主觀意願決定是否幹預。
    得到這一結論,沈焰緩緩鬆了口氣,卻又立刻攥緊了筆。
    空白卷沒有明確的任務,自然也無法定義“哪些行為在考試範圍內”。
    這種“無定義”,恰恰成了最致命的限製。
    因為根本不知道“哪些行為算合規”。
    他的指尖在空白卷上輕輕劃過,剛才關於“考試範圍”的猜測,像一把鑰匙插進鎖孔,卻在轉動時觸碰到了更複雜的機關。
    等等!
    沈焰定了定神,筆尖在空白卷上畫了個圈,圈住中央那道淺痕。
    沒有固定的“考試範圍”,反而意味著“範圍由自己定義”。
    有題考生的任務是固定的。
    工裝男的“考試範圍”被任務框死了,隻能圍繞“淘汰空白卷持有者”這個任務行動,超出就是違規。
    但空白卷沒有任務,也就是說,空白卷持有者的“考試範圍”,不被規則限定。
    從這個角度看,空白卷的“考試範圍”又是無限製的。
    沈焰的心跳快了幾分,老者最後掙紮時摳地的動作又在腦子裏閃了一下。
    他不是沒機會,而是隻看到了“處處受限”的一麵,最後成了別人的墊腳石。
    沈焰緩緩吐出一口氣:與其等著規則來判自己違規,不如主動抓住“無限製”的機會,哪怕試錯,也比僵在原地等死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