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23章 白沐月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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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場,死寂。
    落針可聞。
    那堵坍塌的影壁之後,秦鴻誌與秦北望,如同兩尊被風化了千年的石雕。
    他們的眼神,空洞、渙散,倒映著那張白玉石桌上,足以讓任何神藏境修士都為之瘋狂的璀璨寶光。
    他們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拉動一個破舊的風箱,發出沉重而嘶啞的聲響。
    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卻又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四肢百骸,如墜冰窟。
    完了……
    白家……這是來上貢的啊!
    這個念頭,如同最惡毒的夢魘,死死地攫住了他們的心神,讓他們幾乎要窒息過去!
    而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那個自始至終,都如同局外人一般的少年,終於……
    有了反應。
    秦楓的目光,動了。
    他那雙深邃如淵的眸子,終於從院門口那兩張慘白如紙的臉上,緩緩移開。
    他的視線,淡淡地,掃過了桌上的琳琅滿目。
    青木靈晶。
    聚靈陣旗。
    玄龜鎮魂盤。
    千年養魂玉。
    百年養魂木。
    三張威能內斂,卻散發著恐怖火係波動的“烈火燎原符”。
    沉甸甸的,裝著五萬下品靈石的錢袋。
    以及那最後一個玉盒中,靜靜躺著,通體赤紅,宛如一條沉睡火龍的……
    千年赤血參!
    每一件,都價值連城。
    每一件,都足以在南陽城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然而。
    秦楓的臉上,卻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
    沒有貪婪。
    沒有激動。
    甚至,連一絲一毫的波瀾都沒有。
    他就那麽平靜地看著。
    仿佛眼前的,並非是什麽絕世珍寶,而是一堆……隨處可見的瓦礫。
    終於。
    他抬起眼皮,目光落在了對麵那道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的絕美身影上。
    薄唇,輕啟。
    兩個字,淡淡吐出。
    “不錯。”
    ……
    不錯?
    就……不錯?!
    當這兩個字,清晰地傳入白沐月耳中時,她整個人都微微一怔。
    但旋即,一股難以言喻的狂喜,瞬間湧上了心頭!
    她那顆自打進門起,就一直懸在嗓子眼的心,終於……
    “咚”的一聲,落回了原處!
    成了!
    賭對了!
    這位爺……收下了!
    白沐月緊握的粉拳,在袖中悄然鬆開,掌心之中,已滿是細密的冷汗。
    她強壓下心中的激動,對著秦楓,再次盈盈一拜,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婉動人。
    “秦公子滿意就好。”
    秦楓的臉上,依舊平靜。
    但他的心中,其實也泛起了一絲漣的訝異。
    【沒想到,這白家,竟然這麽上道。】
    他心中暗忖。
    說實話。
    白星星那小子,其實壓根就沒做什麽。
    無非就是仗著家世,想在他麵前裝個逼,出言不遜罷了。
    甚至,那小子的話,都隻說了半句。
    後半句還沒來得及蹦出來,自己就已經一巴掌砸碎了王富貴的胳膊。
    飛濺的鮮血,糊了那小子一臉,當場就把他給嚇傻了。
    也正因為白星星沒犯下什麽不可饒恕的大錯,秦楓本也沒打算真的獅子大開口。
    讓他姐姐帶些陣法材料過來,已經算是懲戒。
    卻萬萬沒想到。
    這白家,不僅將布陣材料準備得如此齊全,品質皆為上上之選。
    更是主動奉上了靈符,靈石,乃至……千年赤血參這等重寶!
    這份眼力見。
    這份魄力。
    這份……誠意。
    讓秦楓,非常的滿意。
    一個聰明的對手,遠比一個愚蠢的敵人,要來得順眼得多。
    而就在秦楓心中念頭轉動之際。
    對麵的白沐月,在徹底放下心來後,那雙清冷如秋水的美眸,緩緩一轉。
    目光,如兩道利劍,驟然刺向了院子中央,那依舊處於石化狀態的秦鴻誌與秦北望!
    那一瞬間。
    她臉上的溫婉笑容,悄然隱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
    冰冷刺骨的……
    譏誚!
    與……厭惡!
    “秦公子。”
    白沐月再次開口,聲音依舊清脆悅耳。
    隻是這一次,那聲音裏,卻像是淬了劇毒的寒冰,讓整個院落的溫度,都仿佛驟然下降了幾十度!
    “沐月有一事不明,還請秦公子解惑。”
    她沒有等秦楓回答,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她的手指,遙遙指向秦鴻誌與秦北望,那姿態,像是在指著兩堆令人作嘔的垃圾。
    “這二位……”
    “在來您這院子的路上,可是……威風得很呢!”
    轟!
    此言一出!
    秦鴻誌和秦北望,那本就僵硬如鐵的身體,猛地一顫!
    一股比剛才強烈十倍、百倍的不祥預感,如同漆黑的潮水,瞬間將他們淹沒!
    不……
    不要!
    白家丫頭!你……
    然而,白沐月卻根本不給他們任何開口的機會!
    她的聲音,變得愈發冰冷,愈發銳利!
    “就在一炷香前,就在這院門之外!”
    “秦家大長老,秦鴻誌,當著我的麵,義正言辭,慷慨激昂!”
    “他說……”
    白沐月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她學著秦鴻誌當時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秦楓此子,乃我秦家孽障!早已被我等廢除血脈,逐出家門!’”
    “‘今日之後,他的一切所作所為,都與我秦家,再無半分幹係!’”
    “‘我秦家,更是要與此等大逆不道之徒,徹底切割,劃清界限!’”
    每一個字!
    都像是一記最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秦鴻誌那張老臉之上!
    “啪!”
    “啪!”
    “啪!”
    無形的巴掌聲,仿佛在空氣中回蕩!
    秦鴻誌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血氣上湧,幾乎要從天靈蓋噴薄而出!
    他想反駁!
    他想怒吼!
    可喉嚨裏,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掐住,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然而,這……
    還僅僅隻是個開始!
    白沐月的目光,又落在了秦北望的身上。
    “這位秦家二長老,秦北望,更是了不得。”
    “他主動請纓,為我白家帶路,那叫一個殷勤備至。”
    “一路上,更是不斷向我等表態。”
    “他說……”
    白沐月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嘲弄!
    “‘白小姐放心!我秦家,與白家,同氣連枝!’”
    “‘那小畜生,罪該萬死!我等此來,便是要助白家一臂之力,清理門戶!’”
    “‘定要將那小畜生……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轟隆隆!!!!!”
    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這八個字,從白沐月口中吐出時。
    秦北望,再也支撐不住了!
    他的眼前,猛地一黑!
    雙腿,一軟!
    “噗通!”
    一聲悶響!
    這位平日裏陰險狡詐,自詡智計過人的秦家二長老,竟然……
    竟然就這麽眾目睽睽之下,雙膝跪地,癱軟在了冰冷的青石板上!
    他的臉上,已經看不到任何血色。
    那張布滿褶皺的老臉,慘白得,如同一張浸了水的宣紙。
    他的眼神,渙散,空洞,充滿了無盡的……
    絕望!
    與……恐懼!
    完了……
    徹底完了……
    他怎麽也想不到!
    他做夢也想不到!
    這個白家丫頭,竟然……竟然會當著秦楓的麵,將他們剛才說的那些話,一字不差地,全都給捅了出來!
    這是要……
    借刀殺人啊!
    這是要將他們二人,往死裏整啊!
    “秦公子。”
    白沐月那冰冷的聲音,還在繼續。
    她仿佛沒有看到跪倒在地的秦北望,也沒有看到麵如死灰,搖搖欲墜的秦鴻誌。
    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落在秦楓的身上。
    那雙美眸之中,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與……請教。
    “沐月,實在是不明白。”
    “這二位,既然與您已經恩斷義絕,視您為生死仇敵。”
    “那他們……”
    “為何,還會出現在這裏?”
    “又為何,敢出現在這裏?”
    “難道……”
    說到這裏,白沐月的聲音,陡然一沉,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森然殺意!
    “是覺得,秦公子您……心慈手軟,不敢殺人嗎?!”
    ……
    死寂。
    死一樣的寂靜。
    隨著白沐月最後一個字的落下。
    整個院落,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抽幹了所有的空氣!
    氣氛,壓抑到了極致!
    凝固到了極致!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名為“死亡”的味道。
    秦鴻誌,站在原地。
    他沒有跪下。
    但他此刻的狀態,比跪下的秦北望,還要淒慘百倍!
    他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
    不是小幅度的哆嗦。
    而是篩糠一般,不受控製地,劇烈地抖動!
    他身上的長老錦袍,早已被冷汗徹底浸透,濕漉漉地貼在身上,勾勒出他那幹瘦而佝僂的身形。
    “咯……咯咯……”
    他的牙齒,在瘋狂地打顫,碰撞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死死地,死死地盯著秦楓!
    那眼神裏,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半分囂張與怨毒。
    有的,隻是最原始,最純粹,最卑微的……
    恐懼!
    與……哀求!
    他想求饒!
    他想解釋!
    他想說,那都是誤會!我們是一家人啊!血濃於水啊!
    可是……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秦楓那雙淡漠到沒有一絲情感的眸子時。
    所有的言語,都堵在了喉嚨裏,變成了一片絕望的嗚咽!
    冰冷!
    那雙眼睛裏,是徹骨的冰冷!
    仿佛在看兩個……
    與他毫不相幹的……
    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