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碎宮傾,血染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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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梵登以雷霆手段擒拿魔一,率領屍魔士兵化作流光消失於天際之後,不到半個時辰,這片剛剛經曆過一場超越認知衝突的土地,還未來得及從SSS級威壓的餘悸中喘息,更濃重的死亡陰影便已攜著雷霆之怒,再度降臨。
厲戰天,這位野心勃勃、睚眥必報的幸存者首領,幾乎在魔一被擒走的瞬間,便通過他遍布各處的眼線得到了消息。此刻的他,正親自坐鎮於西部防線,指揮著麾下精銳,與五大喪屍皇中那位以骸骨大軍聞名的【東皇·骸骨君臨】麾下的一支主力屍潮,進行著慘烈無比的白熱化戰鬥。
戰場之上,喊殺震天,能量光束與腐臭的骨矛交織,人類的怒吼與喪屍的嘶鳴混雜,每分每秒都有生命在消逝。厲戰天周身籠罩著強大的重力場域,每一次揮手都有成片的骸骨戰士被碾成齏粉,他如同戰神般屹立在戰線最前沿,眼看就要抓住一個反擊的契機,將這股屍潮徹底擊潰。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一名心腹不顧危險,衝破混亂的戰場,衝到他的身邊,急促地低聲匯報了魔一被神秘強者抓走、堡壘防禦力量驟減的消息。
厲戰天的動作猛地一滯。
魔一!那個讓他顏麵掃地,與他拚得兩敗俱傷,成為他統一道路上顯眼絆腳石的瘋魔!那個他無時無刻不想著將其碎屍萬段、並將其掌控的資源和女人奪來的心頭大患!竟然……被人抓走了?
短暫的錯愕之後,一股扭曲的、夾雜著狂喜與暴怒的情緒,瞬間衝垮了他的理智和戰場大局觀!
“好!好得很!”厲戰天臉上露出一抹猙獰而殘忍的笑容,那雙銳利的眼眸中燃燒起複仇的火焰和變態的興奮,“真是天助我也!省了本座一番手腳!”
他根本不在乎抓走魔一的是何方神聖,也不在乎對方有何目的。他隻知道,那個讓他丟盡臉麵的最大障礙,此刻已經消失了!那個他覬覦已久的堡壘和其中的一切,此刻就像剝去了堅硬外殼的果實,唾手可得!
至於眼前這關乎無數幸存者生死、關乎防線安危的屍潮大戰?與他個人的恥辱和欲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傳令!所有人,立刻脫離戰鬥!隨本座走!”厲戰天幾乎是咆哮著下達了命令,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急切與瘋狂。
“首領!這……防線怎麽辦?!”副官驚駭萬分,試圖勸阻。
“閉嘴!執行命令!”厲戰天一道冰冷的目光掃過,那蘊含著S級巔峰威壓的眼神讓副官瞬間如墜冰窖,不敢再多言。
下一刻,在無數正在拚死搏殺的戰士驚愕、不解、乃至絕望的目光中,厲戰天以及他麾下最核心的一批強者,竟然真的如同潮水般迅速脫離戰場,拋棄了苦苦支撐的防線,化作數十道流光,朝著堡壘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們的突然撤離,如同抽走了堤壩的基石,原本勉強維持的防線瞬間崩潰。骸骨大軍如同白色的死亡浪潮,瞬間淹沒了失去頂尖戰力支撐的人類陣地,淒厲的慘叫聲和骨骼碎裂聲成為了這片戰場最後的挽歌。而這一切,厲戰天毫不在意。
幾乎是屍魔前腳剛走,他後腳便至。
當厲戰天率領著麾下數十名氣息彪悍、最低也是B級中期的高手,如同烏雲壓頂般再次出現在堡壘上空時,堡壘內殘存的人們,心徹底沉入了無底深淵。
魔一大人剛被神秘強者抓走,最大的依仗已然失去。而之前與魔一大戰受傷、此刻遠未恢複的炎牙和靈明,以及它們麾下的變異獸群,在之前抵禦屍魔士兵和厲戰天第一波進攻時已然損失慘重,此刻根本無力抵擋這如狼似虎的數十名強者。
厲戰天懸浮半空,俯瞰著下方那片曾經讓他铩羽而歸的堡壘,臉上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與殘忍。他甚至沒有廢話,直接一揮手。
“鎮壓!一個不留!除了那幾個女人,給本座活捉!”
數十名強者應聲而動,如同猛虎下山,各種強大的異能光芒亮起,如同暴雨般傾瀉在堡壘殘存的防禦工事上。本就搖搖欲墜的防禦,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麵前,如同紙糊般瞬間破碎!
戰鬥,或者說屠殺,幾乎在開始的同時就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以德叔、石柱為首的,那些最早跟隨蘇銘、從靠山屯遷徙而來,早已將這裏視為最終家園的村民們,發出了絕望而不屈的怒吼。他們手持著簡陋的武器,甚至是農具,燃燒著生命最後的氣血,迎向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入侵者。
德叔須發皆張,S級雷電掌控全力爆發,道道粗如兒臂的銀色電蛇狂舞,將一個衝到他麵前的B級中期敵人電得渾身焦黑,踉蹌後退。但他自己也瞬間被三四名同階強者圍攻,雷電領域被強行壓製,身上瞬間添了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為了先生!!”石柱雙目赤紅,他雖無異能,但憑借蘇銘留下的資源和自身苦修,也已達到C級巔峰,此刻他如同瘋虎,揮舞著一柄沉重的鐵棍,將一個敵人的臂骨砸碎,但下一秒,一道熾熱的火係異能便貫穿了他的胸膛,他踉蹌幾步,兀自不倒,用鐵棍支撐著身體,怒視著敵人,最終緩緩倒下,眼神凝固在不屈與眷戀之中。
小翠,那個曾經對蘇銘心懷愛慕的單純姑娘,此刻臉上再無怯懦,她尖叫著,將手中燒紅的火鉗捅進了一個試圖抓住她的敵人的眼眶,隨即被一道風刃削去了半邊肩膀,鮮血染紅了她曾經明媚的臉龐。
老獵戶張獵戶,這位曾與魔一並肩作戰的悍勇老者,手中砍骨刀依舊淩厲,但他麵對的敵人太多了,也太強了。他拚著硬受一擊,一刀劈開了一名敵人的能量護盾,在其胸口留下深刻的血痕,但自己的後背也被一道冰錐徹底洞穿。他拄著刀,半跪於地,望著那些倒下的鄉親,虎目含淚,最終氣絕身亡,身軀依舊挺立。
一個又一個熟悉的麵孔在抵抗中倒下,鮮血染紅了堡壘的每一寸土地。他們的抵抗悲壯而無力,如同螳臂當車,卻無一人後退,無一人求饒。他們用生命踐行著對蘇銘的感恩與忠誠,守護著這片最後的淨土。
而堡壘核心處,以幽知、幽心為首的六位女仆(幽靜不在其中),此刻正被厲戰天的幾名親信高手團團圍住。她們背靠著背,手中緊握著蘇銘賜予的、如今已顯得黯淡無光的C級武器,眼神中充滿了決絕。
厲戰天緩緩從空中落下,踱步到六女麵前,目光如同毒蛇般在她們姣好卻蒼白的臉上掃過,最終停留在了氣質最為清冷倔強的幽知臉上。
“嘖嘖,真是我見猶憐。”厲戰天臉上帶著變態的笑意,伸出兩根手指,輕佻地想要挑起幽知的下巴,“蘇銘那死鬼,倒是好福氣,搜羅了你們這些尤物。可惜啊,他無福消受,以後,就由本座來好好‘照顧’你們了。”
幽知猛地偏頭躲開,冰冷的眸子裏是刻骨的仇恨與鄙夷,她甚至懶得與這人多說一個字。
然而,就在厲戰天的手指即將再次觸碰到她時,幽知的目光,卻猛地越過了厲戰天的肩膀,投向了堡壘後方那片茂密的山林方向。她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變得無比複雜,有擔憂,有決絕,更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托付。
厲戰天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目光的異常,心中警兆剛生——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刺目的能量強光,猛然從幽知嬌弱的身軀內爆發出來!
她竟然……自爆了!
將自己體內所有的能量,連同蘇銘留下的靈魂烙印中蘊含的那一絲本源之力,在這一刻,毫無保留地、決絕地引爆了!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毫無征兆的決絕,厲戰天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禦!他隻來得及將重力場域本能地收縮護體,便被那狂暴的能量衝擊結結實實地轟中!
“噗——!”
厲戰天悶哼一聲,身形竟被炸得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兩米!雖然他憑借強大的實力並未受重傷,但氣血一陣翻騰,護體能量劇烈波動,臉上那戲謔殘忍的笑容也瞬間僵住,轉而化為極致的錯愕與暴怒!
他萬萬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冷冰冰的女人,性子竟然如此剛烈!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賤人!!”厲戰天穩住身形,氣得渾身發抖,他還沒有享受到淩辱、虐待的快感,竟然就先被擺了一道!
“快!攔住她們!!”他意識到不妙,嘶聲大吼,想要阻止剩下的五女。
然而,為時已晚。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的瞬間,剩下的幽心、幽媚、幽瀾、幽弱、幽棱五人,相互對視一眼,臉上皆露出了慘然而又解脫的笑容。那笑容裏,沒有恐懼,隻有對遙遠主人的最後思念,和對同伴行動的默契。
“一生……隻服侍主人一人。”幽心,那個熱情大膽的女子,輕聲呢喃,仿佛在立下最後的誓言。
“主人……幽媚不能再伺候您了……”嫵媚妖嬈的幽媚,眼中滑落一滴清淚,嘴角卻帶著笑。
“願來生,再遇先生。”沉穩識大體的幽瀾,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
“轟!”“轟!”“轟!”“轟!”“轟!”
五朵淒豔絕倫的血花,幾乎在同一時間,在這殘破的堡壘核心轟然綻放!
狂暴的能量席卷開來,將圍攏過來的幾名厲戰天手下震得吐血倒飛。五具曾經鮮活、各具風情的嬌軀,在決絕的自爆中,化作了漫天血霧與能量塵埃,屍骨無存!
她們甚至連一件隨身佩戴的、蘇銘賜予的簡陋飾品,都沒有留下,仿佛要以最徹底的方式,抹去自己在這世間的痕跡,不讓敵人玷汙分毫。
玉碎宮傾,香消玉殞。
臨死前,她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幽知之前所望的同一個方向——那片茂密的山林。那裏,有她們拚死送出去的希望,有她們之中,年紀最小,擁有特殊釀酒天賦的妹妹——幽靜。
……
就在厲戰天大軍壓境,堡壘防線崩潰的前一刻。
意識到末日將至的幽知,做出了最後的決斷。她以靈魂奴役烙印中殘存的微弱聯係,向炎牙和靈明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
在混亂的戰場上,傷痕累累的炎牙(變異劍齒炎虎)發出一聲悲愴的低吼,它不顧自身傷勢,猛地衝破了敵人的一個小缺口。而靈明(變異猴王)則率領著最後幾十隻悍不畏死的猴子,用身體擋住了追擊的敵人。
就在那一瞬間的混亂中,年紀最小、性格沉默寡言、卻擁有B級甘泉釀術天賦的幽靜,被幽瀾和幽弱猛地推出,早已等候在側的炎牙一口叼住她單薄的身體,頭也不回地、化作一道赤紅色的流光,拚盡最後的力量,撞入堡壘後方那片無邊無際、危機四伏的原始山林,瞬間消失不見。
“靜靜……好好活下去……”這是幽靜在被叼走前,聽到的姐姐們最後的、帶著哭腔卻無比堅定的囑托。
……
此刻,遠在數十裏外,一處隱蔽的山洞中。
炎牙無力地趴伏在地,氣息奄奄,它為了衝出重圍,耗盡了最後的力量。幽靜蜷縮在冰冷的山洞角落,雙手緊緊捂著嘴巴,渾身劇烈地顫抖著,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無聲地洶湧而下。
她“看”到了。
通過那尚未完全消散的靈魂烙印聯係,她清晰地“感受”到了堡壘方向,那接連響起的六聲決絕的自爆,感受到了六位姐姐那熟悉的氣息,如同風中殘燭般,一個接一個地、徹底地……熄滅了。
她的心,如同被無數把鈍刀同時切割,痛得無法呼吸。
腦海中,隻剩下姐姐們最後不顧一切將她推出重圍時,那決絕而充滿希冀的眼神,以及那一聲聲泣血般的囑托:
“好好活下去!”
山洞外,風聲嗚咽,仿佛在為那六位玉碎的女子,以及所有戰死的忠魂,奏響一曲悲壯而蒼涼的挽歌。
幽靜將臉深深埋入膝蓋,瘦弱的肩膀劇烈地聳動著。巨大的悲傷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從此,天地之大,隻剩她孤身一人,背負著所有人的希望,與那血海深仇,在這絕望的末世中,踽踽獨行。
堡壘的火焰仍在燃燒,映照著滿地的殘骸與鮮血,也映照著厲戰天那因計劃落空而無比難看、扭曲的臉龐。他得到了這片廢墟,卻失去了淩辱目標的快感,隻留下了一地的狼藉和心中那股無處發泄的、憋悶的邪火。
蘇銘遺留的勢力,至此,幾乎被連根拔起,血染的忠誠,化為了末世圖卷上,一抹極其悲壯而又迅速被新的黑暗所覆蓋的殷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