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立威,時空靜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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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五彩霞光護罩破碎,萬族聯軍如同嗜血的蝗群,嘶吼著、咆哮著,剛剛踏入人族疆域邊緣,那衝在最前方、氣息最為暴戾囂張的一名神級異族強者(形似巨猿,渾身覆蓋著燃燒的熔岩),甚至還沒來得及享受破開防禦的喜悅,更來不及對人族疆域造成任何破壞——
“噗嗤!”
一聲輕微卻清晰無比的、利刃切入血肉骨骼的異響,突兀地在那熔岩巨猿的脖頸處響起。
它的狂吼戛然而止,巨大的瞳孔中充滿了極致的錯愕與難以置信,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那裏空空如也。然後,它才意識到,自己的視野正在天旋地轉。
不知何時,李世民已然消失在了玄武門前。
他仿佛直接融入了空間,跨越了千萬裏之遙,如同鬼魅般,瞬移出現在了這頭熔岩巨猿的身側!
他手中,緊握著那柄剛剛傳承自老皇的——軒轅劍!
劍身古樸,此刻卻流淌著新生的、銳利無匹的皇道劍氣與薪火之光!
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驚天動地的前奏。
隻是最簡單、最直接、也最霸道的一劍——手起,劍落!
三尺青鋒,帶著為人族立威、為老皇複仇的決絕意誌,如同熱刀切牛油般,輕而易舉地掠過了那熔岩巨猿覆蓋著堅硬熔岩鎧甲的粗壯脖頸!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滯。
那熔岩巨猿臉上猙獰的表情凝固,它那不可一世的、散發著恐怖熱浪與威壓的頭顱,與龐大的身軀瞬間分離,帶著一蓬灼熱如岩漿的汙血,直接掉落!
龐大的無頭屍身依靠慣性向前衝了幾步,才轟然倒地,震起漫天煙塵!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無論是後方洶湧而來的異族大軍,還是遠方通過法術觀戰、心懸到嗓子眼的人族眾生,都被這突如其來、幹脆利落到極致的一劍,徹底震懾住了!
一位神明的異族強者,在新皇登基的第一刻,甚至連一招都未曾發出,便被秒殺!
“陛下神威!!”
“殺盡異族!!”
短暫的死寂之後,是山呼海嘯般的、幾乎要掀翻蒼穹的狂熱歡呼!從軒轅城開始,迅速蔓延至整個人族疆域!
千萬人族,無論是否手持武器,此刻都激動得麵色潮紅,奮力振臂高呼!老皇隕落的悲慟,在這一刻化為了對新皇無敵實力的狂熱信仰與無邊的戰意!
李世民手持滴血不沾的軒轅劍,傲立於人族疆域邊界,衣袂在能量風暴中獵獵作響。他目光冰冷如萬載玄冰,掃視著前方那因為首領被秒殺而陷入巨大恐慌、攻勢為之一滯的異族聯軍。
新皇立威,一劍足以!
異族聯軍,這一刻徹底陷入了惶恐與混亂!它們看著那道手持聖劍、氣息與剛剛隕落的老皇截然不同卻同樣深不可測的新皇身影,再想起方才那抹殺萬裏的恐怖一擊,進攻的勇氣如同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寒意與遲疑。
也就在此時——
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按下了暫停鍵。
畫麵,定格了。
洶湧衝鋒的異族大軍,它們臉上驚恐、猙獰、猶豫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後方振臂高呼、群情激奮的千萬人族,他們張開的嘴巴、揮舞的手臂、激動的淚水,也同時靜止;天空中飄落的雨滴,碎裂的護罩光點,揚起的塵土……所有的一切,萬事萬物,都陷入了絕對的靜止。
風停,聲歇,能量凝固。
整個喧囂慘烈的戰場,化作了一幅龐大無比、細節栩栩如生的立體畫卷。
天地之間,仿佛能行動的,也僅僅剩下了李世民與蘇銘二人。
蘇銘愕然地看著這超乎理解的一幕,他發現自己並未被這詭異的靜止所影響。而更讓他目光一凝的是,此刻的李世民,手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個物件——那個透明的玻璃酒瓶,裏麵晃動著清澈的液體,正是他之前送給那中年大漢的白酒!
李世民低頭,看著手中的酒瓶,臉上那屬於新皇的殺伐與威嚴漸漸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淡淡的、帶著追憶的複雜神色。
緊接著,周遭靜止的戰場畫麵開始如同水中的倒影般蕩漾、模糊、消散。
烽火、硝煙、異族、人族、破碎的天空、悲慟的雨水……所有的一切紛爭與喧囂,如同潮水般退去。
下一刻,蘇銘發現自己已然置身於一處典雅而靜謐的宮殿之中。
宮殿並不奢華,以古樸的黑白二色為主調,雕梁畫棟間是日月星辰、先民漁獵的圖案,充滿了人文初祖的厚重氣息。窗外雲霧繚繞,似在極高之處,靜謐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張簡單的玉案擺在中間,上麵放著兩盞白玉酒杯,以及李世民手中的那瓶白酒。
這裏,仿佛是脫離了時空長河的一處淨土,外間的一切廝殺、悲慟、責任,都被暫時隔絕。
縱有千言萬語,在胸中激蕩衝撞,此刻的蘇銘,卻仿佛喉嚨被什麽東西堵住,開不了口。
他看著眼前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二哥。熟悉的是那份刻在骨子裏的親近與依賴,陌生的是那身已然加諸其身的、沉重無比的皇道氣運與威嚴。
幾年的山村生活,李二對他的照顧、教導、乃至最後那看似無情實則深意的“驅逐”,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閃過。末世中的掙紮、夥伴的慘死、魔一的被擒、二囡的遇險……所有的委屈、恐懼、無助、憤怒,在這一刻,在這位亦兄亦父的二哥麵前,再也無法抑製。
他猛地向前一步,不再是那個在末世中殺伐果斷的強者,也不再是那個在光陰之路小心翼翼的行路人,更像是一個在外受盡了欺淩、終於找到家的孩子,緊緊地抱住了李世民。
身體因情緒的劇烈波動而微微顫抖。
“二哥……”他的聲音帶著哽咽,壓抑了太久的情感終於決堤,“二丫……二丫她不在了……她被一個長著好多翅膀的女人抓走了……我……我看著,可我救不了她……我什麽都做不了……”
“二哥……我當時好害怕……那條路……到處都是能把我撕碎的東西……後麵是深淵……我回不去……”
“二哥……我的記憶恢複了……我都想起來了……我的世界……好多人死了……魔一被抓走了……她們……她們都自爆了……為了送我走……”
他語無倫次,斷斷續續地訴說著,將穿越時空後積壓的所有恐懼、悲傷、委屈與無力,盡數傾瀉而出。在這個唯一能讓他徹底放下心防的兄長麵前,他卸下了所有的堅強與偽裝。
李世民任由他抱著,聽著他帶著哭腔的訴說,那雙蘊含著雷霆與薪火的眼眸中,淩厲之色漸漸化為了深沉的溫情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惜。他輕輕拍著蘇銘的後背,如同當年在村中安撫做噩夢的二囡,也如同寬慰第一次下地幹活挫敗的李三。
他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用這種無聲的方式,給予蘇銘最堅實的依靠。
良久,蘇銘的情緒才漸漸平複下來,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了手,眼眶依舊通紅。
李世民拉著他,在玉案前相對坐下。他拿起那瓶白酒,熟練地(或許是剛才研究過)擰開瓶蓋,將清澈的酒液倒入兩個白玉酒杯中。那與現代文明格格不入的玻璃瓶和酒液,在這遠古的宮殿中,顯得格外奇異,卻又仿佛連接了兩個不同的時空。
“來,三弟。”李世民將一杯酒推到蘇銘麵前,自己端起了另一杯,他的稱呼,依舊是在山村時的稱呼,帶著暖意,“陪二哥,喝一杯。”
沒有追問,沒有說教,隻有這最簡單直接的陪伴。
蘇銘重重地點了點頭,端起酒杯。酒液入喉,依舊是那股熟悉的辛辣與醇香,但在此情此景下,卻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滋味。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是久別重逢的酸楚?還是對未知前路的迷茫?
二人對坐,默然飲酒。
幾杯下肚,氣氛不再那麽沉重。李世民偶爾會問起蘇銘記憶中那個“後世”的零星片段,聽到高樓大廈、鋼鐵洪流、信息爆炸,他的眼中會閃過驚奇與思索。蘇銘也鼓起勇氣,問起了二囡被抓走後的事情,問起了村長當年帶他們去了哪裏。
李世民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飲盡杯中酒,才緩緩道:“當年……是邊境一處秘境失控,湧出了大量被汙染的‘蝕靈’,村長召集我等前去鎮壓。那一戰……很慘烈,很多同去的鄉親沒能回來。我回來時,才知道你已被送走……後來,我加入了邊軍,在萬族戰場磨礪……再後來,便是被陛下召回,參加這薪火試煉……”
他的話語簡練,卻蘊含著無數的腥風血雨與生死離別。蘇銘能想象到,二哥能從億萬萬人族中脫穎而出,成為最終承載薪火的那一個,其間經曆了何等難以想象的磨難。
“至於二囡……”李世民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用力,指節有些發白,“抓走她的,是‘天使族’的十八翼大天使祖神……一個極其古老強大的種族。她們抓捕擁有特殊靈性的人族,目的……未知。但此事,我李世民,銘記於心!待人族局勢稍定,我必親往聖翼族,討個說法!”
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與皇者的霸氣。
蘇銘看著二哥,知道他肩上的擔子有多重。整個人族的興衰,億萬子民的存亡,都係於他一身。相比起來,自己個人的仇恨與遭遇,似乎顯得渺小了。
“二哥,你……”蘇銘想問,成為人皇,是什麽樣的感覺。
李世民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笑,那笑容裏帶著一絲疲憊,更有著無盡的擔當:“責任。三弟,是無盡的責任。陛下他將人族未來托付於我,我……不能辜負。”
他又給兩人斟滿酒:“你的路,與我的路,不同。但記住,無論走到哪裏,你都是我李世民的兄弟。這個人族,也是你的根。”
酒至半酣,暢談許久。
蘇銘忽然發現,李世民的身影,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虛化。他周身流淌的皇道龍氣與薪火之光,如同風中殘燭,明滅不定。
“二哥?!”蘇銘心中一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