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不要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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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這個點了,他打電話來幹嘛?
    她戴上藍牙耳機,深吸一口氣,調整好聲線,用一種剛洗漱完的慵懶語氣接通了電話。
    “喂,阿夜。今天不是打過電話了嗎,又有什麽事?”
    電話那頭,陸夜的聲音很輕:“你洗澡去了?”
    “是啊。”蘇晚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著謊,方向盤在手裏打了個轉,車子拐進另一條街道。
    陸夜“嗯”了一聲,聽不出什麽情緒。
    然後說:“我給你發的短信看到沒?明天xx路要封路施工,正好是你上班的必經路,記得早點出門,別遲到了。”
    “哦,好,我馬上看。”
    蘇晚心不在焉地回著,隻想著快點結束通話,快點趕到趙靜家。
    電話那頭,卻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這沉默像一隻無形的手,倏地攥緊了蘇晚的心髒。
    她沒來由地一陣緊張。
    車內的空氣仿佛都變得稀薄起來。
    幾秒鍾後,陸夜的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那聲音比剛才低沉了些許,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
    “你在哪兒呢?”
    蘇晚握著方向盤的手,指節微微收緊。
    她硬著頭皮,繼續撒著謊。
    “我在家啊。”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
    這一次的沉默,比上一次更長,更壓抑。
    蘇晚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還有車窗外輪胎碾過濕滑路麵的“沙沙”聲。
    這些聲音在此刻被無限放大,讓她坐立難安。
    陸夜的聲音幽幽傳來,像一片冰涼的羽毛拂過她的耳膜:“蘇晚,你為什麽要撒謊。”
    不是疑問,是陳述。
    蘇晚猛地吞了口唾沫,握著方向盤的手心已經開始冒汗。
    隻聽陸夜不緊不慢地繼續說:“家的背景音,跟你現在所處的環境不一樣。”
    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冷靜地分析著。
    “在家的話,聲音會很空曠,會有細微的電器運行的嗡鳴。”
    “但你現在所處的環境,我能聽到引擎聲,還有風聲。”
    “你要是出去玩兒,不至於跟我撒謊。”
    “你這是要去哪裏?”
    蘇晚頭皮一陣發麻。
    她仿佛能看到,電話另一頭的陸夜,那雙總是盛滿陽光和依賴的墨色眼眸,此刻正微微眯起,裏麵是深不見底的、審視的寒潭。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找一個合理的解釋。
    “嗯……一個同事喝醉了,我去接她一下。”
    “是嗎?”陸夜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哪個同事?我認識嗎?”
    “你不認識。”
    “那接到她之後,讓她跟我說兩句。”
    陸夜的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我擔心你的安全。”
    這話聽起來合情合理,卻把蘇晚逼到了死角。
    一種被掌控的煩躁瞬間衝上了頭。
    “陸夜!你管我那麽多事幹嘛啊!”
    蘇晚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惱羞成怒。
    話說出口,蘇晚就後悔了。
    因為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陸夜的沉默,比任何質問和爭吵都更讓她感到心虛和不安。
    畢竟,他也是出於關心。
    陸夜道:“這個問題我們之後再討論。現在告訴我你在哪兒,要去做什麽。”
    他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像在敲打她的神經,“不要撒謊,我會知道。”
    那是一種不容置喙的命令,不帶任何商量的餘地。
    蘇晚一口氣堵在胸口,想直接掛斷電話的衝動無比強烈,可手指懸在屏幕上,就是按不下去。
    她竟然有點怕陸夜生氣……
    這個認知讓她心頭一跳。
    電話那頭的陸夜似乎察覺到了她的遲疑,聲線瞬間軟化,像一條冰冷的蛇忽然有了溫度,纏繞得更緊了。
    “蘇晚,你以前就答應過我,不管什麽事都會告訴我,不瞞著我。”
    他頓了頓,聲音裏透出幾分委屈,“你明明什麽事都和我說的……”
    “好吧……”蘇晚閉了閉眼,終究還是妥協了,把趙靜的事簡短說了一遍。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傳來陸夜壓抑著怒氣的吸氣聲。
    “這種事你怎麽能不告訴我?”他的聲音陡然轉冷,“你不怕有危險?”
    蘇晚被他問得有些惱,嘴硬道:“我拿了電擊棒,還打不過一個醉鬼嗎?”
    “萬一他今天沒喝酒呢?萬一他不是一個人呢?萬一他帶了武器呢?”
    陸夜一連串的“萬一”砸過來,每個字都像淬了冰,“這些萬一哪怕中了一個,你……”
    他沒再說下去,隻重重吐出一口氣,那口氣仿佛帶著實體,穿過手機,撞得蘇晚心口發悶。
    “地址。”
    蘇晚被他訓得顏麵盡失,誰能坦然接受一個比自己小五歲的弟弟用這種教訓的口吻說話?
    可偏偏,她一個字都無法反駁。
    “地址。”陸夜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裏已經沒了絲毫溫度。
    蘇晚聽出他是真的動了怒,心裏莫名發慌,忙把地址報了出來。
    “在我到之前,不準進去。”
    話音剛落,電話就被他單方麵掛斷了。
    蘇晚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感覺腦袋嗡嗡作響。
    恰在此時,趙靜的電話又打了過來,哭聲抖得不成樣子:“晚晚,你到哪兒了……我好害怕,他要把門砸壞了……”
    等陸夜到?黃花菜都涼了!
    “我快到了!你躲進臥室鎖好門,別出來!”
    蘇晚油門踩到底,直接把陸夜的警告拋在了腦後。
    趙靜住的是一梯一戶的高檔公寓,住戶大多是空中飛人。
    此刻整層樓安靜得可怕,隻有那“砰砰”的砸門聲和男人的咒罵聲回蕩在走廊裏。
    蘇晚從包裏抽出防狼電擊棒,看著被外力破壞、已經變了形的入戶門,心頭的火氣“噌”一下就上來了。
    她一腳踹開門,正看到一個男人醉醺醺地抬腳猛踹臥室的房門。
    蘇晚懶得多說一句廢話,上前一步,直接將電擊棒捅在了那男人後腰上。
    “滋啦——”
    刺耳的電流聲響起,男人身體猛地一僵,眼珠子外凸,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軟綿綿地癱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