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疏遠陸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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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晚鬆了口氣,心裏的大石終於落了地。
    就在這時,陸夜抱著她,將下巴輕輕擱在她的肩膀上,用一種近乎呢喃的、溫柔到極致的語氣,在她耳邊輕聲說。
    “我隻是……不希望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那些不重要的人,那些想把姐姐從我身邊帶走的人,還是從一開始就消失掉,比較好。
    陸夜埋在她的頸窩裏,貪婪地汲取著她身上令他安心的氣息。
    手臂緩緩收緊,將她禁錮在懷裏,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在蘇晚看不到的角度,他漆黑的眼眸裏,那剛剛還盈滿淚水的地方,此刻隻剩下可怕的瘋狂。
    自那天晚上後,蘇晚開始有意識地躲著陸夜。
    她讓陸夜住校別回來,陸夜卻以不放心姐姐脖子上的傷為由回來住。
    清晨,陸夜端著溫熱的牛奶和烤好的三明治敲響她的房門,臉上掛著晨光般溫暖的笑容。
    “蘇晚,吃早餐了。”
    以往,蘇晚會笑著接過,揉揉他的頭發,誇一句“我們阿夜真能幹”。
    今天,她隻是側身從門縫裏擠出去,看都沒看他手裏的托盤。
    “不了,要遲到了,我到公司隨便吃點同事的。”
    她的腳步匆忙,甚至沒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陸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他看著蘇晚匆匆換鞋的背影,眼底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很快,又被完美的溫順所覆蓋。
    “那你路上小心。”
    關門聲響起,隔絕了兩個世界。
    陸夜垂下眼,目光落在托盤上那杯還在冒著熱氣的牛奶上。
    他端著托盤,麵無表情地走到廚房,呆站了幾秒。
    然後,突然臉色一沉,周身撒發出駭人的戾氣,隨手就將牛奶與三明治砸在牆上。
    牛奶杯子碎裂,食物狼藉,滿地觸目驚心。
    晚上,蘇晚故意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她以為陸夜已經睡了。
    可一打開門,客廳的燈光就溫柔地傾瀉而出。
    陸夜蜷在沙發上,身上蓋著薄毯,像是等了很久,已經睡著了。
    往常看到這一幕,她會心頭一軟,輕手輕腳地過去給他蓋好毯子。
    但今天,她隻是在玄關處站了一秒,然後一聲不吭地換了鞋,徑直走向自己的臥室。
    就在她手握上門把的瞬間,身後傳來少年略帶沙啞的嗓音。
    “你回來了?”
    陸夜坐了起來,揉著眼睛,臉上是慣有的、剛睡醒的柔軟。
    蘇晚的身體僵了一下,沒有回頭:“嗯,我很累了,先睡了。”
    她說完就推門進去,反手關上了門,將那道專注的視線隔絕在外。
    門外,陸夜臉上的迷蒙睡意一掃而空。
    他靜靜地看著那扇緊閉的房門,眼底的光一點點沉寂下去,變成了一片幽深的、沒有溫度的潭水。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蘇晚臥室的門,沒有質問,也沒有生氣。
    許久,才傳來陸夜低低的聲音。
    “好,晚安。”
    那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卻讓門內偷聽的蘇晚背脊竄上一股寒意。
    接下來的幾天,這種詭異的疏離還在繼續。
    蘇晚不再主動和他說話,不再對他笑,不再有任何親昵的肢體接觸。
    她像一隻受驚的刺蝟,豎起了渾身的尖刺,將那個曾經最親近的少年隔絕在外。
    陸夜也變了。
    他不再對她撒嬌,不再黏著她。
    他隻是像個完美的影子,安靜地做好他該做的一切,然後安靜地待在角落,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沉默地注視著她。
    家裏的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蘇晚每天都在恐懼與愧疚的拉扯中備受煎熬。
    直到這天下班時間,她依舊加班拖著不回家,腦海裏那塊冰冷的係統麵板驟然閃爍起刺目的紅光。
    【警告!宿主最終任務時限剩餘:10天!】
    【反派當前依賴值:94%!】
    【10日內若無法將依賴值刷至100%並執行最終黑化任務,係統將判定任務失敗,對宿主進行抹殺。】
    “抹殺”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狠狠紮進蘇晚的神經。
    她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
    恐懼。
    對陸夜的恐懼,對係統抹殺的恐懼,像兩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喉嚨。
    她該怎麽辦?
    讓她現在再去對陸夜噓寒問暖,扮演那個溫柔治愈的姐姐?
    光是想到陸夜那張純良無害的臉,和那份調查報告上觸目驚心的文字,她就從骨子裏往外冒寒氣。
    可如果不去……坐以待斃等著被係統抹殺?
    正當她心煩意亂之際,手機響了,是趙靜。
    “晚晚,有空嗎?出來坐坐吧,我在老地方。”
    趙靜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但似乎又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平靜。
    咖啡館裏,趙靜的臉色比燈光還要蒼白。
    她攪動著麵前的咖啡,眼下是濃重的青黑。
    她抬起頭,看著蘇晚,嘴唇動了動,似乎在組織語言。
    “他死了。”
    蘇晚愣了一下,“誰?”
    “我前夫。”
    趙靜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表情很平靜,平靜得有些詭異。
    蘇晚握著杯子的手猛地一抖,熱咖啡濺在手背上,燙得她一哆嗦。
    “什麽?怎麽回事?”
    “警察說是……欠了高利貸,還不上了,從天橋上跳下去了。”
    趙靜說得很平靜,眼神卻空洞得可怕。
    高利貸?跳樓自殺?
    蘇晚的心髒瘋狂地擂動起來。
    這聽上去像是一個走投無路的賭徒最終的結局,合情合理。
    但蘇晚的直覺告訴她,事情絕沒有這麽簡單。
    她看著趙靜,斟酌著開口:“那……那你以後就安全了。”
    趙靜聞言,卻忽然抬起頭,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眼神看著她。
    那眼神裏有恐懼,有迷茫,還有一絲蘇晚看不懂的……探究。
    “晚晚,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趙靜咬著嘴唇,似乎在進行著劇烈的天人交戰。
    蘇晚的心沉到了穀底。
    “你說。”
    “我查到了一些事……我前夫根本沒有借高利貸的習慣。”
    趙靜的聲音壓得極低,像在說什麽驚天的秘密。
    “他死前三天,賬戶裏突然借了一大筆錢,然後很快又被轉走了。警察說那筆錢的去向查不到。”
    蘇晚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晚晚。”趙靜抓住了她的手,掌心冰冷潮濕,“如果可以,你……你以後離陸夜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