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有的錯,沒有改正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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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覽皺起了眉,這時候溫廷彥打電話來幹什麽?
但他還是接了。
“大……簡先生。”溫廷彥在那邊開口。
簡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大簡先生”是什麽意思?
“簡先生,我冒昧地打電話來,是想問一下,簡知是不是情況不太好?”
“你怎麽知道?”簡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猜的。”溫廷彥道,“她已經好幾天沒去醫堂,也沒去排練了,舞團的演員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不是她的性格,她演出那麽成功,她隻會更加熱情地練習,所以,她是病了,還是……”
簡覽忽然靈機一動,“你對她是不是很了解?”
畢竟,簡知成長的曆程裏,她這個哥哥是完全缺失的,溫廷彥這個渣固然渣,但他們認識十幾年,三年同學,五年夫妻,說不定,會有解開她心結的法子。
“還可以,應該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之一,比蔣仕凡了解。”
簡覽先嘲諷地笑了,“你還有臉說這個?”
溫廷彥語氣遲疑,“是,我的確混賬過,但是,清醒過來,仍然是我最懂她。簡知……是不是傷心了?而且不是普通的傷心。”
他之所以這麽篤定,是因為,簡知從小到大都堅韌堅強,在那樣一個家庭裏長大,也像疾風中的勁草一樣,從來不曾被真正擊倒,而如果要說受傷,他這個渣男這五年婚姻給她的傷害,是最大最大的,可即便這樣,都不曾打垮她向上向前的決心。
現在,卻因為一個蔣仕凡舞也不跳了,康複也不來做了,隻說明一件事:她遭遇的傷害,比他給的更嚴重。
那他就無法想象,會是怎樣的傷害,能傷她至此了。
簡覽沉默了一會兒,“溫廷彥,現在知知確實不太好,她好像有了心魔,無論我們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你有辦法嗎?”
“心魔?”溫廷彥其實還不太明白這兩個字具體指什麽,“心理醫生呢?”
“她抗拒。”
溫廷彥沒有再猶豫,“簡先生,可以讓我試一下嗎?”
簡覽在猶豫。
“你放心,我隻希望知知好起來,我對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你也知道,我有女朋友了。”溫廷彥在那邊保證。
簡覽冷笑,“結婚證都束縛不了你出軌的心,女朋友有用?”
“簡先生。”溫廷彥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尷尬,他苦笑,“有的錯誤,犯過一次就不會再犯了。”
小時候,老師總說,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但是,長大以後才明白,有的錯誤,一旦犯了,就再也沒有改正的機會。
“我什麽都沒有瞞著安娜,她什麽都知道,這一次也一樣。”溫廷彥說。
“行。”簡覽如今也是束手無策,任他再多的錢,能請再貴的心理醫生,可有些事情,他真的束手無策了,“你來試試,如果你能讓知知走出這個心魔,你過去做的事,咱們就不再提,但是……”
“我明白,我絕對不會再追回知知了,絕對不會,我知道,我不可能再回到她身邊了。”溫廷彥反應很快,在簡覽沒說出來之前就承諾了。
“算你小子明白,過來吧。”簡覽終於同意,讓溫廷彥走進這個家裏來。
當溫廷彥被簡覽的司機接到簡家來的時候,看見奶奶愁容滿麵的臉,那一瞬間,他心裏就酸疼得厲害。
曾經最疼最疼他的奶奶,他已經好久沒見了,他是真的打算過,要好好孝順奶奶的……
“奶奶,我來看知知。”他蹲到奶奶麵前,紅了眼眶。
奶奶已經從簡覽那裏知道他的來意,看著他如今的樣子,奶奶心裏也是難受得不行。
她曾經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希望他能讓知知幸福,誰想,最終走到這一步。
“去吧。”看見他,奶奶心裏是又酸又恨。
為她的知知心酸,而他做的那些事,又很難讓人不恨,可現在,知知居然還是要指望上他。
溫廷彥在簡覽的帶領下上了樓。
她的房間關著門。
“我媽在裏麵陪著她,一定要有人陪,不然不行,而且不願意開門。”簡覽已經把簡知的情況多少跟他說了。
溫廷彥點點頭。
“你進去吧,我就不進了,人多了她也不行。”簡覽給他把門打開。
她的房間,先是一個小小的起居間,再進去,才是臥室。
溫廷彥今天穿得幹淨清爽,額前垂落著微微散亂的短發,一雙眼睛在發絲後顯出幾分清冷的意味。
走進去,便看見簡知半靠在床頭,眼神空洞,麵色蒼白,不過幾天時間,仿佛變了個人。
那日在藝術節的舞台上,是那樣鮮活靈動!
簡知原本麵容呆滯的,一見他,忽然激動起來,整個人都往被子裏鑽,還喊著,“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他看見又要說我!你快走開!”
溫廷彥都懵了,這是怎麽了?
在外麵的簡覽立刻進來把他扯出去了,“你不行!算了!別嚇到她!”
溫廷彥一直被他扯到樓下,簡覽要他趕緊走,免得刺激到簡知。
“不,越是這樣我越不能走!”溫廷彥站定了,“簡先生,簡知不對勁的程度,比我們想象的還嚴重,不管怎樣,我要留下來!我寧可她暴跳如雷起來打我罵我,甚至要殺了我,也不能讓他見了我就躲!”
“你有什麽辦法?”簡覽不再信任他了。
“有沒有辦法總該試試!”溫廷彥想到剛才簡知的反應,不禁怒道,“那個蔣仕凡,簡直是個惡魔!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但沒想到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
“你知道什麽?你知道怎麽不早說?”簡覽簡直想揍他,以及他倒是有臉罵蔣仕凡惡魔,他自己好到哪裏去?
溫廷彥便把蔣仕凡逼迫自己關餅幹屋的事說了,以及他如何勸蔣仕凡愛人如養花的。
“愛人如養花。”簡覽念著這幾個字,冷哼,“你倒是什麽都懂,明知故犯啊。”
溫廷彥已經不想為自己辯解,他隻皺眉想著,怎樣讓簡知情緒穩定下來,至少得每天睡個囫圇覺才行。
他摘了許多的樹葉,然後和奶奶、姑姑以及簡覽說好,隻要簡知睡著的時候稍微有點不安穩,馬上就通知他。
簡覽雖然對他的法子將信將疑,但現在也隻能什麽都試試。
晚上十點,簡知剛剛入睡半個小時。
簡家上下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音,連呼吸都小心著,唯恐將簡知吵醒了。
但街上忽然警笛呼嘯而過,睡夢中的簡知忽然全身繃緊,夢裏,蔣仕凡的臉無限放大,在對她說:你要怎麽還啊?我對你付出了那麽多,你要怎麽還我?
簡知心口一緊,呼吸立刻急促起來。
然而,忽然一陣吹葉子的聲音響起。
吹的是《我的祖國》。
真難聽啊!
難聽到,蔣仕凡那張臉忽然不見了。
畫麵變成了她在練功房排練。
區裏要舉行比賽,她要排一個舞蹈,跳的就是《我的祖國》,這些男生太討厭了!吹得這麽難聽也就罷了,還這麽大動靜,把她的音樂聲都蓋掉了!
她聽不到節奏了都!
她跑到窗口,外麵正是夕陽西下,大片大片的晚霞火紅火紅的,不知什麽地方的梔子花開了,香味湧進來,給這初夏的黃昏混進一抹清冽。
“喂!你們不要吹了好不好呀?我都聽不見音樂了!”她本來火冒三丈,想要罵他們一通的,但最終還是沒有,因為,他們拎著一兜冰棍,還給她看,“簡知,吃不吃冰棍啊?”
哼,看在冰棍的份上,饒了你們!
樹葉仍然在吹,音樂也在放,梔子花香依然從開著的窗戶裏湧進來,她在花香裏練功跳舞,外麵夕陽如鋪錦。
這,是屬於十六歲的夏天。
她跳啊,轉啊,空翻啊,感覺跳了很久很久,一直到音樂停止,她也筋疲力盡。
而這個晚上,陪著她的姑姑,幾乎喜極而泣。
因為,從十點,到第二天淩晨四點,簡知終於踏踏實實,一動不動睡了六個小時了。
四點鍾,眼看著簡知又皺起了眉,身體也不安地翻來翻去,姑姑馬上發消息給樓下的溫廷彥。
於是,樹葉聲再次響起,而不安的簡知,再一次沉入夢鄉。
這一覺,又是六個小時,睡到早上十點,自然醒。
此時,坐在她房間裏的已經換了人,換成她哥了。
簡知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房間裏有淡淡的梔子花香,她吸了吸鼻子,難怪昨晚會夢到那麽多高中的事,原來,是這香味的原因。
那時候的校園,夏天有梔子花,秋天有桂花。
跳舞的時候,練功房裏總是香香的。
簡覽看著自然醒來的妹妹,心裏已經冷哼了好幾聲,“這混蛋渣男,果然還是有兩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