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張麗，去天天複印部做印刷的理由是什麽？”
    江白語氣平穩，卻字字清晰。
    “是因為那是你老公開的麽？”
    “噌”的一下。
    腦袋快埋到胸脯裏的張麗猛地抬起頭，精致的妝容上閃過一絲驚慌。
    “江委員，你可別瞎說，誰跟你說那是我家……”
    “秦大富，天天複印部營業執照上法定代表人，也是你老公。”
    “青雲鄉幾乎一多半的印刷業務都在你們家，我說的沒錯吧？”
    “我……”
    張麗目瞪口呆的望著江白，表情幾乎要裂開。
    “這……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嗬。”
    江白輕蔑地嗤笑一聲。
    “這不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麽？”
    “所以張麗，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別的科室我管不著，但隻要我在，扶貧辦的印刷業務，你家連一張A4紙的活兒都別想接。”
    這句看似平靜卻重如千鈞的話，直接把張麗砸懵了
    他老公殘疾，自己也就是個人事代理，下麵倆孩子，光靠工資難以維持生計。
    而扶貧辦又是印刷大戶。
    江白這麽一整，基本就把她家的主要收入給斷了。
    此時張麗腦子一片混亂，而人在慌亂的時候，往往神誌不清，口無遮攔。
    所以她竟直接開口對江白威脅道。
    “江委員，你話別說得太死，這東西不在我家做，你去別的地方也做不出來，就算做出來了，這賬你一分錢也報不了。”
    “嗬。”
    江白給張麗逗樂了。
    “你倒是跟我說說為什麽報不了？”
    “哼。”
    自以為扳回一城的張麗退後一步，抱起雙臂。
    “江委員，你怕是不知道報銷單據上的簽字流程，李晨風主任不在上麵簽字，流程就不完整，這單據就到不了財務那裏。”
    “你怎麽報？”
    “還是你覺得李晨風主任會給你簽字？”
    “嗬嗬。”
    江白一聲冷笑。
    而後轉頭衝姚倩倩說道。
    “倩倩，那一張報銷聯出來。”
    “好的。”
    姚倩倩麻溜地從抽屜裏掏出一疊報銷聯。
    江白接過報銷聯，直直地放在張麗眼前。
    “認字吧？張副主任？”
    “哼。”
    明知是諷刺，張麗也隻能硬著頭皮冷哼。
    “來請你大聲地念出來，需要簽字的幾個職務分別是誰？”
    “念就念，讓你死心。”
    雖不情願，張麗還是念道。
    “第一個需要簽字的就是經辦人，然後是分管領導，接著是鎮長，黨委書記，最後一欄是財務簽字。”
    “怎麽了江委員？”
    念完，張麗還信誓旦旦地望著江白挑釁道。
    “第一個經辦人員，李主任不簽字，你根本沒轍。”
    “哦。”
    “那我問你，現在這批材料，由姚倩倩去親自操作的話，那麽經辦人員是誰？”
    “那肯定是姚倩……”
    話說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意識到不對勁的張麗猛地抬起頭，氣勢瞬間就弱了下來。
    “你也知道是姚倩倩？”
    江白冷眼看著她。
    “那這裏關李晨風什麽事兒？除非李晨風還有一個名字，姓‘經’名‘辦人員’，不然這事兒跟他沒關係，他永遠不是必要選項。”
    “那……我……”
    張麗數次張口，卻是無言以對，粉白的臉漲得通紅。
    但她依舊不死心，嘴強地威脅道。
    “那又如何？江委員，就算姚倩倩和你簽了字，你不會以為後麵的程序你能順順利利地簽下字來吧？這事兒一旦捅到胡書記那裏，你一分錢別想花。”
    “那可太好了。”
    江白將這張報銷聯放回姚倩倩的辦公桌上，一臉的無所謂。
    “這張報銷聯，隻要我簽了字，就意味著我已經同意支錢了，到時候誰不簽字，讓要賬的直接找他便是了。”
    “你的意思是等年底一大堆人圍著胡書記的辦公室要賬，你覺得胡書記有這麽腦癱麽？”
    話音落下。
    姚倩倩終於臉色一變。
    徹底沒了招。
    她身子一軟，險些一屁股坐在身後的辦公椅上。
    呆呆的望著江白數次欲言又止，甚至眼底甚至浮現出悔恨，可終究是一個字兒都沒說出來。
    江白不再理會張麗，轉頭衝姚倩倩交代道。
    “去吧，倩倩，現在就去。”
    “好嘞江委員。”
    姚倩倩收起東西就屁顛屁顛地溜了了，人到門口還不忘回頭俏皮地衝江白眨了眨眼。
    “回來給你帶好吃的嗷。”
    姚倩倩走後。
    姚倩倩走後，癱在椅子上如坐針氈的張麗，終於猶豫地抬起頭，望向正要離開的江白，語氣軟了下來。
    “江委員，其實我不是那個意思，您聽我解釋……”
    “別，千萬別。”
    江白回身，臉上的笑意自信且從容。
    “你千萬別解釋，張麗，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
    “這遊戲才剛剛開始，我還沒玩兒盡興，你可不準投降。”
    江白此刻的神態，模樣，囂張至極，卻又霸氣無比。
    臨走前，他給張麗留下了一句震耳發聵的話。
    “張麗，你現在分不清大小王，沒關係。”
    “但一個月後，我會讓你知道誰才是大小王的。”
    望著江白逐漸消失的身影。
    坐在椅子上的張麗既憤恨又惱怒，心底還藏著一絲後悔。
    “操！”
    心情極差的她一腳踢翻了辦公桌下的一摞材料，隨即掏出手機給李晨風發去了微信。
    “臭煞筆，你踏馬在哪兒呢？後院都尼瑪起火了還玩兒呢？趕緊給老娘滾回來！”
    “怎麽了？踏馬的你怎麽說話呢？不知道個大小王了是吧？”
    “老娘沒功夫跟你打嘴炮，我告訴你，江白已經讓姚倩倩那個賤人去縣裏做明白卡了，他還說了，以後扶貧辦所有印刷業務跟‘天天複印部’無關。”
    “你要是再不做點什麽，就等著喝西北風去吧！”
    “什麽！？”
    “江白我草踏馬！我現在就找他去！”
    “敢動老子的東西，老子今天勢必點草他江白！！！！”
    ……
    回到辦公室，屁股還沒焐熱的江白便聽到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隨之便是“砰”的一聲重響。
    江白那本就搖搖欲墜的黃色木門被李晨風一腳踹開。
    接著，陰沉著臉的李晨風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江白，你踏馬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