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來電人“永鑫老範”吳棟梁頭都大了。
    相比起和胡銘打電話，麵對吳棟梁，範玉昌的語氣可就沒那麽客氣了。
    “喂？老吳啊，你們什麽情況？”
    “不是，範總，你聽我解釋……”
    “我聽你解釋什麽？整改通知和罰單都給我開下來了，你跟我解釋什麽？”
    “是我對你不好麽老吳？”
    “吃吃喝喝哪樣少你的了？知道你愛幹淨喜歡洗腳，我這兩年的卡少給你辦了？”
    “你突然給我整這麽一出？”
    “不是，範總範總，你先聽我解釋。”
    吳棟梁強行打斷範玉昌，走到一邊，壓低聲音。
    “範總，你想想，咱們關係這麽好，上麵還有劉鄉長和胡書記關照，我怎麽可能讓人去找你的麻煩？”
    “哼，諒你也沒這個膽子。”
    範玉昌冷哼了一聲，又跟著說道。
    “說實話老吳，別說我怕你，劉振胡銘我踏馬哪個都不怕，我老範年年給你們身上花了多少錢，真要弄不好看，我老範第一個去紀委舉報！”
    “哎別別別，範總你可千萬別衝動啊！”
    聽到這句話，吳棟梁腦袋“噌”的一下就又裂開了。
    一番軟話好不容易把範玉昌的火氣給消下來之後，這才又開始解釋道。
    “我跟你說吧範總，今天這事兒的始作俑者，就是踏馬的那個新來的黨委委員江白。”
    “這小子跟胡書記他們有點矛盾，就各種找機會報複，心眼踏馬的壞著呢！”
    “這不是沒辦法了，自己強行把應急管理局的人拉過來下來檢查，老範，這事兒都怪他啊。”
    “我踏馬管你怪誰不怪誰的！”
    沒想到吳棟梁的一番解釋，範玉昌根本就不買賬。
    電話那邊他啐了口濃痰，又繼續罵道。
    “老吳，你們踏馬內部的矛盾鬥爭，關我範玉昌什麽事？我就知道各種好處我是交給你們了！”
    “平安無事的保證也是從你們嘴裏說出來的。”
    “現在踏馬的出事了，把問題推給那個新來的江白？”
    “你當我是煞筆？給你們弄好處不就是為了讓你們消災？”
    “這災消哪兒了？”
    “我知道，我知道範總，你冷靜一下……”
    “你別跟我廢話老吳。”
    範玉昌依舊不留情麵，訓斥道。
    “我隻認你們，不認那個江白，當初海口是你們誇下來的，好處也是你們拿的。”
    “至於你們的內部矛盾，跟我踏馬的沒有半毛錢關係，你解決不了，讓劉振去解決，劉振解決不了，讓胡銘親自出馬！”
    “好好好，範總你先消消氣，我這邊一定想辦法給你解決。”
    吳棟梁這會兒已經欲哭無淚，嘴皮子都磨破了。
    “我等著，老吳。”
    “應急管理局給我下的整改通知單我初步估算了一下，全部整改下來要差不多六萬塊錢，再加上罰款，整整八萬塊錢。”
    “到時候解決不了，老吳你跟劉振說，大不了我這廠子不開了，我紀委上訪舉報去！”
    “啪！！！”
    說完，不等吳棟梁開口，電話便被範玉昌狠狠掛斷。
    ……
    而吳棟梁不等回過神來。
    電話鈴聲又響了。
    看到來電，吳棟梁想死的心都有了。
    來電人—大華王總。
    雖然不想接，但吳棟梁不敢不接。
    這電話他不接，這些人就敢直接打給劉振，這些企業雖然規模不大，可也都是鄉裏主要的稅收來源。
    “喂？王總……”
    “老吳啊，我說你們行不行啊？”
    不等吳棟梁開口，大華造紙廠老板王華便滿是責備和質疑的語氣說道。
    “其他的廢話我不跟你多說了，我就想說說。”
    “昨天人家新來的江委員確定分管生產安全後，我和幾個鄉裏的老板就商量著要不要去跟人家見個麵，熟悉熟悉關係。”
    “結果你信誓旦旦的說誰都不要去搭理那個江白，還說他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年輕，純擺設，所有事情你能處理好。”
    “結果第二天就出事兒了？讓人家江委員給一鍋端了？”
    “我剛和老範他們幾個溝通了，你們這個江委員，可不像你嘴裏說的那麽草包啊。”
    “人家手段這麽硬，你到底行不行啊老吳？”
    “我……”
    相比起上個電話範玉昌的怒罵，王華這理性且冷靜的質問顯然更為致命。
    吳棟梁開口就想否認，可話到了嘴邊他卻是一個字兒說不出來。
    他現在真沒勇氣再說江白是“草包”了。
    頓了頓，王華繼續說道。
    “老吳，我這邊損失倒是不算太大。”
    “但我估摸著環保很快就會盯上我。”
    “我現在就問你一句話，你到底行不行？或者應該說劉振他們到底行不行？”
    “你們內部的鬥爭我也聽說了。”
    “但我們不管這些。”
    “你們要是不行，我明天就帶著老範他們幾個去見江委員。”
    “我……”
    吳棟梁再次啞然，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但還是陪笑道。
    “王總，別急，你可千萬別急，劉鄉長一定能處理好的。”
    “再說了，你要是真敢帶人去見江白，劉鄉長和胡書記肯定會生氣……”
    “我踏馬管你們生氣不生氣！”
    吳棟梁這一通威脅，倒是把王華的脾氣給逼上來了。
    “能解決事兒了我敬你是個領導，什麽問題都解決不了那你就連個幾把都不算。”
    “你們劉鄉長和胡書記若是真搞不定人家江委員，我還真就隻認人家江委員了！！！”
    “嗨嗨嗨，瞧你說的什麽話啊王總。”
    吳棟梁連連賠笑，硬著頭皮誇下海口。
    “你也不想想，劉鄉長胡書記兩個正科搞不定他一個小小的副科？”
    “你放心，你給我三天時間，三天內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如何？”
    “我等你給我結果，吳棟梁。”
    ……
    掛完電話的吳棟梁已經滿頭大汗。
    好不容易長出口氣。
    手機突然又震動了。
    吳棟梁條件反射性地猛一哆嗦，還以為又是誰打電話來興師問罪了。
    卻不想隻是一條微信信息。
    “還好還好……”
    拍了拍受驚的小胸脯，吳棟梁打開微信，映入眼簾的是鄉長劉振的一句話。
    “明天早上帶上辭職報告來找我。”
    吳棟梁：“我他罵了隔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