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要求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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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聒噪了。
    盛其禎不耐地抬手接住丟過來的拳頭大小的石子,隨手砸向正房的門板,一聲巨響,門被砸出一個凹陷。
    院子裏的辱罵聲戛然而止。
    她看過去,院子裏很熱鬧,一群光屁股小孩在吸鼻涕,兩個女人怒不可遏地瞪視著她。
    “招娣,反了你了?”
    盛大伯娘從丈夫那兒得知自己這個便宜大侄女不僅性情大變,還多了一身巨力,應該是被山裏的精怪上身了。
    她可不管什麽精怪不精怪的,傷了她的寶貝大兒子,這種賠錢貨就扔進尿桶裏溺死。
    大伯娘一屁股坐下,開始哀嚎:“大家過來評評理啊!我這是造了什麽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侄女,因為一點小事就記恨我們全家。打得她大伯至今下不了床,現在又害得長耀折了腿。”
    “盛招娣,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旁邊的竹椅子上,盛長耀的腿包紮成了粽子,用布條纏著,見她回來,露出一個苦笑。
    “招娣,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在山裏遇見事兒了,正擔心著呢,沒想到你是去鎮上逛集市了,村裏人說看見你,我還不相信。”
    盛長耀眼眶發紅,對一旁正在默寫藥材的赤腳大夫說:“這是我堂妹,早上我被野豬踩斷了腿,堂妹可能是受了驚嚇當時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知道她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這滿滿的茶味是怎麽回事?
    盛其禎對上赤腳大夫那厭惡的眼神,剛想說出實情,一旁的屋子裏,哭得雙眼通紅的老奶已經衝了出來。
    盛老太手裏抓著一把艾草,一邊哭嚎一邊念叨:“不管你是哪裏的妖怪,離開我孫女的身體,招娣是個孝順孩子,做不出這麽喪良心的事兒……”
    籬笆牆不隔音也不隔視線,沒多久,已經從地裏回來的村民,就被這邊的熱鬧吸引。
    見盛老太頭發披散,盛長耀蒼白無血色,又聽見盛大伯娘馮氏不斷地咒罵,自以為知曉實情的村民對盛其禎指指點點。
    “你這孩子怎麽回事?再怎麽樣也不能對長輩不敬啊。”
    “長耀,你受苦了,沒想到招娣平日裏不聲不響,竟然是這種涼薄性子。說不定她爹娘當初就是被她克死的。”
    “招娣,你快跟你奶跟你大伯娘認個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
    閑言碎語像針紮一樣湧入盛其禎的腦海,她張嘴想說話,但身體本能感到害怕和委屈,手指開始顫抖,渾身如墜冰窖。
    好一會兒她才控製住原主殘留下來的反應,再次回過神,一個容長臉的中年女人已經衝到麵前,抬起巴掌要扇她。
    盛其禎側身閃開,女人慣性之下摔了個狗吃屎,憤憤罵道:“小蹄子,你害我家二牛被野豬撞得肚子青紫,還不知道以後會落下什麽病根,你居然敢躲?”
    “老娘跟你拚了!”女人起身又衝刺過來。
    盛其禎在一眾喧鬧之中,聽見了蒼老的咳嗽聲,還有許多不同的腳步在靠近,她原本想躲開的動作一頓。
    “啪——”女孩清瘦的臉上開始泛紅,很快就腫了起來。
    二牛娘都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手掌,愣神之後就是欣喜若狂。
    這死丫頭也沒馮氏說得那麽厲害嘛。
    就在她想繼續給盛其禎點顏色瞧瞧的時候,一道蒼老威嚴的聲音響起。
    “二牛他娘,你在做什麽?”
    盛其禎用力掐了自己一把,她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一樣落了下來,無聲的委屈感染了被村民叫來的裏正。
    裏正有些心疼地叫了句“招娣”,隨後斥責道:“二牛他娘,你怎麽能對一個孩子下狠手。”
    “事情我都了解過了,根本就不是你們說的那回事。長耀,事到如今你還要撒謊嗎?”
    裏正失望地看向盛長耀。
    對這個村裏為數不多的讀書人,他一開始是期待過的,期待長耀能考取功名,為杏花村爭光揚名,為此還在族裏拿出了部分銀子來激勵盛長耀。
    卻沒想到這小子心思根本不在讀書上,銀子進了他口袋轉手就花進賭坊。
    他賭博無度的事情,早就已經傳到了裏正耳朵裏,不過是為了留點臉麵才沒有四處宣揚。
    現在更是算計謀害親堂妹,聯合全家人欺負一個小姑娘,讀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
    絕不能放任這種人帶壞村裏風氣。
    盛長耀眼睛閃爍了一下,裝傻:“裏正爺爺您說什麽呢?”
    “哼!”
    裏正說:“你不要以為你做的事情天衣無縫,二牛,你過來。”
    二牛他娘看見兒子被裏正帶的人扶著,著急了:“我兒子傷還沒好,你們要幹什麽衝我來!”
    二牛垂著腦袋,抬起眼睛望向盛長耀,雙眼血紅,仇恨幾乎要溢出眼眶,“盛長耀,你騙我和你一起,想讓招娣被野豬撞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還害得我……害得我……”
    他忽然捂著臉痛哭起來。
    看熱鬧的村民嘩然,“招娣才是受委屈的那個?”
    二牛娘意識到兒子身體可能出了其他問題,立即將矛頭對準了馮氏:“好你個馮氏,今日你必須給我一個說法。”
    現場亂成了一鍋粥,在這樣的場麵中,盛其禎看見了霍宇,霍宇站在人群外對她做了個口型,“不要怕。”
    盛其禎知道是霍宇幫了她,意識到這是一個好機會,如果能達成,就能一勞永逸地遠離這些極品。
    今日本是計劃著找到食材就開始練習廚藝的,被這些烏煙瘴氣的人耽誤了一次,不能耽誤第二次。
    她擦拭淚水,走到裏正麵前,“您看見了,我大伯一家恨不得對我敲骨吸髓,不榨幹我所有的利用價值,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我想分家,裏正爺爺,求您看在我死去的爹娘份上,答應我吧。”
    她話語裏帶著懇求,但姿態卻一點也不卑微,眼睛亮閃閃的帶著光彩,清瘦挺拔的身姿像一棵小白楊,裏正有些動容,但還是道:“不行。”
    “你還小,一個人住不安全。”
    “若你擔心大伯一家還會害你,盡管找我做主,隻要我還在這個村子一天,就不會放任這種惡事發生。”
    說是這麽說,可次數多了總有厭倦吧,盛其禎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情緒。
    看來另起爐灶的事情,還是要徐徐圖之。
    她仰起臉,問:“那今天的事情,我要求大伯娘一家賠償我,不過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