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爺充耳不聞，嘴裏念叨：“兒孫自有兒孫福。”
    隨後快步想往外走，奈何他這個噸位，再如何迅速，都沒有角落裏的黑衣人暗衛快，暗衛的刀刃“唰”一下出鞘，雪亮的光芒之中，賀老爺看見自己的胖臉幾乎要裂開。
    他僵硬轉頭，“子殊啊，你這身體還沒康複，就別作妖了吧？兒媳婦的性子也不是不知道，她不想來，自有她的道理。”
    賀老爺認為自己苦口婆心的安慰，可以讓賀凇吟好受一些。
    沒想到適得其反，賀凇吟聽後，周身氣壓更低，但揮了揮手，示意暗衛放他走。
    他鬱鬱寡歡地坐在那兒。
    好不容易這具身體抵抗力恢複了一點，他馬不停蹄就喬裝打扮去看媳婦，沒想到竟然在攤子附近瞧見一個小白臉，一直盯著媳婦笑。
    賀凇吟差點氣暈，找人打聽，才知道那是盛其禎外祖家那個村子的一個秀才。
    嗬嗬，秀才又怎麽了，沒他長得好看。
    他可還記得自己醒來時，媳婦的眼神停留了好幾秒呢。
    賀凇吟捏著信件，告訴自己不能著急，等他可以出門了，定然要讓那小子知難而退。
    而被某人牽腸掛肚的盛其禎，聽到係統傳來經驗值入賬的聲音，笑得眯起眼睛，麵容被蒸騰的霧氣模糊。
    三丫盯著大姐姐柔和下來的側臉，有些小心地蹭到旁邊，手心捏著什麽，卻始終不敢遞出。
    “姐！”
    二丫抱著柴火從外頭來，近些日子，她都是花銅板從別的村民手裏買柴火的，用著肉疼，可她又不敢讓姐姐上山，便想了個法子。
    “要不咱們去找霍叔買柴吧？他是獵戶，家裏柴火多，而且還價格公道。村子裏的人聽說你每日出攤賺錢，都故意賣貴了給你呢，哼，欺負咱們姐妹沒有靠山，等我長大了我……”
    二丫嘰裏咕嚕的話讓盛其禎從飄香的燉豬蹄裏回過神。
    古代柴火消耗大，燒熱水洗澡要用柴，做飯要用柴，聽著二丫的碎碎叨叨，她忽然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可以試探秦家是否還願意管這三姐妹。
    “二丫，咱們明兒休息一天，去外祖家吧。”
    二丫還沒反應，三丫聞言縮回手，打著哆嗦，“不……”
    她“不”了半天，臉都憋紅了，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與二丫說話利索，辦事風風火火的性子不同，三丫是個沉默的，大多數時候都像個背景牆一樣縮在角落，但她看起來又不是自閉症，沒有到無法與人交流的地步。
    這種情況，估計是曾經受到過什麽刺激。
    盛其禎把勺子放下，讓二丫去盛家偷點小蔥，隨後就蹲下身，問三丫，“為什麽不能去？”
    她的語氣很平，眼神也是平視，仿佛隻是在問“你吃了嗎”，三丫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細弱如雞爪的手張開，裏麵竟然是一顆很小的還沒紅透的山楂。
    “吃……”
    三丫稚聲稚氣的嗓音響起，她垂著眼睛不敢和盛其禎對視，嘴裏還咽了咽口水。
    “這山楂，哪來的？”
    三丫有些心虛，擔心姐姐又懷疑她偷人家的，急切想要解釋，但結結巴巴差點給自己說得閉氣。
    “石頭和其他人……掉地上，三丫，撿起來。”
    盛其禎摸摸她的黃毛腦袋，三姐妹頭發都很稀疏，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
    “不要緊張，姐姐不會生氣。就算你是搶別人的，我也不會打你，最多讓你還回去，並且跟人道歉。”
    盛其禎一字一頓地說話，盡量慢吞吞的，又接過這顆幹癟還帶著灰塵的山楂，打了水洗幹淨，雙手用力掰開，把籽兒去掉，一半給三丫，一半扔進嘴裏。
    剛吃掉，就感覺一股酸意直衝天靈蓋，三丫看她的表情嚇壞了，“毒……姐姐吐。”
    盛其禎看見這小姑娘幹瘦小臉上，一雙大眼睛像是開閘水龍頭，哭得眼淚鼻涕泡兒直冒，她掏出個帕子，給人細細擦拭。
    “拿著。”擦幹淨後，她把手帕丟給三丫，讓她自己去洗，並且又強調了一遍：“我不會隨便動手打你們。”
    門外頂著一頭雞毛，手裏揣著一顆溫熱雞蛋，兜裏還塞著小蔥的二丫愣了一下，眼眶有些發紅，她吸了吸鼻子，心裏想著，“大姐真的不在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麽，在有限的人生裏，她也曾聽村裏的老人講過妖精附身在人身上，挖人心肺吃掉的故事。
    但二丫直覺，現在的大姐不是妖怪。
    “好香！”二丫吱哇亂叫，踩在木墩子上去聞豬蹄燉爛的香味，把一個雞蛋放進破破爛爛的櫥櫃，得意道：“我搶的。”
    盛家的母雞從前都是由她來照顧，拿一個雞蛋根本不過分。
    看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二丫心裏暢快。
    看見雞蛋，盛其禎忽然想到一件事，“這個可以做茶葉蛋啊。”
    末日之前她在公司上班，食堂的茶葉蛋味道不錯，很入味。
    她剛這麽想著，廚神係統滴答一聲。
    【已解鎖茶葉蛋做法，粗茶、食鹽、醬油（可用豆豉和鹽替代），生薑、八角、桂皮、冰糖（可替換麥芽糖）……】
    聽著這一連串的調料名兒，盛其禎的臉色垮了，這些香料，哪個不貴？
    成本這麽高，她賣出去得賣多貴啊，誰會花大價錢買茶葉蛋呢？
    等等，酒樓可能會願意。
    她眸光一亮，想到就去做，叫二丫看著豬蹄，直接從院牆翻了出去，為了省事她都懶得開門，開了又得重新用東西抵住。
    一路跑到周氏家中，還沒進門就聽見栓子在鬼哭狼嚎：“娘！渾身疼，我要吃好吃的！我要吃肉！”
    “吃吃吃，讓你管不住腳，非要亂跑。還想吃好的，你看我長的像一塊肉嗎？”
    周氏潑辣的聲音讓這座小院有了鮮活的氣氛，周氏的丈夫是個中等身材的漢子，正在角落裏裁木頭，他是木匠，但頭頂有師父壓著，多年都沒出師，隻能接一些村裏人零碎的活計，大一點的都要請示師父。
    看見盛其禎，許木頭站起身，尷尬招呼：“盛丫頭，你來找栓子？”
    盛其禎目不斜視打了個招呼往裏走，看得許木頭懷疑自己是客人。
    她走到周氏麵前，說要二十個雞蛋。
    “買這麽多雞蛋做什麽？”
    盛其禎看了一眼化身鵪鶉的栓子，勾唇：“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