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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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瓛跪倒在謹身殿的地上,他才升任錦衣衛指揮使不久,還不習慣直麵皇帝的威壓。
    “回稟陛下。”
    在地上磕了磕頭,順勢調整了一下緊張的呼吸,蔣瓛道:“昨日曹毅和開國公府的常森一同到酒樓喝酒,期間他們遇到了皇親呂家獨子呂高,他們就坐了一桌,發生了一些口角……”
    說到這裏,蔣瓛頓時有些猶豫,明顯不敢再說。
    朱元璋盯著他,目露凶光道,
    “再囉嗦,咱就宰了你!”
    蔣瓛嚇得一哆嗦,冷汗頓時冒了出來,“微臣不敢……因著席間呂高稱讚東宮二殿下仁義孝道,又知書達理,聰慧賢德,很有太子的風采……”
    “常森聽後,就稱讚曹毅,說他是景川侯家原配夫人所生嫡子,身份比庶出,那些姬妾生的高貴得緊……”
    朱元璋明白兩人這是不對付,話裏話外紮人呢。
    因為東宮二殿下,就是朱允炆,出生的時候他母親的呂氏還是側妃,因此哪怕後來呂氏成了太子妃,他兒子也能稱為嫡子了,
    可仍然逃不了朱允文出生的時候,他母親是側妃,他是以庶子身份出生的事實。
    妾生子!
    所以聽到這裏,朱元璋隻是眉頭一緊,倒也沒說什麽。
    蔣瓛深呼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呂高聽了之後,臉色很是難看,於是就說呂家之前有位好友,
    好友的夫人雖然生了一個幼子,但是夫人卻難產而死,幾年後這個幼子的兄長和祖母也死了。”
    “後來家主找人算了一卦,說是這個幼子克死生母,又克死兄長和祖母,是個禍胎,命中注定是天煞孤星,凡是與他親近之人都會死於……死於非命……”
    說到這裏,蔣瓛隻覺得渾身發冷,脊背發涼,身上的冬衣都被冷汗浸濕了。
    謹身殿裏鴉雀無聲,簡直落針可聞,靜謐的有些嚇人。
    此時朱元璋的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眼睛中幾乎能噴出火來,心頭的怒氣上泳,使他滿臉憤懣,
    一雙大手被他握成了拳頭,關節發白,咯吱作響,恨不得此時就砸在人的腦袋上!
    那個祖母指的是誰?
    是馬皇後!
    “這件事,露出去一個字,咱滅你的族!”
    “微臣不敢,請陛下放心!”蔣瓛連忙磕頭。
    朱元璋揮了揮手,他這才敢趴在地上倒退而出。
    呂高指桑罵槐所說的,正是東宮三殿下,太子朱標第三子朱允熥。
    朱元璋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平複下心情,壓下心頭怒火。
    下麵的人有些許爭論,彼此不對付,這些朱元璋都清楚,雖然讓人氣憤,可都是皇親國戚,個人立場不同而已。
    “慶童,太子妃娘家獨子究竟傷的如何?”
    一旁侍奉的太監慶童,給朱元璋端來一杯茶放在他麵前,小心翼翼的說道:“皇爺放心,根據太醫所說,呂高隻是傷了根本,……以後恐怕不能人道了,性命倒不搭緊。”
    朱元璋喝了口茶,聲音也變得輕鬆一些,道:“這麽說來,那混小子闖的禍不算大了?”
    慶童會意,趕緊附和道:“年輕人血氣方剛,些許摩擦算不得什麽。”
    朱元璋一臉輕鬆的點了點頭,心情頓時好了很多,“這小子雖然是個憨貨,可是知道為皇孫……嗯,還是有幾分正直……”
    現在朱元璋才清楚,曹毅之所以動手打人,是為了給朱允熥出頭。
    武將們維護朱允熥,再正常不過。
    況且常森是朱允熥的舅舅,曹毅和他玩到一起,自然是要為朋友出頭兩肋插刀的。
    慶童陪笑道:“皇爺說的是,現在正直的人可是不多呢,難得。”
    朱元璋撇了殿外一眼,有三分嫌棄,道:“哼,雖然有幾分正直,可還是個憨貨!”
    慶童順勢問道:“皇爺,您看要不要讓他回去?跪在那裏有礙觀瞻,別再礙了皇爺的眼,惹您生氣……”
    朱元璋想了想,說道:“讓他跪著吧,太子妃都跑到咱這裏來了,總得給她一個交代!”
    作為開局一隻碗,打敗一個又一個的敵人,至終登上皇帝寶座的人來說,太子妃呂氏的那點兒心思,朱元璋怎麽可能不知道!
    謹身殿外,曹毅動作輕微的活動著手腳,繩子綁的久了,難免有些手腳麻木。
    十一月的北風已經寒冷刺骨,所幸這幾天天氣尚好,不至於下雪,否則那才是難熬。
    雖然是受罰,但是並沒有太監宮人來管自己,也沒有人過來查看,
    被繩子綁著,終究是不舒服,
    於是曹毅便試著把繩子解開,嚐試了一會兒後終於成功,就偷偷的把腳上的繩子解開,
    然後整個人盤腿坐在地上,用外衫一蓋,從外麵還真看不出來是跪是坐。
    真跪?那不就太傻了嗎!
    不知不覺,曹毅便睡了過去。
    前世做牛馬,穿越後又提心吊膽,這會兒一放鬆,整個人睡的倒是很香甜。
    從天黑,終於到了東方泛白,日頭升起。
    曹毅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白霜,用力搓了搓臉,這才感覺有些許溫度,
    夜裏天氣寒冷,不過總算熬過來了。
    前兩天還好說,身體積存的食物產生的能量,還能支撐,
    可到了第三天,曹毅明顯感覺到身體的饑餓和幹渴。
    冬天最是幹燥,兩天兩夜沒有進食,也沒有補水,等到日頭西斜,將要落山的時候,曹毅身體的幹渴到了積極嚴重的地步,
    早就已經頭腦發昏,渾身無力,
    此時他也顧不上什麽儀態了,用手撐住地,勉強不讓自己躺下罷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他昏昏沉沉睜開眼眼的時候,晚霞滿天,映照出漫天霞光,隻見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自己麵前,
    “陛下!”
    曹毅勉強睜大一點眼睛,看清楚之後,頓時嚇了一跳!
    老朱你這是玩什麽呀!
    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呀!
    “你倒是睡的挺香啊,咱是讓你在這睡覺的?”
    我這是睡覺?
    這是快昏倒了好吧!
    曹毅此時連吐槽的力氣都沒了!
    沒抬頭看老朱的臉色,隻聽得聲音悠悠,好像並沒有太生氣,於是趕緊撐著身體行禮。
    朱元璋說道:“你來告訴咱,你為何毆打呂高,還下那麽重的手,若是你的罪過,那咱就把你交給大理寺,若你沒錯,咱也能寬恕你,讓你回家,說吧。”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加糖衣炮彈了!
    曹毅咬了咬嘴唇,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些,提起一口氣,嘴唇幹癟,聲音嘶啞,
    說道:“回稟陛下,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所以就動手了,沒有……別的。”
    你問原因,我偏不說!
    “為何看他不順眼?”
    朱元璋並不準備放過,繼續追問。
    曹毅能夠感覺到那雙鷹目正盯著自己,似乎要把自己給看透,在這種威壓之下,人很難不說實話,
    而且還是在毅力和精神都被消磨的情況下,
    可曹毅卻頂住了壓力,艱難的說道:“他麵相不善,因此不順眼……”
    “哼!”
    朱元璋怎麽可能會信,冷哼一聲,道:“再這麽跪下去,餓不死也渴死你,咱就是這麽一問,你說不說都無妨,隻是你的命,自己掂量!”
    曹毅並不答,隻是麵伏於地。
    自己罪不至死,朱元璋雖然有時候確實夠狠,可還不至於要自己的命。
    朱元璋又盯著他審視了一番,見他隻是低頭默不作聲,也隻得作罷,
    “既然你想死,那就繼續待著吧!”
    說罷袖子一甩,朱元璋轉身而去,再不理會。
    曹毅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自己這會兒也沒精神和他掰扯!
    如果朱元璋真的想知道原因,根本就不需要問自己!他有的是門路!
    況且三天了,他早該知道了。
    而這時候朱元璋來問,他是真的想從自己口中原因嗎?
    未必吧?
    因為這件事,無論怎麽說,對皇家的聲譽都不好,所以朱元璋自然也不想讓別人知曉。
    有人能打死不說,自然是好的。
    哪怕到了21世紀,皇家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已經沒什麽影響力了,可英國王室的醜聞仍然能夠迅速霸榜各種熱搜,
    成為當時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嘲笑的對象……
    更何況是現在!
    影響皇家聲譽的壞話,老朱怎麽可能想聽第二遍!
    所以朱元璋前來詢問,未嚐沒有考驗的意思,因此最好的答案就是不說。
    “哼!”
    回到謹身殿,老朱氣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強種!強驢!”
    罵了幾句,朱元璋不由得又想發笑,隻好搖搖頭,將複雜的情緒趕走,
    眼神當中滿是讚許。
    慶童見狀,知道責罰差不多也該結束了,
    況且朱元璋也不是有意責罰,隻是為了顧全大局罷了。
    於是試著遞上台階,道:“皇爺,這都三天了,那小子身上的餿味兒都飄到殿裏來了,要不讓他回去洗洗,免得衝撞皇爺……”
    朱元璋沉吟了一下,“派人去東宮,把太醫最新的診斷告訴太子妃,再去內庫拿幾件琉璃盞,作為賞賜。”
    告訴呂氏太醫的診斷,就是告訴她她娘家獨苗死不了!
    不要揪著不放!
    “是,奴婢這就讓人過去……”說著便去安排。
    朱元璋看了一眼殿外,搖了搖頭,回過神來,正準備吩咐派人把曹毅送回去,
    就聽到慶童前來稟報道:“皇爺,江都郡主求見,正在殿外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