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遠交近貿布暗棋,蒙學新策塑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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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義廳內,炭火無聲地燃燒,映照著王倫深邃的眸光。他麵前攤開的地圖上,除了梁山泊所在的山東,河北田虎、淮西王慶、江南方臘的勢力範圍亦被朱砂清晰地勾勒出來,如同三塊灼熱的烙鐵,燙在已然千瘡百孔的大宋版圖之上。
“諸位兄弟,”王倫的聲音在靜室中回蕩,僅有的聽眾是林衝、吳用、朱貴、戴宗、石秀等寥寥數位核心謀士與執行者,“朝廷招安在即,無論結果如何,我梁山皆需未雨綢繆。如今朝廷主力被田虎、王慶、方臘三寇牽製,此乃我天賜良機,卻也是雙刃之劍。”
他手指點向那三塊朱砂區域:“若此三寇敗亡太快,朝廷便可騰出手來,集中全力對付我梁山。反之,若他們能與朝廷長期周旋,甚至……勢均力敵,則我梁山壓力大減,發展空間更為廣闊。”
朱貴若有所思:“哥哥之意是……要暗中助此三寇一臂之力?”
王倫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助,卻非派兵助戰。我梁山要做的,是派使者,秘密聯絡此三處勢力。”
他環視眾人,拋出石破天驚之論:“表達善意,建立聯係是其一。真正的目的,是與他們做生意!他們攻城略地,需錢糧,更需軍械!我梁山工坊所出之精良刀槍、弓箭、甲胄,乃至未來淩振所研之火器,皆可作價賣與他們!如此,我梁山既能賺取巨額利潤,充實府庫,又能以軍械暗中支持他們,使其擁有更持久對抗朝廷的能力,不至於迅速敗亡。此乃一舉兩得,既能賺錢,又能借力!”
此計可謂大膽至極,亦險惡至極!將精良軍械販賣給其他反王,無疑是資敵,亦是玩火。但若操作得當,確能極大牽製朝廷,為梁山贏得寶貴的發展窗口。
林衝眉頭微蹙:“此計雖妙,然風險極大。使者人選,關乎成敗,更關乎性命。需得機敏果決,膽大心細,更需忠貞不二。”
眾人皆陷入沉思。此事非同小可,一旦泄露,梁山將同時成為朝廷與其他三方勢力的公敵。
王倫目光在戴宗和石秀身上停留片刻,沉吟道:“戴宗兄弟腳力迅捷,善於應變,曾行走江湖,見識頗廣;石秀兄弟膽大心細,機警過人,臨危不亂。你二人搭檔,一明一暗,一快一穩,或可擔此重任。”
戴宗與石秀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中的凝重與決然。石秀率先抱拳,聲音斬釘截鐵:“哥哥將此重任交付,是信得過石秀!刀山火海,俺也闖了!”
戴宗亦肅然道:“戴宗必謹慎行事,不負哥哥所托!”
“好!”王倫沉聲道,“此事絕密,除在場之人,不得泄露分毫。你二人先行準備,挑選得力助手,擬定路線與聯絡方式。具體售賣何種軍械,數量多少,價格幾何,稍後與曹正詳細商議。記住,安全第一,若事不可為,即刻撤回!”
“遵命!”二人領命,深知肩上千鈞重擔。
就在梁山暗中布局天下棋局之時,朝廷的招安使團,曆經跋涉,終於抵達了濟州府。
濟州知府劉產與兵馬統製韋忠,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在接待太尉宿元景的宴席上,迫不及待地大倒苦水,將梁山描繪得如同地獄修羅場。
“宿太尉!您可算來了!”劉產哭喪著臉,“那梁山泊王倫,實乃巨奸大惡!擁兵數萬,霸占水泊,壟斷商路,致使我濟州府稅收銳減,民生凋敝啊!”
韋忠也添油加醋:“不僅如此,那夥賊寇還時常下山劫掠,攻打莊院,殺傷官軍,無惡不作!下官幾次征剿,皆因賊勢浩大,水路複雜而失利,實在是有負皇恩,有負太尉信任!”
他二人絕口不提梁山與各寨盟約維護商道、收容流民之事,更不提自己治下貪腐橫行、才逼得商旅百姓投奔梁山,隻將一切罪責都推到梁山頭上。
宿元景端坐主位,麵容清臒,眼神平靜,聽著劉產與韋忠聲淚俱下的控訴,並未輕易表態。他雖久在京城,但也並非對地方事務一無所知。梁山勢大是真,但是否真如這兩人所說般十惡不赦、主動為禍,他心中存疑。尤其是沿途行來,雖見一些地方略顯蕭條,卻也未見到想象中烽煙遍地、十室九空的慘狀。
“二位大人稍安。”宿元景緩緩開口,聲音平和,“本官奉旨招安,自有主張。梁山情形,本官會親自探查。還望二位大人提供詳盡卷宗,並將本官抵達的消息,通報梁山,約定會麵之期。”
劉產與韋忠見宿元景並未如他們期望那般立刻勃然大怒,發誓剿賊,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卻也隻得連聲應承下來。
與此同時,梁山上,王倫正與吳用深入探討著關乎梁山未來的另一件大事——教育。
在吳用暫居的小院內,兩人對坐品茗。王倫直接切入主題:“學究,蒙學堂舊製,必須革除。孩子們在學堂,不該隻學那些虛無縹緲的聖賢之言,更該學些實實在在的本事。”
他屈指數來:“其一,武術。亂世之中,強身健體,亦是自保之道。不必求人人都成萬人敵,但需筋骨強健,知曉些拳腳棍棒的基礎。”
“其二,認字。讀書明理,通達信息,此為基礎,不可或缺。但所學內容,需摒棄空洞說教,側重實用文牘、地理常識、律法條文(指梁山自定規章)。”
“其三,算數。小至日常買賣,大至軍糧調配、工坊核算,皆離不開算學。此乃經世致用之學,務必精通。”
“其四,基本生活技能。如辨識藥材、簡單農事、工匠常識,乃至遊泳操舟(針對水泊環境)。讓孩子們知曉生活之不易,掌握立足之根本。”
吳用聽著王倫一條條闡述,眼中光芒越來越盛。這完全顛覆了千年以來的教育傳統,將教育的重心從培養“仕宦”轉向了培養“有用之人”。他撫掌歎道:“哥哥之見,真乃振聾發聵!如此育人,方是真正為我梁山未來計!所學皆有所用,所練皆有所長!若依此施行,十數年後,我梁山之後輩,將是個個能文能武,通曉實務的棟梁之材!”
他越說越激動,起身踱步:“然,此等新學,無現成教材可用。吳用不才,願廣納賢才,招募那些雖科舉不利,卻精通算學、格物、醫理、武藝的實幹之士,共同編纂新教材!根據哥哥所定之綱目,分門別類,由淺入深,編撰成冊!”
王倫大喜:“如此甚好!此事便全權交由學究!所需銀錢、人手,盡管開口。教材編成之後,”他看向一旁侍立的書記官,“便由畢昇的‘印刷司’負責刊印,務必清晰、耐用,保證每個學子都能手持課本!”
一幅全新的教育圖景,在王倫與吳用的勾勒下,逐漸清晰。這不僅僅是課程的變革,更是一場思想的啟蒙,旨在為梁山塑造一代完全不同於舊時代的新人。而遠方的使者即將出發,招安的使者亦在途中,梁山的內外,正同時經曆著深刻而影響深遠的變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