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鐵騎摧鋒破飛石,雷霆震岸敗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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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山泊北岸,那片被林衝選為主戰場的開闊地帶,此刻已是殺聲震天,煙塵蔽日。
    “沒羽箭”張清一路追著“潰敗”的梁山士卒,連敗李逵、王英、燕順三將,心中那份因董平覆滅而僅存的警惕早已被驕狂取代。眼見前方敗軍慌不擇路,逃向水泊岸邊那片無遮無攔的平地,他更是精神大振,認為梁山已黔驢技窮,正是畢其功於一役之時。
    “兒郎們!賊寇技窮矣!隨我衝殺過去,擒殺頭領,踏平賊巢!”張清長槍高舉,一馬當先,麾下五千官兵見主將如此神勇,亦是個個奮勇,如同潮水般湧入了這片死亡陷阱。
    然而,就在他們全部進入開闊地,陣型因追擊而略顯鬆散之際,異變陡生!
    地麵開始傳來沉悶而整齊的震動,初時如遠方悶雷,旋即變得清晰可聞,如同無數重錘敲擊著大地。緊接著,在開闊地的另一側,一片黑壓壓的鋼鐵叢林如同從地底冒出般,驟然出現在官軍視野中!
    那是楊誌、花榮率領的梁山騎兵營精銳——重甲連環馬!
    人馬皆披重甲,隻露雙眼,騎士手持長矛馬槊,戰馬之間以鐵鏈相連,移動起來如同一堵無可阻擋的鋼鐵城牆。陽光照射在冰冷的甲片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這是梁山利用繳獲自呼延灼的裝備,精心訓練、改良後的成果,此刻首次亮相於正麵戰場!
    張清瞳孔驟縮,他雖自負勇力,但也深知步兵在平原地帶麵對成型重騎衝鋒的後果!尤其是這種聞所未聞的“連環馬”!
    “結陣!快結陣!長槍手上前!”張清聲嘶力竭地大吼,試圖穩住陣腳。
    然而,為時已晚!
    楊誌位於陣首,麵沉如水,手中長刀向前一揮,聲若雷霆:“連環馬,衝鋒!”
    “轟隆隆——!”
    如同堤壩崩潰,鋼鐵洪流以一種看似緩慢、實則迅猛無比的姿態,向著混亂的官軍陣型發起了碾壓式的衝擊!
    箭矢射在重甲上,叮當作響,卻難以穿透。官軍倉促組織起的槍陣,在連環馬排山倒海的衝擊力麵前,如同紙糊般被輕易撕裂、踩碎!
    鐵蹄踐踏,長矛突刺!血肉之軀如何能與鋼鐵洪流抗衡?官軍瞬間陷入了極度混亂與恐慌之中。慘叫聲、骨骼碎裂聲、兵刃碰撞聲、戰馬嘶鳴聲混雜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死亡的樂章。陣型被徹底衝垮,官兵如同被收割的稻草般成片倒下,或被鐵蹄踏為肉泥,或被長矛捅穿挑飛。
    張清看得目眥欲裂,他揮舞長槍,連連撥打,擊倒了幾名衝得太前的梁山騎兵,但他個人的勇武在這集體衝鋒的鋼鐵洪流麵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他座下戰馬受驚,人立而起,險些將他掀落。
    “撤!快撤往水邊!”張清知道陸地已不可守,唯有依托水泊,或有一線生機。
    殘存的官兵如同無頭蒼蠅,本能地向著看似安全的湖泊方向潰退。然而,他們剛剛脫離連環馬的碾壓,卻又陷入了另一個絕境。
    早已等候在蘆葦蕩中的梁山水軍快船,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駛出。阮小七站在船頭,赤著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手中拿著一把漁叉,哈哈大笑:“孩兒們,水裏撈魚的時候到了!把這些旱鴨子都給俺請下水!”
    箭矢從船上密集射向潰逃的官軍,更有水性好的水軍跳下水,如同蛟龍般靠近岸邊,將慌不擇路跳入水中的官軍拖入深水,或擒或殺。
    張清在親兵護衛下,且戰且退,剛到水邊,座下戰馬一腳踏空,陷入泥沼。他還未穩住身形,側麵一條快船疾馳而來,船上的阮小七看準機會,一個猛子紮入水中,如同遊魚般迅捷靠近。
    “給我下來吧!”阮小七在水中猛地一拽張清的馬腿,戰馬吃痛失衡,轟然側倒。張清猝不及防,連同鎧甲一起跌落水中。他本就不善水性,身上鎧甲更是沉重,頓時嗆了幾口水,掙紮起來。
    阮小七如同戲弄落水狗般,靈活地繞到他身後,用一根繩索熟練地套住他的脖子,嘿嘿笑道:“張都監,你這飛石打陸上的靶子準,到了水裏,還得看俺阮小七的!”
    張清又羞又怒,還想掙紮,卻被阮小七和幾個湧上來的水軍牢牢製住,捆了個結結實實,拖上了船。
    至此,張清所率五千先鋒,在梁山連環馬與水軍的聯合打擊下,全軍覆沒。
    當關勝率領主力大軍心急火燎地趕到戰場時,看到的隻是一片狼藉。屍橫遍野,殘旗倒伏,硝煙(來自稍後火炮)與血腥氣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嘔。開闊地上已無一個站立的官軍,隻有少量梁山步兵在打掃戰場,收繳兵器。水麵上,梁山水軍的船隻來回遊弋,船上士卒發出勝利的歡呼。
    而梁山大營,寨門緊閉,旌旗招展,防守森嚴,毫無出擊之意。
    “氣煞我也!”關勝丹鳳眼圓睜,臥蠶眉倒豎,手中青龍偃月刀狠狠頓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土。連折兩陣,損兵逾萬,董平、張清兩員大將一死一擒,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他顧不得軍隊長途跋涉的疲勞,立即下令:“就在此地紮營!魏定國、單廷珪,隨我前去罵陣,逼那林衝出來決一死戰!”
    然而,無論關勝、宣讚等將在寨前如何叫罵挑釁,梁山營寨始終寂靜無聲,隻有寨牆上密布的弓弩手和嚴陣以待的士卒,冷冷地注視著下方。
    “潑賊!無膽鼠輩!隻會使陰謀詭計,可敢出營與關某一戰!”關勝聲若洪鍾,回蕩在營寨上空。
    回答他的,是營寨上空突然升起的一麵紅色信號旗。
    與此同時,一直遊弋在岸邊不遠處的梁山水軍戰船隊,在阮小五的指揮下,開始了動作。十餘艘新式戰船緩緩調整船身,側舷對準了岸邊密集列陣、正在叫罵的官軍主力。
    “目標,岸上官軍陣列!距離,五十步!各炮位,裝填實心彈!”阮小五冷靜下令。
    船樓或船首的黑洞洞炮口被推了出來,炮手們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最後的瞄準。
    “放!”
    阮小五令旗狠狠揮下。
    “轟!轟!轟!轟——!”
    如同晴天霹靂驟然炸響!十數門火炮幾乎同時噴吐出熾熱的火焰和濃煙,沉重的鐵質炮彈呼嘯著劃破空氣,帶著死亡的氣息,狠狠砸向關勝軍的陣列!
    這不是回馬穀那埋設於地下的“鐵火炮”,這是可以移動、可以瞄準、在水麵上發揮威力的船載火炮!雖然射程尚近,精度也有待提高,但在如此近的距離,轟擊密集站立的步兵陣列,效果是毀滅性的!
    炮彈落入人群,瞬間犁出數道血肉模糊的通道!殘肢斷臂混合著泥土碎石四處飛濺!被直接命中的士兵當場化為肉泥,被擦中者也是筋斷骨折!巨大的轟鳴聲和恐怖的殺傷力,更是對官軍士氣造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妖法!又是妖法!”
    “地火……地火搬到船上了!快跑啊!”官兵們何曾見過這等來自水上的雷霆之威?原本還算嚴整的陣型瞬間崩潰!人們驚恐地尖叫著,互相推搡踩踏,隻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完全不顧將領的嗬斥,向後亡命奔逃。
    關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炮擊打得懵了一瞬,一顆炮彈甚至就落在他馬前不遠處,濺起的泥土撲了他一身。他心中駭然:“這……這便是梁山火器之威?竟能置於船上?!”
    陣型已亂,軍心已散!
    就在這官軍徹底陷入混亂之際,梁山營寨緊閉的大門轟然洞開!
    “殺——!”
    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終於爆發!林衝一馬當先,挺槍躍馬,率先衝出!他身後,憋了一肚子火氣的魯智深、武鬆,如同兩頭出閘猛虎,率領著五個步軍營,共計五千精銳,如同決堤的洪流,向著混亂不堪的官軍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反衝鋒!
    “報仇雪恥!保衛梁山!”震天的怒吼壓過了炮火的餘音和官軍的哭嚎。
    魯智深揮舞著渾鐵禪杖,如同旋風般卷入敵群,所過之處,人仰馬翻,幾乎沒有一合之將。武鬆雙刀翻飛,化作兩道雪亮的光輪,精準而狠辣地收割著生命。林衝則目標明確,直取中軍位置試圖穩住陣腳的關勝!
    關勝見林衝來勢凶猛,又見全軍潰敗已不可挽回,心中悲憤交加,隻得揮刀迎上。兩人刀槍並舉,戰在一處。丹鳳眼對豹子頭,青龍刀鬥點鋼槍,端的是棋逢對手!然而,此刻關勝心緒已亂,加之林衝蓄勢已久,槍法如疾風驟雨,不過十餘回合,關勝便覺壓力倍增。
    而周圍,梁山步卒在魯智深、武鬆等猛將的帶領下,正瘋狂地切割、殲滅著已成驚弓之鳥的官軍。宣讚、魏定國、單廷珪等人雖奮力抵抗,卻也無法阻止整體的潰敗。
    “關將軍!大勢已去,快走!”宣讚拚命殺到近前,架住林衝一槍,急聲喊道。
    關勝環顧四周,隻見官軍已成潰逃之勢,梁山水軍的炮火雖已停歇(需要重新裝填),但那威懾猶在。他知道,再戰下去,恐怕連自己也要交代在這裏。
    “唉——!”關勝發出一聲不甘的長歎,虛晃一刀,逼退林衝半步,撥轉馬頭,在宣讚等人拚死護衛下,向著濟州府方向敗退而去。
    主將一退,官軍更是兵敗如山倒。
    林衝見狀,也不窮追,下令步軍銜尾追殺十裏,進一步擴大戰果,繳獲軍械輜重無數。
    夕陽西下,映照著北岸戰場。屍橫遍野,旌旗委地,河水也被染紅了一段。梁山大營巍然屹立,營牆上歡聲雷動。
    此一戰,梁山以連環馬正麵摧鋒,水軍側翼襲擾,火炮遠程震懾,步軍最終反擊,步、騎、水、火四兵種協同作戰,打得堪稱完美。不僅全殲張清先鋒,更擊潰關勝主力前鋒,陣斬、俘虜官軍數千,繳獲軍械馬匹無算,更擒獲了“沒羽箭”張清這等猛將。
    關勝狼狽退回濟州府,清點人馬,折損近半,士氣低落到了極點。朝廷第二次征剿梁山的行動,甫一接戰,便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挫。
    消息傳回梁山本寨,王倫聞報,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經此一役,梁山才算真正在這亂世中,擁有了讓朝廷不得不正視的強悍實力。而接下來的,將是更複雜的博弈,或許,也蘊藏著更大的機遇。他看著桌上那份關於戴宗、石秀已成功聯絡上淮西王慶,並開始洽談軍械生意的密報,目光投向了更遠的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