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章:雷霆夜破邊軍膽 鐵騎晨掃先鋒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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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鵬舉與陳翥率領的兩萬邊軍前鋒,在收到濟州府確已失陷的軍報後,雖加快了行軍速度,但龐大的隊伍、沉重的輜重以及必要的沿途警戒,仍讓他們在三日之後,才終於抵達濟州府地界。
時近黃昏,殘陽如血,將遠方的濟州城廓染上了一層不祥的金紅色。段鵬舉勒住戰馬,手搭涼棚,遠遠眺望。但見那濟州城牆巍然矗立,牆體在夕陽下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灰白色澤,似乎……格外完整?甚至比記憶中更為齊整高厚。幾處疑似曾被韋忠描述的“妖法”轟擊過的地方,此刻也被修補得嚴絲合縫,若非仔細觀察,幾乎看不出任何破損的痕跡。
“陳兄,你看那城牆。”段鵬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韋忠那廝,果然滿口胡言!什麽鐵管妖法,什麽城牆崩塌?若真有那般威力,這城牆豈能如此完好?分明是他怯戰失城,編造謊話搪塞罪責!”
陳翥聞言,也仔細觀望,確實未見城牆有大麵積垮塌的跡象,心中對韋忠的“妖法”之說更是嗤之以鼻。“段兄所言極是。想來那梁山賊寇,不過是仗著些許奇技淫巧,或用了什麽聲光駭人之物,嚇破了韋忠那等無膽鼠輩的魂魄罷了。在我邊軍勁旅麵前,不過是土雞瓦狗!”
二人相視一笑,心中對即將到來的戰事更添了幾分輕蔑與自信。他們麾下這兩萬人馬,可是真正與西夏鐵騎血戰過的精銳,甲胄鮮明,刀槍雪亮,士氣高昂,絕非韋忠手下那些不堪一擊的廂軍可比。
然而,輕蔑歸輕蔑,基本的軍事素養他們還是有的。憑借兩萬人馬,倉促之間就想攻下這座看似堅固的州城,無異於癡人說夢。段鵬舉傳下將令:“傳令下去,於城北二裏外,依山傍水,擇地紮營!埋鍋造飯,嚴加警戒,明日一早,再與城下叫陣,探其虛實!”
二裏,這是一個經過無數次戰爭檢驗的安全距離。在這個距離上,即便是最強勁的床弩,射到此地也已是強弩之末,失去了大部分殺傷力,至於弓箭,更是望塵莫及。官軍士卒們依令行事,熟練地安營紮寨,挖設壕溝,布置拒馬。中軍大帳很快立起,炊煙嫋嫋升起,伴隨著士卒們的喧嘩與戰馬的嘶鳴,一座龐大的軍營如同巨獸般盤踞在濟州城下,帶著邊軍特有的剽悍與傲慢,向城頭無聲地施加著壓力。
濟州城頭,林衝、魯智深、武鬆、楊誌、花榮、淩振等將領,靜靜地觀察著官軍的舉動。看到對方在二裏外紮營,林衝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冷峻的笑意。
“二裏?倒是謹慎。”林衝淡淡道,“可惜,此一時,彼一時。”
淩振在一旁摩拳擦掌,低聲道:“總管,距離正好,正在我火炮最佳射程之內!今夜是否……”
林衝目光掃過城外連綿的營火,如同看著一群待宰的羔羊。“不急。讓他們睡個好覺,養足精神……再送他們上路。淩振,子時三刻,以我號炮為令,所有火炮,對準敵營核心區域,覆蓋轟擊!不必吝嗇彈藥!”
“得令!”淩振興奮地領命而去,開始最後的檢查和參數微調。
夜幕徹底籠罩大地,濟州城頭一片寂靜,隻有火把在夜風中搖曳,映照著守軍士卒警惕而沉穩的麵龐。城外的官軍大營,喧鬧聲漸漸平息,除了巡邏隊規律的腳步聲和刁鬥聲,大部分士卒在經過長途行軍後,都已沉入夢鄉。段鵬舉在中軍大帳內,查閱著簡陋的地圖,盤算著明日的挑戰策略,心中盤桓的依舊是如何摧枯拉朽般擊潰“烏合之眾”,對近在咫尺的危險,毫無察覺。
子時三刻,萬籟俱寂,月隱星稀。
突然,濟州城頭,一支拖著紅色尾焰的火箭,尖嘯著躥上夜空,轟然炸開一團耀眼的火光!
這如同地獄之門的開啟信號!
下一瞬間——
轟!轟!轟!轟——!
如同千百個雷霆同時在耳邊炸響!濟州城牆上,二十餘個炮位次第噴吐出長達數尺的熾烈火焰,將城頭照得亮如白晝!濃密的硝煙瞬間彌漫開來,刺鼻的氣味直衝鼻腔!
數十枚沉重的實心鐵彈,帶著毀滅一切的動能,撕裂空氣,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尖嘯,劃破漆黑的夜幕,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狠狠地砸向二裏外的官軍大營!
第一輪齊射,大部分炮彈便準確地落入了營區!
“嘭!!!”一聲巨響,一枚炮彈直接命中了一座堆滿糧草的營帳,瞬間木屑、草料與人體殘肢混合著衝天而起,燃起熊熊大火!
“哢嚓!轟隆!”又一發炮彈擊穿了中軍區域一座較大的帳篷,那是存放部分箭矢的輜重營,引發的連鎖爆炸讓火光更加猛烈!
有的炮彈直接砸入密集的營帳區,犁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溝壑,所過之處,帳篷撕裂,人體破碎,慘不忍睹!
更有炮彈落在營區邊緣的馬廄,受驚的戰馬掙脫韁繩,瘋狂踐踏,加劇了混亂!
大地在劇烈的爆炸聲中顫抖!剛剛還沉浸在睡夢中的官軍士卒,被這從未經曆過的恐怖景象瞬間驚醒!
“怎麽回事?!”
“打雷了?!”
“天罰!是天罰啊!”
“救命!妖法!是梁山的妖法!”
驚叫聲、哭喊聲、爆炸聲、火焰燃燒的劈啪聲、垂死者的哀嚎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將整個前鋒大營變成了人間煉獄!許多士卒甚至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就在睡夢中被炸得粉身碎骨,或者被倒塌的帳篷和飛濺的雜物砸死砸傷。
段鵬舉剛從睡夢中被震醒,衣甲不整地衝出大帳,就看到眼前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整個人都懵了!火光映照著他慘白而扭曲的臉,耳邊是震耳欲聾的轟鳴和部下絕望的呼喊,空氣中彌漫著硝煙、血腥和焦糊的氣味。
“這……這到底是什麽?!”他嘶聲吼道,聲音在巨大的爆炸聲中顯得微弱而無力。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相信了韋忠那聽起來荒誕不經的“妖法”描述,但為時已晚!
轟!轟!轟——!
城頭的火炮沒有絲毫停歇,在淩振的指揮下,按照預設的射界,進行著持續而有序的覆蓋射擊。炮彈如同冰雹般不斷落下,精準地收割著生命,摧毀著營壘,點燃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官軍大營徹底陷入了極度的混亂,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建製完全被打亂,所有人都像無頭蒼蠅一樣,在火光和爆炸中盲目奔逃,自相踐踏而死者,不計其數。
炮擊持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濟州城頭的轟鳴聲才漸漸停歇。但官軍大營的噩夢,遠未結束。
就在炮聲停歇的間隙,濟州城門轟然洞開!
早已在城內摩拳擦掌、等待多時的騎兵營,在楊誌、花榮的率領下,如同決堤的洪流,洶湧而出!騎兵們人手一把強弓或硬弩,馬鞍旁掛著滿滿的箭囊。他們並不急於衝入混亂的敵營進行肉搏,而是憑借著精湛的騎術,圍繞著火光衝天、亂成一團的前鋒大營外圍,開始高速機動。
“放箭!”
隨著楊誌一聲令下,數千支利箭如同飛蝗般,帶著淒厲的破空聲,潑灑向混亂不堪的官軍人群!邊軍士卒們此刻大多衣甲不整,甚至赤手空拳,在火光下更是顯眼的目標。箭矢落下,頓時又激起一片慘嚎,如同割麥子般倒下大片。
騎兵們來回奔馳,輪番拋射,幾輪箭雨過後,官軍大營外圍已是屍橫遍野,幸存者更是肝膽俱裂,徹底喪失了抵抗意誌,隻知向著黑暗的荒野深處亡命奔逃。
陳翥在最初的炮擊中僥幸未死,他試圖收攏部分親兵組織抵抗,剛吼出幾聲,就被一輪精準的騎兵箭雨覆蓋,數支利箭穿透了他倉促間披上的皮甲,這位來自鄭州的兵馬都監,瞪大著難以置信的雙眼,渾身插滿箭矢,重重地栽倒在地,頃刻間便沒了聲息。
段鵬舉在親兵拚死護衛下,搶了幾匹受驚未失的戰馬,也顧不得什麽大將威嚴,甚至連盔甲都未曾披掛齊全,伏在馬背上,如同喪家之犬,趁著黎明前最深的黑暗和營中的極度混亂,頭也不回地向南狂奔逃命。什麽邊軍榮耀,什麽剿匪大功,此刻都已拋到九霄雲外,隻剩下一個念頭——活下去!
當東方天際泛起第一抹魚肚白時,戰鬥已基本結束。
武鬆率領的步軍營精銳這才開出城門,任務是“打掃戰場”。他們踏入仍在燃燒、冒著青煙的前鋒大營廢墟。入目之處,盡是斷壁殘垣、破碎的軍械、燒焦的旗幟以及層層疊疊、死狀各異的屍體。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少量受傷未死或躲藏起來的官軍士卒,眼見梁山步軍如牆而進,早已嚇破了膽,紛紛跪地乞降,再無絲毫戰意。
步軍營士卒們麵無表情地收繳著散落的兵器鎧甲,清點著繳獲的輜重糧草(雖然大部分已被炮火摧毀),收押著俘虜,同時給那些重傷瀕死的官軍一個痛快。這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戮後的清理工作,殘酷而高效。
天光徹底放亮,朝陽躍出地平線,將金色的光芒灑滿大地,也照亮了濟州城下這片修羅場。硝煙尚未完全散去,焦糊味和血腥味依舊濃烈。昨日還軍容鼎盛、氣勢洶洶的兩萬邊軍前鋒,一夜之間,灰飛煙滅。主將一死一逃,士卒非死即降,僥幸逃脫者也大多星散四野,不成建製。
城頭上,林衝望著城外一片狼藉的景象,神色平靜。魯智深拄著禪杖,咂了咂嘴:“直娘賊!這火炮,端的是厲害!灑家還沒活動開筋骨,這幫撮鳥就完蛋了!”
武鬆清理完戰場回來複命,身上帶著淡淡的血腥氣,沉聲道:“總管,戰場已初步清理完畢。斬首及炸死者約八千,俘獲約五千,其餘潰散。繳獲完好戰馬三百餘匹,軍械糧草若幹,具體數目還在清點。我軍……僅有數名士卒在清理戰場時被垂死反撲所傷,無人陣亡。”
無人陣亡!
此言一出,城頭眾將縱然早已料到戰果輝煌,仍不禁為之動容。以幾乎零傷亡的代價,全殲兩萬邊軍精銳前鋒!這是何等恐怖的戰損比!何等顛覆性的勝利!
消息傳回城內,守軍士卒爆發出震天動地的歡呼聲,對山寨,對王倫哥哥,對林衝總管,對那發出雷霆之威的火炮,充滿了無限的崇拜與信心。
而這場發生在黎明之前的、堪稱降維打擊的戰役,也如同一聲最響亮的驚雷,必將徹底震撼整個大宋的朝堂與軍界。童貫的十萬大軍,尚未見到梁山主力,便已先折一指,而且是至關重要的一指。真正的風暴,此刻才剛剛開始醞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