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安靜了。
    愈史郎傻了。
    啥玩意……
    先生？
    亮介先生？！
    我特麽就沏杯茶的功夫，咋就亮介先生了？！
    剛剛那個還像踩垃圾一樣，把我踩在腳下，砍我手臂的獵鬼人混蛋！
    珠世小姐，居然，居然……
    眾所周知，在小日子裏，叫姓和叫名，關係和認可程度是不一樣的。
    愈史郎眼前發黑，腦子裏不受控製地閃過無數畫麵。
    那混蛋獵鬼人掛著虛偽笑容靠近珠世大人、珠世大人溫柔回應、那個混蛋的手腳開始不老實……
    不——！！！
    珠世大人不會的！
    這肮髒的獵鬼人怎麽敢！憑什麽？！
    “愈史郎！”
    珠世的聲音再次響起，歎了口氣：“把茶放下，然後出去。”
    巨大的委屈和不解在愈史郎胸腔裏橫衝直撞。
    “珠世大人……”
    愈史郎的聲音幹澀發顫，帶著難以置信的控訴。
    “出去。”
    珠世重複道，語氣沒有絲毫轉圜餘地。
    愈史郎的嘴唇哆嗦幾下。
    他死死剜了亮介一眼，最後僵硬地彎腰將茶盤放在矮幾上走了出去。
    和室裏陷入了微妙的安靜。
    “讓您見笑了亮介先生。”
    珠世微微頷首致歉：“愈史郎他…隻是太過緊張我。”
    “理解，忠心可嘉。”
    亮介點點頭，目光掃過緊閉的屋門：“就是腦子不太好使，容易上頭。”
    珠世：“……”
    她決定跳過這個話題。
    “您方才提到的合作我同意。”
    珠世聲音變得鄭重：“研究出將鬼變回人類的藥劑是我畢生夙願，若有朝一日真能成功給予無慘致命一擊，我珠世萬死不辭。”
    “很好。”
    亮介身體微微前傾：“需要什麽？”
    他不確定藍色彼岸花是不是珠世需要的。
    畢竟官方隻說這玩意能讓無慘變成iO級生物。
    至於把鬼變成人的藥劑……
    還真沒明說配方！
    一切都需要珠世研究。
    “關鍵的突破點，在上弦之鬼的血液。”
    珠世頓了頓，悠悠道：“尤其是上弦之鬼，排名越高，他們的血樣中蘊含無慘的力量就越純粹。”
    亮介的手指在膝頭輕輕敲擊，發出篤篤的輕響。
    跟原著中一樣啊。
    十二鬼月不殺不行啊！
    亮介心想。
    當時砍斷夢厄脖子的時候，係統明確指出他是終階惡鬼。
    再往上，估計就是十二鬼月的下弦鬼。
    但這二者的實力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這就跟準帝和大帝一樣。
    明明隻有一線之隔，實力差距卻宛如雲泥。
    初階大帝能一巴掌拍死五六個準帝巔峰，離譜的很。
    以亮介現在的實力，終階惡鬼都夠嗆，更別說下弦了。
    還是得多殺點小麵包發育發育啊！
    亮介扯出一個狂氣的笑。
    “行。”
    他答應得幹脆利落：“會有那麽一天的，等我砍下那個上弦鬼的腦袋，第一時間把血給你打包送來。”
    珠世怔住了。
    愈史朗懵了。
    不是！吹牛逼呢哥們！
    你？殺上弦？！
    你上炕還差不多！
    珠世也一時啞語。
    饒是她活了幾百年，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和鬼，也沒見過如此……
    如此理所當然，宣告著要去獵殺上弦之鬼的人。
    對方身上那股近乎盲目的自信和狠勁，讓她一時失語。
    珠世隻能微微頷首：“……靜候佳音。”
    “還有件事。”
    亮介話鋒一轉，打量四周：“你們的藏身之地該換了。”
    珠世並不意外。
    這個地方已經被亮介發現。
    雖然他對兩人並無惡意，但鬼殺隊的其他人呢？無慘和他手下的鬼呢？
    無論出於什麽樣的考慮，這個藏身之地已經不能再待了。
    沉默片刻，珠世鄭重點頭。
    “您說得對，我會盡快安排帶著愈史郎離開淺草，另覓隱蔽之所。”
    事情談妥，亮介也無意久留。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
    “那就這樣，我該走了，聯絡的方式……”
    他瞥了眼門口的方向，意有所指：“你們應該比我更擅長。”
    “請放心。”珠世起身相送。
    兩人走到玄關處，愈史郎抱著手臂像一尊門神，眼神直勾勾的戳在亮介背上。
    亮介毫不在意朝外走。
    “亮介先生……”
    珠世叫住了他。
    “恩？”
    亮介回眸。
    “我們還能再見嗎？”珠世問。
    亮介笑笑，沒有回答“能”或“不能”，而是直接伸出了手。
    珠世微微一怔，看著那隻骨節分明的手。
    她在短暫的猶豫後抬起自己白皙纖細的手，輕輕放入亮介掌心。
    砰！
    一旁的愈史郎變成了灰白色，心碎一地。
    不要哇！
    珠世大人！！！
    珠世看著亮介，微微頷首。
    亮介的手幹燥溫暖，帶著常年握刀留下的薄繭，傳遞著屬於生者的蓬勃生機和力量。
    “當然會。”
    亮介聲音不高，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因為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
    “理想也好，願望也罷，或者僅僅是為了終結這該死的惡鬼時代……我們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走。”
    “我們的道路是相同的。”
    他用力握了一下珠世冰涼的手，隨即鬆開，沒有一絲留戀。
    “走了，保重。”
    話音落下，他不再回頭。
    墨黑的羽織劃出弧線，身影很快融入淺草城的黑暗之中。
    珠世站在門邊，指尖還殘留著暖意。
    她望著亮介消失的方向，唇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
    四百年的黑暗與掙紮，似乎終於透進了一絲微光。
    來自一個奇怪的，自稱隻想活下去的獵鬼人。
    “珠世大人！”
    愈史郎撲了過來，聲音帶著哭腔和化不開的嫉妒。
    “您怎麽能…怎麽能讓他碰您的手？！”
    “那個混蛋！”
    “那個該死的獵鬼人到底給您灌了什麽迷魂湯？！”
    他指著亮介消失的方向，氣得渾身發抖，剛才靠著的那根廊柱上赫然留下了幾道抓痕。
    珠世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她也說不明白，隻是淡淡掃了愈史郎一眼。
    “愈史郎收拾東西，我們離開淺草。”
    “可是……”
    “沒有可是。”
    珠世轉身走向屋內。
    “立刻。”
    愈史郎看著珠世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八嘎雅路！
    那個叫亮介的混蛋獵鬼人！
    你最好死在外麵！
    死在十二鬼月的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