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隻是做了你會做的事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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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森山明拍著胸脯,醉醺醺地立下豪言壯語。
    正所謂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亮介沒介意,隻是笑著敷衍。
    “好好好,我知道了。”
    居酒屋的喧囂漸漸被隔絕在身後。
    夜風帶著涼意吹在身上,稍稍驅散了酒氣帶來的燥熱。
    亮介沒有回那個逼仄的旅店,而是隨意躍上了一處屋頂。
    森山明也笨手笨腳地跟了上來,沒一會兒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旁邊,鼾聲漸起。
    四周徹底安靜下來。
    頭頂是夜空,繁星點點,銀河如練。
    比上一世被光汙染籠罩的城市夜空清晰璀璨太多。
    亮介枕著手臂,一種難以言喻的悵惘漫上心頭。
    上一世孤僻,疏離,像城市角落裏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父母早逝,親戚淡漠,沒什麽朋友,工作也是機械重複,下班後的唯一慰藉就是出租屋裏的冰冷屏幕和虛擬世界。
    社交?那是負擔。
    生活像一潭死水,泛不起一絲漣漪。
    他活著,僅僅是因為還沒死。
    而現在……
    亮介鼻尖仿佛還能嗅到桃山的泥土和桃花香味。
    耳邊似乎也響起了梨花嘰嘰喳喳的關切。
    眼前閃過慈悟郎嚴厲又關切的眼神,還有翔太那小子明明不服氣卻又忍不住較勁的別扭。
    以及珠世眼淚婆娑的溫婉模樣。
    現在又多了一個森山明。
    一張張鮮活的麵孔在腦海中閃過。
    雖然開局地獄難度,
    雖然有個坑爹係統天天惦記他那點可憐的壽命,
    雖然要麵對各種惡心恐怖的惡鬼……
    但這條用命拚出來的斬鬼之路,似乎…也沒那麽糟。
    至少,他不是一個人了。
    有等他回家的人,有並肩作戰的人,有目標一致的人。
    這條命不再僅僅是活著,而是有了重量,有了想去抓住和守護的東西。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口水直流的森山明。
    這家夥雖然菜得摳腳,但運氣逆天沒什麽壞心思,算是個不錯的吉祥物。
    一絲笑意拂過唇角,亮介閉上眼,放任酒意和疲憊包裹身體,呼吸在夜風中逐漸平穩。
    ……
    翌日。
    森山明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宿醉帶來的頭痛讓他恨不得把腦袋塞到地裏。
    “呃……天亮了?”
    他迷迷糊糊地坐起來,發現旁邊的亮介早已起身。
    他站在屋簷邊緣對著朝陽吐納。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韻律,整個身體都散發著磅礴的生命力。
    森山明晃了晃腦袋,總覺得亮介桑似乎不一樣了。
    具體哪裏不一樣他說不上來,隻是感覺更精神了。
    “醒了?”
    亮介沒有回頭,語氣催促:“收拾東西出發。”
    “啊?哦!去狹霧山!”
    森山明這才反應過來,跟著亮介躍下屋頂。
    兩人離開山形縣,邁步遠行。
    ……
    狹霧山的清晨被濃霧和汗水浸透。
    化不開的霧氣壓在山間,吸一口氣,鼻腔裏滿是草木的氣息。
    遠處近處,不斷有少年的身影在霧靄中閃出。
    看著這些身影,亮介蹙眉沉思。
    相比於雷之呼吸,水之呼吸更加溫和,也是所有呼吸法中學起來最容易的。
    因此,鱗瀧左近次的徒弟要比慈悟郎多上不少。
    二者的訓練方式也完全不同。
    一個注重爆發力和速度,一個注重耐力和韌性。
    亮介感慨:“我們桃山那邊講究瞬間的爆發力,練起來跟玩命似的,一個衝刺沒控製好就容易把自己摔出去,鱗瀧先生這邊……感覺更磨人。”
    “是這樣的。”
    森山明點頭,似乎想到了什麽苦笑連連:“當初訓練的時候我也吃了不少苦頭。”
    亮介笑了笑沒吱聲。
    他可比他們苦多了。
    剛開始訓練時,那破肝髒抽動的疼痛和撕裂感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轉過一片被霧氣籠罩的山林,視野開闊了些。
    一片相對平坦的空地上,矗立著幾塊兩人高的巨石。
    兩名少年正不斷的對其揮刀。
    其中一名少年一頭肉色中長發,銀眸橫紋,右側臉上有一條疤痕,正是錆兔。
    他每次揮動木刀都帶著破風之聲,石屑簌簌而下。
    錆兔身旁的黑發少年則沉默許多。
    富岡義勇麵容清俊,臉上沒什麽表情,隻是相比於錆兔的迅猛,他每次揮刀都宛如溪流潺潺。
    看上去雖然纖軟無力,但威力絲毫不弱。
    “錆兔!義勇!”
    森山明揮手大喊。
    揮刀的動作同時停下。
    錆兔聞聲轉頭,眼睛彎了起來:“森山師兄!”
    他爽朗地應了一聲,大步迎了上去。
    義勇也默默收刀,跟在後麵。
    “任務結束了?山形縣那邊怎麽樣?”
    錆兔的聲音帶著少年特有的清亮活力,目光好奇地落在亮介身上。
    “恩…鬼挺難纏的,不過都解決了。”森山明撓著頭,有些尷尬的說道。
    他沒怎麽出力,依舊躺贏,鬼是亮介殺的。
    “這位是?”錆兔問道。
    “哦!對!”
    森山明連忙側身介紹。
    “這位是安井亮介,來自桃山桑島慈悟郎先生門下,雷呼劍士!藤襲山最終考核的時候多虧了他!”
    他的語氣裏帶著毫不掩飾的欽佩:“就是他憑一己之力掃清了藤襲山內盤踞的大部分惡鬼,最後還斬殺了手鬼!要不是他,我們那批恐怕沒幾個能出來……”
    錆兔仔細打量著亮介,目光中帶著敬意。
    “原來是你!安井亮介!”
    錆兔的聲音帶著激動:“森山師兄和後來的師弟們回來都提起過你!一人之力肅清藤襲山……保護了那麽多參加最終考核的同伴性命……”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亮介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份功績與擔當錆兔深感敬佩!謝謝你!”
    亮介看著這個在原世界線本該早夭,給炭子和義勇上bUff,此刻卻生機勃勃的少年,心中翻湧出一股奇異的暖流和成就感。
    “過譽了。”
    亮介伸手扶住錆兔的胳膊,阻止他繼續鞠躬。
    我沒那麽好,我隻是做了你會做的事情罷了——
    一直沉默的富岡義勇此刻也抬起深藍色眼睛,定定地看著亮介,無比認真的開口。
    “你很強,殺了那麽多鬼居然沒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