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趙衙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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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軟卻結實的皮鞭,讓楚南溪想起了、古籍中造成阿兄慘死的北戎人。
    十三年前,北戎國被北狄所滅。
    二百萬北戎人成了北狄軍士爭相屠殺的目標。為了活命,北戎人四下逃散,其中一部分南下入了夏國。
    可短短四年之後,北狄破了大夏東京汴梁,藏身於夏國北方的北戎人,隻得繼續南遷,來到江南。
    其中包括北戎親王,耶律延德。
    耶律延德運氣不好,他本已逃到慶元府,準備東渡海島藏匿,哪知被大夏東軍發現,突圍失敗,老親王耶律延德,與護衛將軍蕭雲旗被捕。
    東軍將二人秘密押送回臨安,這兩個分量不輕的北戎人,被魏荃當做籌碼,擺在大夏與北狄的議和桌上。
    跟著流民逃到臨安的北戎人得到消息,為了搶占劫囚車最佳藏身之所,他們洗劫了必經路上的玄元觀。
    一夜之間,道觀八十四名道長及信眾,被屠戮殆盡,北戎人喬裝代之。
    楚北川,慘死於此。
    楚南溪將目光從皮鞭移至那女人臉上,女人那一雙丹鳳眼裏,盡是討好與不安。
    她幾乎可以斷定,眼前這三人,便是藏身於大夏的北戎人。
    楚南溪將皮鞭在手心裏輕輕拍了拍,指指地攤上的皮具道:“這樣的皮具,你帶了多少?我全要了。”
    “全要?”
    那女人麵露喜色,又不禁頻頻回頭張望,大概是希望男人過來做主,可那高大男人不知拉著孩子哪兒去了。
    楚南溪沒等她開口,便對春花道:“把碎銀子都給她。”
    “啊?都給她?”
    春花掏出錢袋掂了掂,這袋碎銀子至少有二十兩,就算把地攤上的東西全買了,也超不過三兩銀子吧?
    那女人看到春花掂量的錢袋,惶恐的擺擺手:“不不,小姐,我們的皮貨已經全部擺出來了,值不了那麽多。”
    “拿著吧。”楚南溪將錢袋放到女人手上,笑著安慰道,
    “我看你們的皮具手工很好,多出來的算是以後的定金。我想訂一批水囊,請你們把它送到玄元觀,我阿兄在那裏行醫施藥,有些旅人病患在途中煎藥不易,用水囊裝煎好的湯藥,可方便他們趕路時服用。”
    “哦......”
    聽楚南溪說得合情合理,不像玩笑,那女人稍顯安心,抓錢袋的手也不由得握緊,兩頰露出一抹紅暈,她小心問:
    “不知小姐要做多少水囊?何時送到?”
    “你先緊著銀子做吧,不叫你們自己吃虧就行。何時......”
    楚南溪想想,笑道,“時間不急,你先做幾個送過去,看我阿兄有什麽要改進的,然後再慢慢做。我阿兄姓楚,你就說,找楚郎中。”
    那女人連連鞠躬致謝。
    楚南溪剛要離開,忽然聽見不遠處鬧哄哄一陣人聲:“趙衙內,就在那邊!”
    “你!你!還有你,兜到前麵去堵住,別讓他們跑了!”
    楚南溪回頭一看,是剛才那幾個小郎君簇擁著一個華服衙內,從街口匆匆往這邊來。
    她輕輕蹙眉,靠近那女人,以極低的聲音快速道:
    “快走!剛才那幾位郎君是趙衙內的人,這段時間別讓孩子出門。”
    女人將錢袋揣進懷裏,說了聲“謝謝”,匆匆往樹叢後麵去了。
    楚南溪向春花揚了揚下巴,春花會意,直接將墊布把所有皮具卷成包袱,提在手上往人群裏鑽。
    “溪姐姐,”魏向晚有些緊張,往楚南溪更靠近了些,在她耳邊低聲道,
    “是趙衙內,趙府尹的小兒子。此人最無賴,自去年有意向燦兒提親被王三爺拒絕,但凡有機會,便會狗皮膏藥似的纏著燦兒......咱們快離開。”
    楚南溪點點頭。
    好好兒出來拜神,她也不想惹那個臨安有名的瘋子衙內。
    三人還沒走幾步,便看見提著包袱的春花,正背朝她們步步後退,而逼著她後退的,正是剛才與孩子發生衝突的紈絝少年。
    “誰家婢子如此大膽?連小爺看上的東西也敢買。”紈絝大言不慚。
    “怎麽?本夫人買東西,還要經你同意?”楚南溪上前一步,將退到自己麵前的春花拉至身後。
    “夫人?”
    那紈絝不認得楚南溪,旁邊立即有人上前附耳告知,他臉色變了變,立即一臉諂媚的拱手解釋:
    “不知是謝相夫人的婢女,在下多有冒犯。隻因剛才賣皮具那一家三口,長相不似夏人,我們懷疑他們是北狄細作,這才......”
    還好是個識相的。
    楚南溪暗暗鬆了口氣,裝作不高興的樣子,嫌棄道:
    “春花,還不趕緊把東西送馬車上去。本夫人可不管什麽細作粗作,相府的鞭子斷得快,誰敢擋了你的路,本夫人不介意試試新鞭子。”
    “是是是......”
    兩個紈絝擦了把汗,正要退到一邊,就聽對麵傳來趙小衙內趙西風的聲音:
    “慢著!宰相夫人了不起嗎?抓細作是臨安府頭等大事,若夫人放跑了北狄細作,隻怕謝相也不能替你開罪。除非......”
    趙西風拖著長音,一雙鼠目四下轉了兩圈,這才拱手肅色道:
    “除非謝夫人......請出禦容!”
    四周的吃瓜百姓都愣住了,還沒想清楚趙小衙內何出此言,便聽見趙西風帶頭桀桀怪笑起來,他就是賭楚南溪不會為這小事用禦容。
    “這種小事謝夫人就要請禦容?據我所知,禦容隻能用三次。”
    “不對,謝夫人回門那天已請過一次,隻剩下兩次啦!”
    紈絝們你一言我一語,漸漸將楚南溪三人圍在中間,又聽趙西風揚聲對旁邊越圍越多的吃瓜百姓道:
    “你們可知,這位不可一世的娘子是誰?她就是被砸了花轎的謝相夫人!”
    “趙西風!你不要太過分了!”
    王燦兒忍無可忍,甩開魏向晚的手,上前半步指著趙衙內罵道:
    “臨安府誰人不知,你才是欺男霸女之人。我們不知什麽細作,集市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有什麽錯?”
    “沒錯!王三小姐什麽錯也沒有。”
    趙西風猥瑣的朝王燦兒張開雙臂,一臉欠揍的笑道,“三小姐隻需躲入本公子懷中,就不會有人敢傷害你。”
    人群裏,也不知是誰帶頭喊了句“打奸臣”。
    一個雞蛋衝楚南溪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