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信王趙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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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內城的百戲船共有三艘。
當楚南溪站在信王樓船甲板上時,第二艘百戲船正好經過。
大概是看到了信王府的標識,百戲船特意在畫船前停下來,“咚咚鏘鏘”開鑼表演。
那吐火人吐出長長的火舌,像是要撲到她們臉上,嚇得幾位小姐花容失色,一旁負手而立的信王卻哈哈笑起來:
“本王還以為謝夫人膽會大一些,沒想到還是位嬌小姐。”
今日還真占了“夫人”這身份的便宜,若她們三位都是閨閣小姐,萬萬不能單獨到信王船上來赴約。
正因楚南溪是謝相公夫人,信王才能大大方方向她遞帖子。
“殿下說笑了,我的膽子隻有米粒那麽點兒大,等到什麽時候長得像米缸那麽大,就算他們從對麵船上飛過來,我也不害......啊!”
楚南溪最後一個字還沒出口,幾個手帕交又同時叫出聲來。
原來,是百戲船上的幾隻猢猻,正抓著繩子,此起彼伏的往她們這邊蕩,信王養的猴兒們在船舷上排成一排,邊跳邊吼叫,似乎想要將它們嚇回去。
這場景,讓楚南溪想起她玩過的遊戲“植物大戰僵屍”,還真是高度還原,這個想象讓她轉驚為喜,也哈哈笑起來。
信王饒有興趣的看著她:
她這算是在某個時點前後判若兩人嗎?
三艘船終於表演結束。
即便是白日,最後一艘船還是放了三個大煙花,空中綻放的煙花,雖無夜色相襯的驚豔,但也讓河邊觀眾都叫起好來。
信王趙翀請小姐們落座:
“今日本王有幸與謝夫人、兩位小姐一同堵在清波橋,這樣的緣分實在難得,不知夫人小姐們是要到西湖哪裏遊玩?”
“我們打算到北岸沼澤地去看水鳥。”楚南溪正想著如何給魏向晚創造機會,便大膽問道,“殿下打算去哪裏?北岸偏僻,若能借著殿下的船壯膽,民女必有謝禮。”
趙翀又笑了起來。
他唇紅齒白,笑得毫無保留,笑容有種要將你一同拖入歡愉的魅力。
楚南溪沒見過官家,但在故宮博物院見過大夏皇帝們的畫像,信王長得並不像父親夏徽宗,倒是有幾分像劍眉星目的夏哲宗。
他似乎很愛笑。
愛笑的男子相處起來比較輕鬆,這更堅定了楚南溪給魏向晚“拉郎配”的決心。
“哈哈,不知夫人要給本王什麽樣的謝禮?”
“一個盲盒。”
盲盒?
不僅是趙翀不明其意,連王燦兒也滿臉好奇,隻有魏向晚若有所思。
她忽然記起,花朝節那日落水後,楚南溪讓丫鬟給來她遞了張字條,讓她在自家花園假山上,隨便敲下一塊小尖角。
尖角送過去的時候,她隨了張字條,問要她假山尖角有什麽用。
楚南溪回她:開盲盒。
“何謂盲盒?”趙翀不解問道。
“就是盒子裏邊裝什麽東西都有可能,也許價值萬金,也許就是個垃圾,可一旦拆開、概不退換。”楚南溪含笑看向趙翀,帶著些挑戰意味問,
“殿下敢不敢陪我們去北岸看水鳥,來換取一個盲盒?”
“有何不敢?”信王心甘情願上鉤,他將三位小姐掃了一圈,笑得更開懷了,“來回不過幾個時辰,本王正好有時間。”
兩艘畫船出了錢塘門進入西湖水道,他們沒在遊人如織的東岸逗留,一路直奔北岸而去。
去的時候,看什麽都新鮮,小姐、丫鬟們不知疲倦的站在船樓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到了北岸,盡管大船無法靠近沼澤地,但她們遠遠看到一群白鷺飛起,都能興奮好一陣。
回的時候,再看浩渺水麵,很快便覺得無趣。
魏向晚在船閣裏同趙翀對弈。
第一個上場的楚南溪很快就敗下陣來,王燦兒也不遑多讓,她們把棋藝最好的魏向晚推到趙翀麵前,自己溜到甲板上曬太陽去。
畫船一樓,王元佑正拿著花生米和猴兒猜左右,含光和秋月、鬆子、荔香幾個小丫鬟,也在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們玩。
趙翀得知與她們同行的還有王三小姐的孿生哥哥,當然不會落下他。
“溪表姐,若是他們能成,那真是太幸運了。”
“嗯,我也覺得我們太幸運了。”楚南溪半躺在竹躺椅上,用一塊帕子遮著臉,說話嘴都不張大,聲音含含混混的,“燦兒,你有沒有覺得,今天那三艘百戲船有些奇怪?”
“百戲船?沒什麽奇怪的啊。年年上巳節都來,花樣也差不多,對了,去年有兩隻會站起來招手的黑熊,今年怎麽沒見著?弄來些嚇人的猢猻......”
燦兒說著,將楚南溪臉上的帕子掀起來,用帕子的一角在她臉上畫圈圈,楚南溪一把抓住帕子,將王燦兒拉到和自己臉貼臉,才低聲道:
“對,以前還有個像座小山那麽高的架子,一群人爬上去疊羅漢,最後還下餃兒一樣往水裏跳,你記不記得?”
“嗯嗯!”王燦兒頻頻點頭,但又撇嘴道,“隻是換了些項目,也值得你大驚小怪。”
“我隻是奇怪,那些大型動物、大型道具都不在船上,為什麽掛在船舷上的浮囊,會浮在水麵。”
“姐姐是不是傻了?浮囊可不就該浮......”
王燦兒自己還沒說完,也有些醒悟過來,她與楚南溪兩個大眼瞪大眼。
大型江船都會配備些逃生工具,包括成串的葫蘆、牛皮做的充氣浮囊或者竹筏。
而充氣浮囊往往會掛在船兩側固定的地方。為了不讓浮囊被損壞,一般船家都不會讓浮囊下端接觸到水麵。
剛才那百戲船上的皮囊卻浮在水麵,王燦兒還把它看成了豬。
那隻有一個可能:船上裝著很重的東西,吃水線下降,本來懸空掛著的浮囊便浮起來了。
“船艙裏藏著很多人?”王燦兒的腦袋隻能想到那麽多。
楚南溪從她手裏奪過帕子,再次遮在臉上擋住陽光:“我哪知道,隻不過想著有些奇怪罷了。這都是咱們瞎猜的,你可別到處嚷嚷。”
“我管那些作甚,就算裝了一船海賊入京打劫,也劫不到咱們頭上。”
王燦兒也學著楚南溪的樣子,躺在旁邊竹椅上,用帕子遮擋著臉。春日陽光曬得身上暖洋洋的,她漸漸沒了聲響。
帕子下,楚南溪睜著眼睛,腦子裏過著《朝野雜談》關於上巳節的記載:
建興十年上巳節:
貴女祓禊落水獲救,糙漢救人反被滅口......這條沒用。
夜市勾欄,兩衙內為花魁爭風吃醋大打出手......這條也沒用。
真武聖誕,各宮觀設醮,百戲船工往玄清觀奉豬羊禮拜......這條倒是與百戲船有關了,可上巳節正好是真武聖誕日,玄清觀又座落在河邊,百戲船結束表演後入觀拜祭,很正常。
這條似乎也沒用。
楚南溪眼皮越來越重。
她正想到夢鄉找王燦兒之際,書裏一行字映入她腦海:
魏相養私兵三千,佩北弓,據知情人言,乃建興十年上巳,由平江府走水路漏透入行在。
麻蛋!
船上裝的是三千北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