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25章 時間峽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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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整個明都上空,並無雷鳴電閃,卻有無形的法則漣漪悄然蕩漾。夜空中的星辰似乎都黯淡了一瞬,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重與古老威壓,仿佛來自時空的源頭。所有魂力達到一定層次的生靈,無論是人類還是魂獸,都在睡夢中感到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與渺小感,如同螻蟻仰望蒼穹。
禁苑密室中,蘇遠緩緩睜開雙眸。他的瞳孔深處,不再是簡單的銳利或深邃,而是仿佛演化著星辰生滅、混沌初開的景象。舉手投足間,不再有刻意的魂力外放,但周圍的空間卻自然而然地圍繞著他微微扭曲、臣服。他的氣息浩瀚如星海,沉凝如大地,生命層次已然發生了本質的躍遷。以魂獸的年限而論,他已是前所未有、震古爍今的“百萬年魂獸”,若以人類修煉體係類比,其真實戰力,已然穩穩踏入了——神王級!
這是足以令神界諸神側目的力量,是站在無數位麵頂點的偉力。
然而,就在蘇遠仔細體悟著這全新境界、感受著體內仿佛無窮無盡、足以崩碎星辰的神力時,一股更加深沉、更加頑固、仿佛鐫刻在鬥羅位麵底層法則之中的無形枷鎖,清晰地浮現出來,牢牢地鎖住了他的靈魂核心,甚至隱隱製約著他那磅礴神力的完全舒展。
魂獸不得成神!
這是神界委員會訂立、由修羅神等執法神親自施加於鬥羅位麵魂獸一族的古老詛咒與鐵律。它並非簡單的規則,而是融入位麵本源、針對魂獸生命本質的終極限製。無論魂獸修煉到何等地步,哪怕是如蘇遠這般逆天突破百萬年桎梏,擁有神王級戰力,隻要它還是“魂獸”,其生命印記、其靈魂本源,就被這道枷鎖死死釘在凡界,不得飛升神界,無法真正享有神祇的權柄與永恒。
蘇遠嚐試衝擊這道枷鎖。他調動起那堪稱恐怖的神王級神力,化作無形的洪流,狠狠撞向靈魂深處的限製。
“嗡——!”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隻有一聲沉悶到極致、仿佛來自靈魂層麵和整個位麵共同呻吟的震顫。皇宮劇烈晃動,禁苑的防禦陣法明滅不定,明都乃至更遙遠的地方,無數生靈莫名心悸,魂獸匍匐,人類惶恐。
枷鎖紋絲不動。反而反饋回來一股更加強大、更加至高無上的反震之力,那力量中蘊含著審判、秩序與絕對的禁令意味,讓蘇遠悶哼一聲,氣血翻騰,靈魂都感到一陣刺痛。
他停下動作,麵色陰沉如水。方才的反震讓他明白,這道詛咒枷鎖的層次極高,與整個鬥羅位麵的根基乃至神界法則緊密相連。以他如今神王級的戰力,固然可以在凡界橫行無忌,甚至能對抗乃至擊敗一些較弱的神官、巡獵者,但想要憑蠻力強行打破這道源自神界委員會、由至高神王意誌加持的詛咒,幾乎不可能。除非他的力量能再作質的飛躍,達到超越一般神王,乃至觸摸到傳說中神界至尊的層次。
可在這凡界,資源、法則、環境,都已經無法支撐他更進一步。他就像一條成長到極致的巨龍,被困在了一個對他而言過於狹小的池塘,空有無邊力量,卻無法躍出水麵,看到更廣闊的星空。
與此同時,這三年來,另一項“成果”也頗為“豐碩”。或許是出於鞏固統治、融合血脈、乃至某些更深層實驗的目的,蘇遠後宮的數量與規模悄然膨脹。除了最初強製收服的夢未然、水空靈、葉夕水,又有不少原本日月帝國的貴族之女、人類魂師中的佼佼者、乃至少數實力強大、容貌出眾的雌性魂獸,以各種方式進入了這座金色的囚籠。
而子嗣,也隨之如雨後春筍般誕生。三年間,蘇遠的子女數量,赫然達到了四五十個之多!這些孩子天生體質強橫,魂力天賦異稟,兼具人類與魂獸的優良特性,被視為魂獸帝國未來最珍貴的血脈與根基。龐大的後宮與子嗣,似乎也隱隱與他實力的提升有著某種玄妙的聯係,仿佛通過這種最原始的生命繁衍與血脈擴散,他的力量本源也在被滋養和拓寬。
然而,這一切,在麵對“不得成神”的終極壁壘時,都顯得蒼白無力。不能突破詛咒,他就永遠隻是凡界的“土皇帝”,看似風光無限,實則被禁錮在這方天地,無法追尋更高的層次,無法獲得真正的永恒,甚至隨時可能麵臨來自神界未知的幹預與清算。
這一日,蘇遠屏退左右,獨自立於皇宮最高的觀星台上。夜空清澈,繁星如織,那條橫亙天際、凡人不可見的璀璨星河——神界與人界的模糊分野,在他神王級的感知中清晰可見,卻又遙不可及。
他手中摩挲著一塊古老的殘破骨片,上麵銘刻著模糊不清的紋路,散發著極為隱晦的時空波動。這是他從日月大陸一處上古遺跡最深處尋得之物,疑似與大陸邊緣那條神秘莫測、傳說連接著未知世界的“時空峽穀”有關。骨片指引的方向,正是那條即便是封號鬥羅也不敢輕易踏足的絕地。
峽穀對麵,據殘缺古籍和某些禁忌傳說提及,是另一片廣袤的世界,被稱為“第二鬥羅”或“衍生位麵”。那裏法則或許有所不同,機遇與危險並存。
“凡界已無路……”蘇遠低聲自語,目光穿透虛空,望向帝國版圖邊緣那無形的方向,“詛咒如鎖,神界無門。留在此地,終是困獸。唯有險中求變,或許……那一線生機,便在峽穀之外。”
他深知踏足峽穀的風險。關於那條峽穀的傳說太多,時空亂流、法則錯亂、維度折疊……即使以他神王級實力,也不敢說能全身而退。但相比於此地永無出頭之日的困境,冒險一搏,成了唯一的選擇。
沒有大張旗鼓的告別,沒有安排複雜的後事。如今的魂獸帝國體係已然相對穩固,麾下強者如雲,更有邪帝這等忠心耿耿且實力超群的心腹坐鎮,短期內不會出大亂子。至於後宮與子嗣……他眼中閃過一絲淡漠,這些更多是權力與力量的衍生物,而非真正的牽絆。
三日後,一個尋常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蘇遠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皇宮深處。下一刻,他已出現在日月大陸極西之地,一片被永恒灰霧籠罩、罡風凜冽如刀的荒蕪絕地邊緣。
前方,大地仿佛被無上偉力生生撕裂,形成一道深不見底、寬不知幾許的漆黑裂縫。裂縫之中,並非單純的黑暗,而是流淌著五彩斑斕、卻又混亂扭曲的詭異光帶,時而膨脹,時而收縮,散發出令人靈魂都要凍結的冰冷與錯亂感。這裏,便是傳說中的“時空峽穀”。肉眼可見的時空碎片如同鋒利的玻璃,在裂縫邊緣飄蕩,偶爾碰撞,湮滅無聲。
即便是蘇遠,站在這裏,也能感受到那股混亂法則對自身穩固神王領域的輕微侵蝕與擾動。
他沒有猶豫,將狀態調整至巔峰,周身浮現出一層凝練到極致、內蘊星辰幻滅景象的混沌光暈,一步踏出,毫不猶豫地投身進入那色彩斑斕、充滿未知恐怖的峽穀裂縫之中!
“轟——!!”
仿佛跳入的不是空間裂縫,而是沸騰的法則海洋。剛一進入,狂暴到無法形容的時空亂流便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那力量並非單純的能量衝擊,更蘊含著時間加速、減速、倒流、空間撕裂、折疊、錯位等無數種詭異法則的混合絞殺。足以瞬間湮滅極限鬥羅的恐怖力量,不斷衝擊在蘇遠體表的混沌光暈上,激起劇烈的漣漪。
蘇遠神色凝重,將神王級的神力催動到極致,如同怒海中的礁石,艱難地穩定著自身,同時感應著那殘破骨片傳來的微弱指引,朝著峽穀深處,那傳說中連接另一片世界的“薄弱點”奮力前行。
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對抗著整個扭曲時空的排斥與撕扯。時間在這裏失去了意義,可能感覺過去了一瞬,又可能已是百年。空間方位徹底混亂,上下左右皆無意義,全靠那骨片的指引和自身強大的神識定位。
不知前行了多久,或許是一天,或許是一年。蘇遠感覺到,那骨片傳來的波動越來越清晰,前方混亂的斑斕色光之中,隱隱出現了一點相對穩定的、散發著不同世界氣息的“孔洞”。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即將觸及那“孔洞”的刹那,異變陡生!
峽穀最深處的核心,一股沉寂了不知多少萬年的、純粹到極致的“時間偉力”,仿佛被他的闖入和強大的生命氣息所激發,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這股力量無形無質,卻比任何空間亂流都更加可怕。它並不直接攻擊肉體或能量,而是作用在生靈最本質的“存在時間線”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