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義越想越興奮。
    剛剛碰到的那些魔修都是毫無疑問的壞人，把他們變成自己的變強的“養料”在道義上沒有任何問題。
    王義又想起剛剛結巴魔修掏出的那個人頭。
    這家夥死有餘辜。
    不過現在貿然返回有可能掉進陷阱。
    而且，這個夢境世界還有很多地方沒有搞清楚。為了能在這個世界“替天行道”，自己還要補充相關的背景知識，在了解足夠背景知識之後，再試探擊斃魔修獲得神通的性能。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其實有很多事情現在就可以做。
    王義屬於行動派，打定主意就開始行動。
    首先，我要一個參照物，方便識別方向。
    之前王義能碰上那魔修，是他的蝙蝠神通捕捉到了魔修散發出的氣，被吸引過去。
    而現在，在神通能捕捉的範圍內，沒有感應到任何氣息。
    王義對這門神通的運用越來越熟練了，不但能用神通搜索周圍，還能定向探查。
    他決定給這神通起個名字，就叫“望氣”。
    用望氣搜索一圈之後，王義確定在沒有發現新的魔修之前，沒辦法靠望氣識別方位。
    那隻能退而求其次，選擇視覺。
    王義跳到高處，眺望遠處。
    他發現遠處有個九重塔，塔頂有什麽東西正在發光。
    這塔像燈塔一樣，直接發揮了參照物的作用。
    難道說，進入這個夢境的魔修就依靠這個塔識別方位？
    王義剛剛逃跑的時候很緊張，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座塔，完全是靠著望氣神通往遠離敵人的方向狂奔。
    也正因為這樣，他不知道以塔為參照物，向哪個方向走能繼續遠離敵人。
    至於向著塔飛行——王義看了看手裏的PPK，還是等加強了火力再說。
    就在王義思考的當兒，塔的光芒逐漸熄滅。
    這個世界唯一能作為參照物確定方位的標誌消失了。
    為什麽？
    集市結束了？
    可是剛剛那個魔修看起來剛進入夢境，還沒開始交易——王義是他的第一個顧客。
    如果要繼續交易，讓塔亮著才是正確的選擇——
    就在這時候，王義的望氣神通捕捉到了新的目標，有修士正在夢境中高速移動，一邊走一邊散發出氣。
    塔滅了，移動目標就出現了，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關聯？
    難道因為自己這個好人誤入，魔修們提前散場了？
    王義這樣想的瞬間，那目標也發現他了，二話不說調頭朝著他來了。
    衝我來的啊！
    所以滅掉塔是為了讓我無法識別方位？
    幹掉我的方向感之後，再派出戰鬥員，實行抓捕？
    王義一身雞皮疙瘩，立刻發動夢境行者神通，全力以赴拉開距離。
    還好，王義運動的速度更快。
    戰鬥員也發現了這點，便放棄了追擊。
    王義想停下來看他要做什麽，下一刻望氣神通捕捉到了另外三個目標。
    而且三個目標都來自不同方向，對王義形成了半包圍的態勢。
    “該死！”王義想逃跑，但馬上他想到一種可能性：這夢境萬一有邊界怎麽辦？
    那自己不就被甕中捉鱉了嗎？
    還是趕快離開夢境比較好。
    至於離開的辦法，隻能選擇相信電影《盜夢空間》了。
    王義選了個最高的塔，站在上麵深呼吸，然後向前邁步——
    墜落的感覺。
    王義這才發現塔下麵是一條河，自己直勾勾砸進河水裏。
    他的記憶在這個位置中斷。
    下一瞬間他猛的睜開眼睛。
    一切都是白的。
    不過白色漸漸退去。
    是天花板，中間的位置安裝了兩條日光燈管，晃到王義雙眼的燈光幾乎都來自它們。
    還真的醒過來了？不對，在電影裏存在夢中夢，要確認是不是真的醒過來，得轉陀螺——
    王義剛這樣想，後腦勺就一陣劇痛。
    難道不能產生轉陀螺的想法？所以我還在夢裏？
    為了驗證這一點，王義決定使用新獲得的神通。
    然而什麽都沒有發生，他並沒有隨著念頭移動，依然躺在可能是某處病房的床上。
    後腦勺依然傳來劇痛。
    “覺得痛對吧？”艾爾莎的聲音忽然冒出來，“理論上你的身體已經完全恢複，那種疼痛是傳說中的‘幻痛’，你大腦的潛意識知道那個部位被破壞了，所以‘感覺’到了疼痛。”
    王義扭頭問艾爾莎：“被破壞了？發生了什麽？”
    艾爾莎兩手一攤：“你當時因為魔修發過來的東西，靈魂正在被拖進深淵。所以我采取了緊急處置，不然等你就會不可逆轉的變成怪物。就像格裏高爾·薩姆沙那樣。”
    王義皺眉：“你居然看過卡夫卡的《變形記》？”
    “媽的，是你跟我說的！該不會記憶出現缺失了吧？”
    王義這才想起來，好像自己真的跟艾爾莎說過。
    艾爾莎的話提醒了他，於是他開始檢查自己的記憶有沒有接不上的地方。
    這時候艾爾莎說：“你應該做了個夢吧？雖然沒有被拖進深淵，但靈魂應該在淺層逗留了一段時間。”
    王義皺眉，本來他準備完全隱瞞這些，把夢境當成自己的狩獵場，但現在情況發生了變化。
    看起來公司知道自己在群體無意識空間——也就是夢境短暫逗留過。
    於是他果斷改變了策略，對艾爾莎點頭：“是的，我記得來到了一個像是橫店布景的地方，手上還有瓦爾特PPK。”
    艾爾莎：“等一下，我把郝老太——郝經理喊進來，這些話你應該當著她和記錄官的麵說，並且錄像存證。”
    王義：“哦好。”
    艾爾莎剛拿起手機，郝經理就帶著兩個人進了房間。
    “我們注意到王義醒來了。”郝經理盯著王義看了幾秒，“很好，至少情緒看來挺穩定。你現在做好準備進行問詢了嗎？還是說你要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王義：“我除了後腦勺痛得厲害，沒有任何問題，可以問詢。”
    “幻痛是吧，吃點藥就行了。”
    跟著郝經理進來的醫生對護士做了個手勢，馬上有護士端著盤子送上來一瓶藥。
    居然是布洛芬。
    王義已經習慣這種展開了，拿起布洛芬扔進嘴裏，把一起端來的半杯水一口悶。
    郝經理耐心的等待著，用詢問的目光盯著王義的臉。
    王義放下杯子：“我準備好了，開始吧。”
    郝經理帶進來的黑衣男掏出執法記錄儀打開：“下麵開始問詢，問詢時醫療裝置記錄到的諸如血壓、心電圖等數據都會一同保留，公司會對這些數據進行分析，以確認你說的是否是實話。
    “你知道這一點吧？”
    王義點頭：“我知道。”
    黑衣執法記錄儀男：“你同意在這種情況下進行問詢吧？”
    王義心想我還能不同意嗎？
    “我同意。”他說。
    黑衣執法記錄儀男：“那麽開始問詢。姓名！”
    “王義。”
    接下來王義有選擇的隱瞞了自己外掛的部分，一五一十的把進入“橫店影視城”之後遇到魔修，撞破魔修的夢中集會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在他編的故事裏，PPK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壓製得眾魔修不能動彈。
    他隻能這樣編，不然就得解釋自己怎麽在公共的夢裏飛行了。
    到結尾部分，王義說：“後來我想起來，在電影《盜夢空間》裏，製造墜落或者失重的感覺可以讓人醒來，就從塔上跳下去了。
    “夢境中最後的記憶，我好像掉進了水裏。”
    艾爾莎忽然插嘴：“你幸虧隻是掉進水裏，如果你感覺水開始暖和起來，多半就尿床了。”
    還能這樣？
    郝經理：“艾爾莎！現在在問詢。”
    黑衣記錄儀男：“沒事，盡量記錄真實反映也是之後評估的一部分，這樣的閑聊不違反規定。”
    居然不違反規定嗎？
    郝經理：“所以你在夢境裏，擊斃了一個魔修？”
    王義：“對，但是擊斃他之前，他說這隻會讓他醒來。”
    艾爾莎：“如果是他自己的夢，或者具體某個人的夢，確實會這樣。但在公共的夢境裏，被打死就是死了。”
    王義“哦”了一聲：“所以盜夢空間電影裏……”
    “電影裏也有體現，最後進入無意識深淵的時候。”郝經理說。
    王義因為好奇，便問道：“所以那電影也是認知幹擾？”
    “不是幹擾，是告訴觀眾誤入公共夢境的時候怎麽快速醒來。”
    原來如此，居然真用上了。
    郝經理：“我們這邊會安排人尋找死掉魔修的屍體，今天應該就會被偵測部門發現了。”
    王義：“偵測部門這麽高效率嗎？那為什麽不在魔修活著的時候把他們抓出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帶了點情緒，因為又想到那顆十六歲孩子的人頭。
    魔修真該死啊。
    “不是偵測部門高效率，這種弱小的魔修活著的時候，他小心一點就很難發現。但他死了，九鼎就會開始清除它留下的痕跡，偵測部門就會發現九鼎運轉時候發出的動靜。”郝經理一五一十的解釋道，“這些內容你如果有閱讀《見習修士入門常識》這本書都會知道。”
    王義張大嘴：“呃，有這本書？”
    艾爾莎：“有這本書？”
    郝經理歎了口氣：“艾爾莎，我會把這些如實寫進你這個月的考評。”
    “咕咕嘎嘎！”艾爾莎發出悲鳴撲倒在王義的床頭櫃上。
    這時候，王義想起來自己在夢中製定的大計劃，便問道：“這種群體無意識空間，我如果想要進入的話，要怎麽進入呢？我是說，除了被一槍崩了這個途徑之外。”
    “一般沒辦法主動進入，”郝經理說，“除非拿到夢境行者神通。你碰到的那些魔修，第二個可能是叫微光盟的魔修結社主動邀請的入夢。”
    王義：“什麽意思？”
    郝經理看向艾爾莎，臉上表情好像在說：考考你這當師父的基本常識。
    艾爾莎：“結社裏應該有掌握夢境行者神通的修士，隻要把頭發和生辰八字交給行者，入夢的時候就可以被引導到特定的公共夢境。
    “而你遇到的第一個魔修，也就是你擊斃的那個，很可能直接持有夢境行者神通，他潛伏在夢境裏，偷襲進入的修士。”
    王義費了好大勁，才沒有看向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