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濟南仿佛格外蕭瑟，路上已經沒有了行人，暴風雪和北風的呼呼聲，掩蓋了太多的肮髒和刀光劍影。
    “四哥…”暗處躲著弘曆和弘晝和一眾下屬。
    弘晝呲牙咧嘴的開口，“這次他們白蓮教好大的膽子，若是計劃順利，恐怕我們能讓白蓮教放不少血…”
    “那些小嘍囉倒是好抓，就怕那些暗處的老狐狸遲遲不露麵…”
    弘曆皺了皺眉頭喃喃道。
    弘曆深知隻要現在還是清朝統治的時候，便總有那麽一群人想著反對，但是真正有實力反對的卻隻在少數，而他們那群人才是最關鍵的。
    “左右我們已經來了，便得好好部署部署，多捉幾個人才行…”
    弘晝這樣說道，他縮了縮脖子，濟南的風可真冷…
    弘曆點點頭，這也是他們這麽晚蹲守在這裏的意義，不就是為了探明他們的行蹤嗎？
    “爺，仿佛有京城過來的人…”
    弘曆聽了他的話渾身一震，若真的是白蓮教高層還是京城的，哪那個人重要性肯定不低。
    “那便過去盯死他，不要讓他脫離我們的視線。”弘曆這樣吩咐道。
    這日清歡帶了孩子去永壽宮，正碰上裕嬪跟瑤寧過去。
    “這也得有四個月了吧？沒怎麽折騰你？”清歡有些驚羨地看著瑤寧明顯圓潤了的麵孔。
    “這孩子也真是省心，就連我額娘都過來說這是來報恩的呢！”瑤寧笑笑，柔和極了，都透露著母性的光輝。
    “那可真真是讓人羨慕了，我們家那倆當時可把我折騰的夠嗆！”
    裕嬪看看瑤寧的肚子，笑著開口，“我倒覺得會是個小姑娘呢，這般乖巧！”
    清歡有些詫異的看著裕嬪一臉滿足的笑。
    畢竟那是給家裏傳宗接代的大事，更何況瑤寧待的可不是一般的家庭，那是當今最尊貴的人家了！
    沒想到裕嬪這麽開明。
    接著裕嬪仿佛沒放在心上，又去跟熹妃說起話來。
    瑤寧湊到清歡耳邊輕聲說道，“額娘仿佛確實不在意男女，就連弘晝之前也說想要生個女孩呢！”
    瑤寧的語氣裏透露著輕鬆，就算她不知道肚子裏的是男是女，但是若是婆母跟夫君都想要男孩的話，那她定然是有些壓力的。
    瑤寧不止一次的慶幸嫁給弘晝，像這種生男生女的問題，就連普通的富貴人家肯定都是在意的，自己可是掉進了福窩窩了。
    不知道有多大福氣才能嫁給弘晝…
    二月十三。
    弘曆他們已經有一部分人潛進了這家酒樓，因為這家酒樓已經被王家包了，所以他們以店家小二的身份潛伏進來。
    “這位客官可需要再添酒？”
    “這您得吃菜呀，咱們家的鳳尾可是極美味的，您嚐嚐一定不虧！”
    弘曆眼裏帶著笑意，看著不遠處在人群中混的如魚得水的弘晝。
    看來弘晝倒是適應的挺好。
    弘曆一雙冷厲的眸子不著痕跡地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仔細在他們的麵龐上打量著，試圖記住他們的長相。
    至於弘晝，就讓他先待著吧…
    *
    “貝勒爺，董韶她…”
    弘曆看著他們收拾現場，湧過來的侍衛把他們逮捕的白蓮教教眾帶下去。
    弘晝領著另外一隊人也過來了，他們把在大廳慌不擇路的醉漢們綁起來了。
    “董韶怎麽了？”弘晝正跟弘曆說著事情。
    接著弘曆便看到了不遠處升起的濃煙，逐漸蔓延過來，有些嗆人。
    “那是…”弘曆心裏有些不好的預感。
    “回貝勒爺，董韶碰上了王明，與他同歸於盡了…他們那裏正在撲滅大火，但是已經回身乏術了。”
    侍衛語氣裏帶著沉痛，他自然知道董韶對這次行動的重要性，若不是她提供了重要的信息，這一次他們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傷亡…
    “你是四阿哥嗎？”恍惚之間，弘曆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音。
    那個時候弘曆才十五歲，那日出宮來，轉頭便碰上了一個小姑娘。
    那個時候弘曆不懂這樣的聲音，後來才知道，那分明是因為心死。
    “我接觸了白蓮教的人…我可以做四阿哥手裏的一把刀…”小姑娘的話裏帶著陰狠，“不要看我年紀小，我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她的話裏帶著成熟，生怕弘曆不能相信她，讓她的計劃破滅。
    甚至那個時候弘曆相信若是沒有答應她，她恐怕會做出更加極端的事情來…
    弘曆還有些好奇，是什麽讓這樣天真的閨閣小姐變成了這幅模樣…
    而後來知道弘曆更是為她感到心痛。
    後來，自己稟告了汗阿瑪，也開始與董韶接觸…
    “把她帶回去，她還有母親在等她…”其實他們在一次碰麵的時候董韶就說笑著，若是日後她死了，希望弘曆能把她與母親葬在一起。
    到了地底下董韶再去向她的母親請罪。
    雖然後來為了不暴露身份，他們兩人的接觸少了許多，但是弘曆卻從來沒忘記董韶當初說過的話。
    弘曆搖了搖頭，按耐下心裏的這絲情緒，轉身對手下說道，“回去清理好東西整理現場，不要給濟南的百姓留下爛攤子…”
    已經離開京城有一段時間了，也不知道京中的清歡怎麽樣了。
    *
    “弘晝他們離開京城也有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事情怎樣…”瑤寧拍拍胸脯，最近總是覺得胸口發悶，可能是懷孕的緣故。
    “他們身邊有那麽多武功高強的人，自然出不了問題的，現在你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養胎，放寬心吧…”
    清歡倒是不擔心，但是她理解瑤寧安全感的缺乏，畢竟她當初懷孕的時候便是這樣過來的。
    “四嫂，我給安安阿林做了小衣裳，你先來看看怎麽樣…”瑤寧像是想到了什麽。
    這也是瑤寧早就想好的，對四嫂這段時間以來的照顧瑤寧自然感激，她更是對弘晝有的時候去四貝勒府上耍無賴覺得哭笑不得。
    但是她知道弘晝因為關心她，對她不放心，她自然不是那不知好歹的。
    但是弘晝確實給四嫂他們帶來一些困擾。
    他們可以不追究，但是瑤寧可不能不懂事。
    瑤寧也覺得四嫂，不是那看禮物多麽貴重的。
    清歡自然驚喜，瑤寧在閨閣中可是好好學了刺繡的，那刺繡的技藝清歡也很是豔羨。
    至於她的刺繡，也就隻有弘曆才當寶貝一樣，時時纏著自己給他做裏衣，做香囊…
    弘曆一出去一個多月，也不知道自己做給他的裏衣有沒有磨壞。
    清歡跟瑤寧說著話，又走神想起了弘曆。
    *
    “貝勒爺，我們這次損失了十七個人，大多都是在與白蓮教高手纏鬥中犧牲的…另外就是還有些受傷的，但都沒有大礙…”
    弘曆聽了他的稟報，點了點頭。
    “到時候寫成折子，由我遞交給皇上，自然會對這些士兵作出撫恤的。還有此次參與行動的人員名單以及擒獲的白蓮教教眾人數…”
    他雖然先前與四貝勒交流不多，隻是因為這次行動才熟悉起來，但是卻格外敬佩四貝勒的人品。
    他知道既然這次是四貝勒發話了，那自然沒有人敢貪墨他們的撫恤銀兩。
    其實像這種剿滅白蓮教的任務算不上太危險，畢竟這比戰場上的九死一生要好多了，但是他們很幸運的是，能有四貝勒這樣一個體恤下屬的。
    “這次王明死了，白蓮教的不少高層也折損在這裏，恐怕把王頃氣的不行…”弘晝在一邊吃著花生，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倒是可惜了他沒有過來…”
    王頃，白蓮教教主。
    王明的嫡支叔叔。
    這次本來是由他主持教綜大會的，可是他俗務纏身，沒能過來，便叫王明替他主持，便這樣幸運地躲過一劫…
    “我們此次的收獲已經很大。咱們這一次的剿滅，便能讓白蓮教近十幾年振興不起來了…”畢竟有不少明明在大清偽裝的極好，有能力更上一節的白蓮教高層隕落。
    “是呀，這次我們回去也能交差了…”弘晝難得正經了一把，他抬頭望了望外麵的的月亮，突然想起了瑤寧那張溫婉的臉龐。
    弘晝之前覺得他雖然對瑤寧有幾分真心，但是沒想到這一分別，讓他更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明明他們成親沒有太長時間，他對瑤寧還是產生了很深的感情的。
    每每這個時候他便想起在京城中的瑤寧，想起她腹中的孩子來。
    想到在為他們的未來努力，為了爭得一個爵位，給瑤寧，給孩子更榮耀的身份，他便心裏十分滿足，頓時覺得這段日子受的苦也不算什麽了。
    “四哥，你說，你是怎麽對四嫂上心的呀…”今夜的氣氛難得好，弘晝便有了傾訴的欲望。
    想到四哥與四嫂之間和諧的氛圍，也又聯想到了他與瑤寧。
    弘曆舒坦地往身後一靠，倚靠上軟軟的椅子，敲敲桌子，仔細思考起了弘晝的這個問題。
    嘖，還是不如長春院的軟榻合人心意，而且還有清歡備好的瓜果點心。
    弘曆腦海中突然冒出這樣的念頭來，不由得訕笑。
    “你是知道的，我們第一次去打獵碰上她，便覺得那個姑娘十分有趣…後來更是知道她是富察家的姑娘，更是覺得有緣分。”那個打獵的地方，那個他們相遇的地方至今在他心目中美好。
    而第一次對清歡產生印象，清歡是被汗阿瑪拿來給他們兄弟當作榜樣的。
    那個時候弘曆年紀小，雖然麵上對汗阿瑪說的話乖巧地聽著，卻有幾分不服，覺得那個姑娘肯定是個書呆子，待在家中閉門不出來，苦心練書法的。
    沒想到那次見到竟是一個沉穩中有些頑皮，格外吸引人的姑娘，他對清歡產生了不一樣的影響。
    但是那個時候弘曆也沒有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讓他一步步淪陷…
    陷入到清歡的溫柔鄉裏再也出不來了。
    弘曆唇角勾出柔和的笑，眼前仿佛又浮現出了當時與清歡初次相遇的場景。
    那個時候自己可呆了，想要跟清歡說句話，都有些不知所措。
    回到宮裏的時候，還很是懊惱了一陣，也多虧清歡不覺得自己傻…
    這連弘晝都表現的比自己好。
    就連後來弘曆都覺得若不是自己後來盡力爭取，恐怕他們兩個也沒什麽將來，更別說有現在的兩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