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章 軍堡大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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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凜冽的朔風刮過這沉寂已久的南河堡。厚重的霜花覆在殘破的土牆上,反射著初晨微弱的曦光。
    然而,這死寂般的冰冷之下,一頭蟄伏的猛獸蘇醒了。
    天還蒙蒙亮,寒氣刺骨。
    秦猛,這個曾沉默呆愣的二愣子,如今南河堡的主心骨,如青鬆般立在打穀場上,身前集結起一支隊伍。
    李山、張富貴等十多個戰兵。
    五十多名麵色或忐忑、或麻木,剛被招募來的流民青壯。他們衣衫單薄,在寒風中縮著脖子,眼神卻因近日難得的溫飽和一絲渺茫希望而變得不同。
    “列隊!”秦猛的聲音不高卻像重錘砸在凝滯的晨霧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散開!每人間隔兩尺半(約80厘米,前後對正,左右看齊!”
    一陣雜亂的挪動。
    新來的漢子們顯然不明白站個位置有何用,甚至李山等老軍漢也難掩眼中的茫然。
    這人都他媽快凍僵了,不該掄幾趟刀、跑兩圈暖和身子嗎?
    當這群人勉強站成一個歪歪扭扭的方陣後,秦猛親自走過去拉拽糾正,總算有了一點樣子。隨後他下達了一個令所有人愕然的命令。
    “站著不準動!”
    “別看這站立的動作很簡單,實際上卻很難。這種動作能磨煉你們的意誌,增強軍隊的紀律性。”
    秦猛親自示範。
    兩腳分開六十度,兩腿挺直,緊貼褲縫。收腹、挺胸、抬頭、目視前方!
    如同一杆標槍,身體重心微微前傾,下顎微收,整個姿態瞬間透出一股不動如山的凝練殺氣。
    “就這麽站著,沒有命令,誰動,卷鋪蓋滾蛋!”
    這要求簡直是兒戲嗎?
    站著一動不動就能退敵了?
    疑惑的情緒滋生在冰冷的空氣中彌漫。
    有人悄悄放鬆肩膀,有人忍不住想跺跺腳上積攢的寒氣。但看到秦猛冷冷的目光,無人敢動。
    然而,寒意很快被另一種更加深刻的感覺覆蓋。
    初時還好,隻是冷。
    幾分鍾後,最虛弱的漢子開始感覺膝蓋酸脹。
    一刻鍾過去,酸脹變成了酸痛,像有小蟲在骨頭縫裏啃咬,不少人額頭竟沁出細密的汗珠——
    不是熱,是筋肉緊繃到極限的僵冷反應。
    身體素質差的人已經雙腿哆嗦,咬緊嘴唇堅持著。他們不敢動,因為不想被淘汰驅逐這個吃飽飯的地方,二來主官,秦猛站在那裏!
    這位軍堡管隊官,比他們站得更久、更直、更穩!
    他額頭同樣滲出汗珠,臉頰同樣因寒冷和用力而顯得棱角分明,但那股由內而外迸發出的意誌,如同火焰灼烤著每一個動搖的靈魂。
    質疑?
    輕視?
    早已被沉重的身體感受和他以身作則的強悍碾得粉碎。
    取代的是驚愕、是羞愧、是對“紀律”二字模糊卻沉重的初體驗。
    秦管隊的話,原來真不是空口白牙。
    又過了半刻鍾,幾個人堅持不住,踉蹌差點摔倒。卻又趕忙並攏雙腿,生怕被趕出軍堡。
    “停,休息一刻鍾。”
    秦猛看到大多人渾身哆嗦著,心裏卻比較滿意。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聲音適時響起,打破了這瀕臨崩潰的靜默。
    人群轟然鬆懈,發出壓抑不住的喘息和呻吟,有人甚至踉蹌跌倒。
    早有等在旁邊的婦人和半大孩子送上溫水和糙麵餅子。短暫的休整至關重要,能夠讓他們恢複體力,逐漸適應。
    上午剩下的時間,便在“站—休息—再站”的循環中悄然流逝。
    每一次重新站起,那方陣都肉眼可見地挺拔了一分,晃動少了一絲。
    李山等老兵在內所有人,再看向中途從未休息的秦猛時目光徹底變了,那份敬畏深植於心。
    當正午的太陽終於帶來稍許暖意,收隊的號令響起時,所有人無一例外邁著酸脹顫抖的雙腿,臉上卻再無半分輕慢,隻有下意識的凝重。
    無形的力量在他們麻木的身體裏紮下了根。唯一的弊端就是剛開始訓練,人人飯量激增......
    午飯後,訓練轉向更貼近實用的肌肉放鬆訓練,體能打磨。
    慢跑熱身,負重奔跑,蛙跳......
    秦猛依舊身先士卒,做出榜樣訓練,激勵著兵卒,每一滴汗水都融入這片渴望振興的土地。
    南河堡,打穀場上殺聲漸起之時,秦大壯帶著鋪堡的核心戰力鎮守燧堡,同樣展開嚴苛訓練。
    ——是秦猛抽時間過去,亦是這般嚴苛要求。
    軍堡是真的展開了大練兵!
    老保長王槐則負責統籌調度,根據各自的特長,把昨天招募來的流民合理地安置。
    堡內器械,糧食入庫、支出,特意安排了帳房記錄......
    叮叮當當——!
    鐵匠作坊,多處爐火首次燃起,映紅了半邊天。鐵匠們掄錘鍛打箭頭,火星四濺如煙花,鐵蒺藜、槍頭,鋤頭等器具在砧上漸次成型。
    隔壁的木匠區,工匠手持墨鬥和尺規,精準劃線,熟練拉鋸。在隆隆的鋸木聲、刨削聲中,箭杆、硬木柄,望樓骨架在刨花中誕生。
    縫補區則是一片低伏的火熱。數十婦人埋頭苦幹,她們用粗麻線,塊狀皮革,修補著破損的皮甲、磨破的軍服,針腳藏著安穩期盼。
    外堡牆頭,泥瓦匠們更是在寒風中爭分奪秒。
    “豁口!先堵這個豁口!”斷磚被快速清理,大塊方石壘砌,最讓人驚歎的是那幾桶冒著熱氣、散發著米香的糯米漿。
    ——這是王保長咬牙才拿出的堡裏存糧熬成的。
    泥匠小心翼翼地將滾燙粘稠的漿糊攪拌進草泥中,仔細灌入磚石縫隙。
    那混合著幹草與米糊的溫潤泥漿,如同堡壘流淌的血液,一點點愈合著傷口。
    填充之處,不僅更堅固,更透著一股寧舍糧草也保屏障的決絕。
    真正的戰略大動作在堡外悄然展開。
    秦大壯帶領幾名風塵仆仆的老窯工,在南河堡外隱秘的山坳裏,對那幾座早已被遺忘的野窯舊址發起了“突襲”。
    他們揮汗如雨,清理著倒塌的窯口,疏通煙道。後生們奮力挖取著優質陶土,堆成小山。
    破損的窯爐在老匠的巧手下,用特調的耐火泥快速修補彌合。
    “快,備柴火,陰幹泥坯!”秦大壯聲音透著急切。
    他們要在最短時間內重燃爐火,這不僅關乎日後更大規模的磚瓦燒製來加固圍牆、建造磚房,更是重啟陶器製造的關鍵一步。
    ——沒有陶罐,如何大規模存糧儲水?沒有磚塊,沒有瓦片,如何維持軍堡擴建後的防禦力?
    這重啟的窯火,是維持長久戰鬥力的生命線。
    而堡外的荒野上,開墾與建設同樣如火如荼。壯勞力在經驗豐富的老工匠指揮下,分工協作。
    “流民新區”:緊貼峭壁的“葫蘆口”地形處,地麵被一遍遍潑水、夯實。
    一排排簡陋但實用的窩棚正以驚人的速度搭建起來。
    這不僅是安置點,更是秦猛苦心設計的前沿緩衝區和預警點。
    窩棚本身結構巧妙,方便撤離,而其位置使得遊騎無法輕易包抄堡壘側翼,形成“栓住口袋嘴”的關鍵屏障。
    奔騰的南河水此時也變得珍貴。
    河灘旁,硬如鋼鐵的凍土被漢子們用大錘和鐵釺艱難地開鑿、撬動。
    雜樹根被刨出,石頭被搬走。
    當那飽含腐殖質、近乎黑褐色的肥沃土壤顯露出來時,引來無數期盼的目光。
    一個須發花白的老農蹲在剛開出的地頭,抓了一把土在手,仔細撚開,嗅了嗅,又舔了一下。
    他眼中放出光:“好土哇!肥得流油,就這天寒地凍的不敢深翻,待開春化凍,一畝喂足糞肥,再引這活水h自流灌溉,收成差不了。”
    但也有人憂慮地看著凍土進度:“這凍太厚,破開費老勁了。”
    旁邊的漢子抹了把汗,嘶吼道:“豁出命也要開,這開出的,可是活命的根本,明年的指望!”
    “秦大人有令,收集腐敗樹葉鋪滿燒,好清理一些。”王老保長帶人送水,也帶來好消息。
    ……
    短短幾日,南河堡已氣象煥新,令人瞠目:
    堡牆不僅加固增厚,原有殘破的箭樓已修繕完畢,木石猙獰。
    更顯眼的是那幾座拔地而起的新望樓骨架堅實,傲然聳立。立於其上,荒原盡收眼底,任何風吹草動都難逃法眼。
    堡內喧鬧異常,人氣鼎沸。
    清理出的鋪屋擠滿了流民,門窗緊閉的空蕩屋子如今也飄出了煙火氣和人聲。
    鋪屋盡管勉強容納核心人員,但卻依托堡壘外牆,大量茅草窩棚也成了幹柴草料等物資堆放點。
    除了鐵匠作坊,木工坊兩大核心工坊。幾天來,花炮師傅範良被秦猛看重,如璞玉般對待。
    不僅給出優厚待遇,更是嚴格劃出僻靜角落,這位老師傅帶人在小心地分碾土硝、硫磺和木炭……
    年輕大夫唐博,這位祖上是太醫院醫官的小夥子,也被秦猛重用任命為軍堡醫官,任由他挑選人員,組建南河堡醫療所,在治病救人。
    除此之外,泥瓦匠,磚窯場,種植,飼養,釀酒等方麵陸續有優秀人員湧現,躍升軍堡基礎管理層,領著各小組人員,奮鬥在第一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