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滿城風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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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疑和猜測,像毒草一樣在村民心裏長了出來。
    雖然大部分人還是不願意相信,可謠言傳得太真了,連抓人的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讓他們不得不懷疑。
    一些原本最支持齊文昊的村民,現在也沉默了,他們看著祠堂裏傳出的讀書聲,眼神變得很複雜。
    村長齊大山急得滿嘴是泡,抓住人就解釋:“胡說!都是胡說八道!文昊那孩子是什麽人,你們不清楚嗎?”
    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更大的議論聲蓋過去了。
    人心,一旦動搖了,再想扶正就難了。
    齊家小院。
    李雲婉坐在院子裏,手裏拿著一件要補的衣服,可那根針,卻一直沒有落下去。
    她的臉白得像紙,嘴唇被自己咬得發白,身體在輕輕發抖。
    “姐!外麵那些人都是胡說!姐夫不是那樣的人!”李雲瑤的眼睛又紅又腫,明顯是剛哭過,她抓著姐姐的胳膊,氣得全身發抖,“我去跟他們說理去!我去撕爛他們的嘴!”
    “回來。”
    李雲婉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很堅定。
    她拉住衝動的妹妹,抬起頭,那雙通紅的眼睛裏,沒有眼淚,隻有一股異常的冷靜和信任。
    “沒用的。你現在去,隻會讓事情更亂。這是有人在背後下手。”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什麽樣的人。
    這些惡毒的謠言,是一場精心計劃的攻擊,目的就是毀掉齊文昊。
    傍晚,齊文昊從溪邊回來了。
    水渠已經完工,他今天去最後檢查了一遍,順便和高山村長商量了以後怎麽維護。
    一路上,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以前熱情跟他打招呼的村民,今天要麽遠遠的躲開,要麽就是用一種他看不懂的,混著同情、鄙視和好奇的眼神,在他背後指指點點。
    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整個村子。
    齊文昊推開院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裏,眼睛通紅的妻子,和旁邊一臉氣憤的李雲瑤。
    他的心猛的一沉。
    他什麽都沒問。
    也不需要問。
    看到妻子的眼神,他就什麽都明白了。
    齊文昊沒有生氣,也沒有大吼大叫,臉上甚至沒有太多表情。隻是那雙平時總是溫和的眼睛,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冰冷,透著一股寒意。
    趙員外、周明。
    很好。
    鄉試馬上要到了,他們終於忍不住,用上了這種最下流,也最致命的手段。
    “既然他們想玩,”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有力,“那就陪他們,好好玩一場。”
    齊文昊的聲音很輕,卻讓李雲婉和李雲瑤慌亂的心安定了下來。
    “我回來了。”
    李雲婉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著丈夫深邃而平靜的眼睛,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齊文昊沒有多說,隻是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痕。他沒有問外麵發生了什麽,也不需要問。從妻子和妹妹的反應,從回家路上那些躲閃和異樣的眼神,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姐夫!他們……他們……”李雲瑤氣得話都說不完整,眼圈通紅,“我去撕爛他們的嘴!”
    “回來。”齊文昊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拉住衝動的李雲瑤,目光掃過院裏的人,緩緩開口:“這件事,是衝著我來的。你們越是激動,越是去跟人爭辯,就越是中了對方的計。從現在起,誰問,就說不知道。誰罵,就當沒聽見。關起門來,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他的目光落在李雲婉臉上,語氣放緩了一些:“雲婉,信我嗎?”
    李雲婉沒有絲毫猶豫,用力的點了點頭,將自己冰涼的手,放進丈夫溫暖幹燥的手掌裏。那股踏實的力量順著手心傳來,讓她紛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是啊,這是有人在背後算計,是布置好的陷阱。自己要是亂了,那才是真的輸了。
    村裏的風言風語,卻絲毫沒有因為齊家的沉默而停下。
    王二像是終於等到了機會,整天在村裏人多的地方晃悠,嘴裏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我就說嘛,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讀了幾天破書,就真當自己是聖人了?還不是管不住褲襠裏那點事!”他對著一群閑漢,唾沫橫飛,“你們是沒瞧見,高家村那邊都傳瘋了!說那劉寡婦哭得死去活來,肚子裏都不知道揣沒揣上種呢!”
    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引得周圍人一陣哄笑,話裏話外都是對齊文昊的汙蔑和對李雲婉的“同情”。
    這些話,一刀刀割在牛家村那些真正感激齊文昊的人心上。
    村長齊大山急得嘴上長了一圈大泡,在自家院子裏轉了幾個圈,終於忍不住,一跺腳,朝著齊家小院衝了過去。
    “文昊!文昊!這可怎麽辦啊!”齊大山一進院子,就看到齊文昊正坐在廊下,手裏捧著一卷書,不急不緩的看著,仿佛外麵的風言風語,都與他無關。
    齊大山急得直拍大腿:“你還有心思看書!外麵都傳成什麽樣了!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得去報官!去縣衙,讓縣尊大人給你做主,把那些造謠的王八蛋都抓起來!”
    齊文昊放下書卷,抬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齊文昊給齊大山倒了一杯涼茶,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大山叔,你先消消氣。這事,不能報官。”
    “為什麽不能!”齊大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難道就任由他們這麽潑髒水?”
    “報官,查什麽?”齊文昊平靜的反問,“捉奸要捉雙,拿賊要拿贓。他們說我跟劉寡婦有染,人證呢?物證呢?什麽都沒有。就憑幾句風言風語,官府怎麽查?就算縣尊大人信我,派人去查了,這一來一回,隻會把事情鬧得更大,讓全縣的人都來看我的笑話。”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這背後的人,算計得很精。他們就是要讓我亂。”
    齊大山愣住了:“那他們要什麽?”
    “鄉試就在眼前,”齊文昊一字一句的說道,“他們在這個時候動手,就是想讓我方寸大亂,疲於奔命的去跟人解釋,去跟人吵鬧,最後心力交瘁,沒心思準備考試。隻要我今年的鄉試考不上,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