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考場裏全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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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試,我今晚睡不著覺!”
    那王姓舉子一咬牙,伸出手指,蘸了一點茶水。
    他閉上眼睛,將那滴水,輕輕點在了銀票右下角的印章上。
    一秒。
    兩秒。
    奇跡沒有發生。
    “滋啦——”
    一聲輕微的聲響。
    那鮮紅的印泥,迅速的暈染開來,變得模糊一片,將下麵的字跡都染花了!
    “啊——!”
    王姓舉子發出一聲慘叫,雙眼一翻,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
    “假的!是假的!”
    “我的天!我的銀票也花了!”
    “我的八百兩!我的爹啊!”
    一時間,類似的驚呼聲,慘叫聲,哭嚎聲,從貢院附近的每一家客棧,每一個院落裏,不停的響了起來!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衝出了客棧。
    “裕豐錢莊!還我血汗錢!”
    一聲怒吼,點燃了所有人的怒火。
    “還我錢來!”
    “殺千刀的騙子!”
    片刻之間,成百上千名舉子,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
    他們手裏揮舞著花了的假銀票,眼睛通紅,朝著同一個方向匯聚而去。
    東大街,裕豐錢莊。
    錢莊的劉掌櫃,正翹著二郎腿,哼著小曲,喝著新到的雨前龍井。
    就在這時,一個夥計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
    “掌……掌櫃的!不好了!不好了!”
    “嚷嚷什麽!”劉掌櫃眉頭一皺,不高興的放下茶杯,“天塌下來了?”
    “比天塌下來還嚴重!”那夥計都快哭了,指著門外,“您……您自己看吧!”
    劉掌櫃疑惑的走到門口。
    下一秒,他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就褪得幹幹淨淨。
    隻見大街上,黑壓壓的一片,全是人頭!
    成百上千名穿著各色儒衫的舉子,正舉著花了的銀票,滿臉憤怒的朝他這裏衝過來,那陣仗,像是要來抄家滅門!
    “砰!”
    “哐當!”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錢莊的大門就被憤怒的人群撞開!
    無數舉子紅著眼睛衝了進來,將櫃台圍得水泄不通!
    “姓劉的!你給我出來!”
    “把我們的血汗錢還回來!”
    “今天不給個說法,我們就砸了你這黑店!”
    人群情緒激動,場麵徹底失控!
    京城府衙很快就被驚動了。
    大批的官差手持水火棍趕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將人群隔開。
    府尹大人看著眼前這爛攤子,一個頭兩個大。
    法不責眾,何況是這麽多即將參加會試的舉子!
    這事要是鬧大了,他頭上的烏紗帽都保不住!
    “封!”
    “把裕豐錢莊給本官封了!”
    “所有賬目,人員,全部帶回衙門,嚴加審問!”府尹當機立斷,大聲下令。
    不遠處的一座茶樓二樓。
    齊文昊,柳乘風,張承業,正臨窗而坐。
    樓下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看得清清楚楚。
    柳乘風看著那混亂的場麵,激動得臉都紅了。“齊兄!成了!我們成了!”
    張承業更是看得目瞪口呆,他狠狠灌了一口茶,才壓下心頭的震驚。“一封信……就一封信,就讓一個百年錢莊關門倒灶……這……這也太……”
    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齊文昊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隻是平靜的看著樓下那些被官差貼上封條的門窗,看著那個像死狗一樣被拖走的劉掌櫃。
    這隻是個開胃菜。
    他要讓幕後的人,在會試開始之前,自己先亂起來。
    裕豐錢莊的風波還沒過去,另一件真正能決定無數人命運的大事,便來了。
    會試,開考了。
    天還沒亮,貢院門口已經站滿了人。
    數千名從大炎朝各個角落趕來的舉子,懷著各種心情,排起了長隊。
    現場的氣氛很安靜,安靜的讓人有些緊張。
    “齊兄,我……我有點緊張。”張承業搓著手,臉色有些發白。他這輩子見過不少大場麵,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心跳的厲害。
    柳乘風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別慌,我們讀了十年書,就是為了今天。拿出真本事就行了。”
    雖然嘴上這麽說,可他緊緊攥著的拳頭,還是暴露了他心裏的不平靜。
    齊文昊沒有說話。
    他隻是抬頭看著貢院那高大的門樓,門樓上掛著“為國求賢”四個燙金大字。
    在早上的光線下,這四個字顯得特別刺眼。
    “開門——”
    隨著一聲長長的號令,沉重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了。
    隊伍開始慢慢的往前移動。
    搜身,是進入考場的第一關,也是最嚴格的一關。
    一排排官差麵無表情,像審犯人一樣,打量著每一個準備進場的考生。
    “姓名,籍貫!”
    “柳乘風,江南應天府人士。”
    “把衣服解開!有夾層的地方,全都打開!”
    柳乘風的臉漲紅了,但還是照著做了。官差的手毫不客氣的在他身上拍來拍去,從領子到鞋底,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就連他帶來的幹糧,都被掰成了兩半檢查。
    輪到張承業時,他帶的一個鑲金的暖手爐,直接被官差扔到了一邊。
    “這個不許帶進去!”
    “這……這是我爹特地……”
    “再多說一句,就取消你的考試資格!”官差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
    張承業嚇得馬上閉上了嘴。
    終於輪到了齊文昊。
    他很平靜,主動脫下外袍,打開了行李。
    官差對他的檢查更加仔細。
    他的筆杆被拆開,墨錠被放進水裏查看,生怕裏麵藏了東西。
    甚至連他的發髻,都被一根長針插進去攪了攪。
    這種行為讓人很難堪。
    但齊文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知道,這種所謂的嚴格,隻是個幌子。
    真正有問題的人,早就混進來了。
    通過搜身,三個人被帶進了考場。
    貢院裏麵,是一排排看不到頭的號舍。每個號舍都很小,隻能放下一張桌子一把椅子,考生在接下來的九天裏,吃喝拉撒都在這裏。
    這裏不光是考場,更像個監獄。
    “丙字三十七號。”
    一個兵丁領著齊文昊,找到了他的位置。
    齊文昊走進去,狹小的空間讓他感覺很壓抑。
    他和柳乘風、張承業被分在了不同的考區,現在已經看不到人了。
    在這裏,他隻能一個人戰鬥。
    “當——”
    開考的鍾聲響了。
    聲音悠長沉重,在整個貢院上空回蕩。
    試卷很快發了下來,第一場考經義,題目要求在兩個時辰內,寫出《大學》和《中庸》的指定段落。
    這是最基礎的題目考驗的是讀書人的基本功。
    齊文昊展開試卷,目光掃過題目,接著拿起筆蘸了蘸墨深吸了一口氣。
    腦子裏那些早就背得滾瓜爛熟的文字,一一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