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月光為被,頭枕清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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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速三百公裏……”他感受著筋鬥雲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心中估算著,“這才隻是第二階段。”
    他駕馭著筋鬥雲,在月光下的雲海中肆意穿行,盡情地享受著這份獨屬於他一個人的、神仙般的逍遙。
    薑忘駕馭著筋鬥雲,風馳電掣般掠過興武鄉連綿的夜色山巒,感受著山風拂過林海掀起的陣陣鬆濤。
    他甚至降下高度,貼著鬆雲溪的水麵疾馳,驚起一群夜宿的飛鳥。
    最終,玩累了的他,幹脆讓筋鬥雲載著自己升入高空,枕著那柔軟而厚實的雲團,以月光為被,頭枕清風,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沉,筋鬥雲則通人性地緩緩舒展,將他的身體半包裹在其中,一縷縷透過雲層的清冷月光,被它輕柔地隔絕在外。
    ……
    不知過了多久,薑忘並非被陽光喚醒,而是體內的生物鍾,將他從深沉的睡夢中喚醒。
    他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白茫茫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濃厚雲霧。
    他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竟在不知不覺間,飄進了一大片真實的雲團裏。
    他笑著拍了拍身下的筋鬥雲,心念一動,筋鬥雲立刻載著他向上穿升。
    “噗”的一聲輕響,他衝破了雲層。
    刹那間,天光大亮。
    一輪紅日早已高懸於東方的天際,將整片雲海染成了燦爛的金色。
    “完蛋了!”
    薑忘的第一反應不是欣賞這壯麗的日出雲海,而是下意識地掏出手機。
    屏幕上,毫無懸念地顯示著“無服務”。
    他心中暗道一聲糟糕。
    移動通信基站的天線為了最大化地麵覆蓋效率,其信號波瓣被設計成向下傾斜的扁平橢球體,高空飛行,恰好處於信號的盲區。
    他趕緊駕馭著筋鬥雲,朝著興武鄉的方向急速飛去。
    為了避免被人看到這驚世駭俗的一幕,他在雲龍山的山頂降落,收起筋鬥雲,然後裝作晨練的樣子,一路小跑下山。
    山道上,已經有不少早起爬山的遊客和鄉鄰。
    “喲,阿忘,這麽早也來爬山啊?”一個挑著擔子的老鄉笑著跟他打招呼。
    薑忘也笑著回應:“是啊,王叔,鍛煉鍛煉身體。”
    他一邊走,一邊看著手機信號從一格,到兩格,最終滿格。
    下一秒,手機開始了瘋狂的震動,一連串的微信和未接來電提示,如同潮水般湧了進來。
    他點開一看,頭都大了。
    置頂的,是張雲鹿發來的幾十條信息。
    起初還是正常的:師兄我新發的視頻快來點讚轉發評論!
    過了一會兒:“師兄你人呢?看到消息回我一下啊!”
    半小時後,變成了:“[疑問][疑問]怎麽不回消息?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一小時後,畫風突變:“[一連串的炸彈表情]”
    最後一條,發送時間是淩晨三點,充滿了滔天的怨氣:
    “薑小狗!你死定了!之前你發視頻,本姑娘幫你那麽大忙,現在就玩失蹤?!絕交!拉黑!這輩子都別想我再理你了!”
    薑忘苦笑著搖了搖頭,連忙回了條信息過去。
    下麵,則是師父陳國忠的未接來電和一條短信,內容言簡意賅:
    “阿忘,醒了回個電話。今天有空,我們去老道觀收拾一下。”
    薑忘先給師父回了個電話,約好碰麵的時間,然後才硬著頭皮,給張雲鹿發去一條長長的、情真意切的道歉信息。
    半小時後,薑忘和師父在通往後山老道觀的岔路口碰了頭。
    “你小子,昨晚跑哪去了?電話也打不通。”
    陳國忠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確認他沒事,才板著臉問道。
    “咳,昨晚研究新拍的素材,太投入了,手機靜音沒注意。”
    薑忘含糊其辭地解釋道。
    陳國忠也沒深究,領著他向山上走去。
    一路上,可以看到景區裏多了不少忙碌的身影,正在搭建一些臨時的竹製遮陽棚。
    一些風景優美的路段,還布置了古風的油紙傘陣,既能遮陽,又是一道別致的風景。
    “這些都是為下周的國風巡遊準備的。”陳國忠解釋道。
    “聽說預約的遊客太多,鄉裏怕到時候天太熱中暑,還特意在幾個主幹道上,加裝了噴霧降溫係統。”
    薑忘看著這一切,心中也由衷地為家鄉的變化感到高興。
    如今的景區雖然經過了上次輿論事件的加持,火了一小段時間,但是熱度也已經過去了,目前在省內景區的排名也僅僅在十一二名徘徊。
    這還是靠著這個國風巡演的活動才拉上去的。
    通往後山的青石板路比主路窄得多,兩側的雜草幾乎要將路麵淹沒,顯然鮮有人跡。
    走了約莫兩刻鍾,一座小小的、幾乎要被藤蔓和古樹吞噬的道觀,出現在了眼前。
    道觀不大,青瓦屋頂上長滿了青苔,幾處牆皮已經剝落,露出裏麵斑駁的夯土。
    山門前,一對被歲月侵蝕得斑駁的石獅子靜靜佇立,朱紅色的木門也已褪色,隻在門楣上,還能依稀辨認出“清風觀”三個古樸的篆字。
    “就是這裏了。”陳國忠推開那扇發出“吱呀”呻吟的木門,一股混雜著塵土、舊書和常年香火的獨特氣味撲麵而來。
    這道觀,本就是薑忘的太爺爺那一輩,為那位傳下武藝的老道士修建的。
    老道士仙逝後,便一直由薑忘這一脈看管。
    隻是經曆了不少的變故,如今更是除了薑忘偶爾回來清掃,幾乎無人踏足。
    道觀的規模比薑忘記憶中更顯滄桑,這是標準的兩進院落。
    第一進院落頗為開闊,青石板鋪就的地麵上布滿了裂紋,便是當年祖師爺和弟子們演武練拳的地方。
    院落兩側是廂房,一側曾是廚房和柴房,另一側則是招待香客或存放雜物的客房,如今都已門窗破敗,蛛網密布。
    穿過第一進院落,通往更為清淨的第二進院落。這裏才是道觀的核心。
    正對著的,便是供奉神像的正殿。
    殿內光線昏暗,正中央的神龕上,供奉的並非尋常道觀常見的“三清祖師”,而是三尊並排而立、神態各異的神像。
    清風觀供奉的是三官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