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是工具，不好用的工具應該舍棄，有價值的工具需要到適合它的人手中。
    誌村團藏始終秉持著這一信條。
    在他看來，宇智波一族是一套危險、難用卻又蘊含著驚人價值的工具。
    漫長的歲月裏，這套工具給木葉帶來了太多的擦傷與隱患。與其耗費巨大的代價去嚐試磨合、安撫，不如徹底拆解，取出其中最有價值的部分，給真正懂得如何使用的人來用。
    這本是一直在按部就班推進的事情，尤其是四代目死後，一切都會順理成章發展下去。
    可是，綱手回來了。
    這迥異於以往任何零星、試探性的善意釋放。新的這套方案，是來自村子權力核心層，一位強有力的火影候選者所推動的、明確而係統的行動。
    她還是現在這個時間點，唯一的候選者。
    他的老夥計猿飛日斬會選擇投入資源，表達支持，除非證明那條路已經不再能走通。
    根部不能直接對綱手出手，現在這個階段，針對火影候選的所有行為，都會引來猿飛日斬的直接反擊。
    大蛇丸叛逃時，猿飛日斬可以放他走，大蛇丸叛逃後，想要對卡卡西下殺手，那就立刻吃了一發起爆符；
    根部橫行無忌，可要對卡卡西有了動作，後續就是總部被暗部團團包圍，天藏被奪走。
    既然如此，現在想要讓綱手的方案不再可行，隻能從宇智波一族身上著手。
    所以團藏出現在了宇智波鼬的麵前。
    “顧問大人。”
    “宇智波鼬，你是真正有才能的忍者，現在卻被荒廢了，繼續呆在修司的身邊隻會荒廢你的天賦。”開門見山地發起招攬，團藏擺出了營業用的溫和麵孔，“他無法給予你通過真正力量的道路，老夫能。”
    鼬也不回答，隻是微微躬身：“失禮了，顧問，我還有事情。”
    “你們一族，正走在危險的道路上，他所能夠提供的庇護微不足道。”
    “到身為火影輔佐的老夫身邊，你才有更大的發揮空間。”
    團藏向前逼近一步，壓迫著鼬的身位。
    久居上位，他明白怎麽讓一個孩子感到窒息性的壓迫感，如何讓對方在壓力之下做出第一次妥協。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直到徹底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鼬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見識過修司是怎麽處理這種情況的。
    透過所有表麵的威脅恐嚇，判斷對方最為根本的訴求。
    今天鼬要去西郊老宅處，因為修司需要他來確認宇智波富嶽提供的名單，哪些人應該第一批去暗部之中。
    也就是村子已經開始用前輩的方式來解決宇智波的問題，而這位顧問卻在這個時候出現，想讓自己變更立場。所以，他是前輩的方案的反對者。
    誌村團藏對待宇智波，要麽更激進，要麽更保守，無論如何都不是應該去配合的對象。
    此刻對方的姿態，有隱隱逼迫自己出手的意圖。退讓，就要跟隨對方的節奏走；抵抗，自己可能不是對手，甚至會給這位顧問抓住自己的理由。
    即便最後自己無事，依舊可能讓嚐試與村子合作的父親生出危機感，影響本次合作，甚至走回原來的道路。
    那麽，要先虛與委蛇嗎……
    “鼬，你在這裏啊……哦，顧問大人也在。”
    宇智波止水從街角的拐彎處自然地走出，麵上帶著些許驚訝。
    他幾步走到鼬的身旁，站定，目光坦然地看向團藏。
    “請問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誌村團藏瞥了止水一眼，沒有理會他，今日的施壓無法繼續了。
    “好好考慮吧，宇智波鼬。”
    丟下這句話，誌村團藏消失在陰影之中。
    直到那令人壓抑的氣息徹底消失，止水才轉向鼬：“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止水。”
    “剛好在附近巡邏。”止水笑了笑，說道，“接下來打算去哪裏，我陪你一起。”
    “去見前輩。”
    “那就出發吧，別讓修司君等久了。”
    ——
    西郊老宅內，修司正翻閱著一份名單。這並非宇智波富嶽直接交予他——自綱手親自介入後，富嶽已無需再與他私下對接。
    名單是綱手轉來的。她知曉修司通過鼬進行著某些調查。
    聽到敲門聲和鼬的通報，他抬起頭。
    “進來。”
    “前輩，來的路上，我遇到了誌村顧問。”
    修司放下了手中的東西，示意他繼續。
    鼬言簡意賅地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複述了一遍，包括團藏的招攬、隱含的威脅以及止水的及時解圍。
    還是不肯放棄啊，誌村團藏。
    綱手畢竟還沒有正式就任火影，也不好直接壓下他。
    “你的處理很妥當，現在沒有必要與他正麵衝突，畢竟是村子顧問。但也不用怕，他隻是根部的首領。”
    “任何要求都可以拒絕，有問題就讓他找綱手大人，我會告知綱手大人那邊。”
    “唯一的問題是他可能來硬的。”
    正如團藏奪取止水眼睛那般，隻要能讓對手的方案無法落地，作為對宇智波激進派的他就有自己的存在感。一旦事不可為，村子就還得用他的清理方案。
    至於為什麽事不可為，這並不重要。
    這如同兩位醫生救治同一名病患，若其中一位設法毀掉了另一位的手術方案，那麽即便患者再不情願，也隻能接受剩下的選擇。
    “回去後提醒你父親，近期需多加小心。止水的顧慮是對的，即便是你，離開族地時也要保持警惕。”
    “後續若有要事，我會主動去找你”
    若是再給鼬一年時間，以他的能力，就徹底不用擔心團藏的事情了。
    那時候的宇智波鼬，不開萬花筒，憑借個人能力都能輕易地一個打三個三勾玉的宇智波。
    但畢竟隻要是人，成長總需要時間，強如宇智波斑，幼時亦有投石過不了河的年歲。
    鼬稍作猶豫：“前輩，若連我都已被重點關注，您的安危……”
    “無需擔心我。”修司語氣淡然。
    修司知曉團藏的底牌，團藏卻不知道他的。
    忍者之間的戰鬥，就是情報的對決，尤其是在身體機能差距沒那麽大的情況下——千手柱間與宇智波斑除外。
    真打原著出現過的人物，修司其實並不怎麽擔心，打得過，打不過自己心裏有數。打到什麽程度該撤，也有數。
    反倒是沒有出現過的，沒有忍術資料的那些，才要小心。
    談完了誌村團藏的事情，話題回到了宇智波富嶽提交的這份名單上。
    宇智波鼬瀏覽著那幾個名字，說道：“八代先生性情雖固執，但較為冷靜，並非無法溝通之人。”
    “鐵火、稻火兩位大致也是如此。”
    “至於藥味先生，他對父親一向忠誠。”
    修司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起。擔憂終究成了現實。
    他通過宇智波鼬轉達的部分是抽調頑固的精英宇智波入暗部，以此空出警務部隊名額。
    富嶽的理解，或許是優先說服激進派中相對可控、願意聽從自己指令的一部分人進入暗部，完成名額指標。
    所以，他把最能聽自己話的人報上來了。
    問題是，你報他們幹什麽，若這些人真能服從富嶽，那他們本質上便不屬於需要隔離的極端分子，而是可以爭取、引導的力量。
    真正需要送走的，是那些聲音比族長更響亮、態度更強硬的激進派。
    把人吸入暗部體係後，是派往去偏遠地區潛伏調查也好，或者調去追殺逃入魔之沙漠更以西地區的叛忍也罷。
    宇智波內部的噪音立馬就會小很多。
    真以為村子要一支宇智波小隊協同去追查什麽斑的線索嗎？
    第一波送進暗部的人，外加空出來的警務部隊編製，加起來才是宇智波交給村子高層的投名狀。
    宇智波富嶽此次僅提交六個人的名字，其中五人是其嫡係。
    六選四，無論如何選擇，都無法有效削弱宇智波一族內部最刺耳的極端聲音，反而可能削弱富嶽本人對族群的掌控力。
    “猛火、千夜、炎刃……”鼬依序報出幾個名字，皆是在他觀察接觸中，態度最為激進、對現狀最為不滿的成員。
    將名字記下，修司打定主意，必須得讓綱手把現在這份名單駁回，下一次，直接讓富嶽提供一個更多人的名單出來。
    也不能直接跟他說原因，隻說是村子希望能優中選優，擴大範圍即可。
    “關於村子欲從宇智波遴選精英加入暗部的消息，在宇智波一族內是否已經傳開？”修司問起下一個問題。
    鼬回答道：“是的，已有風聲。”
    “反響如何？”
    “有一些質疑的聲音，也有一些明確反對的聲音，他們認為這是村子的陰謀。”
    果然不能指望所有宇智波族人都看不透此事背後的政治意味，盡管這些人時常聰明得不是地方。
    鼬繼續說道：“但是也有族人對此感到高興，甚至有一些實力出眾的族人也是。”
    他之前並不知曉，原來對於走出警務部隊一事，並非是所有人都是反對的。
    尤其是那些本來已經在警務部隊中出任了小隊長職務的人，其中為數不少都對此抱有期待。
    修司聞言倒是眼前一亮，對於鼬的疑惑，他解釋道：“警務部固然是一個大部門。”
    “但若與村子其他五部，以及諸多直屬班、特別行動隊加起來相比，它的體量和上升空間便顯得有限了。”
    “對於真正有能力的人而言，隻能夠在警務部隊任職，反而是一種束縛。”
    畢竟，再怎麽努力，警務部也隻有一個部長，那就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長。
    若鼬反饋無誤，那麽這些人的存在，或許能為警務部隊後續更深層次的改革，提供意想不到的內部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