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屠宰場的清洗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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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話掛斷。
    趙家大宅那層虛假的悲傷氣氛,被瞬間刺穿。
    一群沉默的黑衣人,從莊園的各個陰影裏走了出來。他們行動時悄無聲息,目標明確得可怕,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獵犬,精準地撲向自己的獵物。
    清洗,從趙家內部開始。
    第一個目標,是在這裏幹了三十多年的老管家。
    “砰!”
    房門被直接踹開。
    兩個黑衣人沒說一個字,在老管家驚恐的尖叫中,一左一右架起他的胳膊就往外拖。
    沒有問話,沒有解釋,隻有不容反抗的暴力。
    慘叫聲從莊園角落一間偏僻的庫房裏斷斷續續地傳來,持續了幾個小時,然後徹底沒了動靜。
    第二天一早,一個裹屍袋被抬上了一輛沒有牌照的貨車,不知運去了哪裏。
    與此同時,一份簽著管家名字的認罪書,工工整整地擺在了趙明宗的桌上。供詞詳盡,承認自己被外部勢力收買,在葬禮安保中提供了關鍵的內部信息。
    緊接著,趙氏集團能源公司的一名財務主管和兩名副總,在下班途中被請走,從此人間蒸發。
    他們的家人隻收到了一筆巨額的封口費,和一句冷得掉渣的警告。
    死亡的陰影,徹底籠罩了整個趙氏莊園和集團核心層。
    人們走路都貼著牆根,不敢大聲說話,甚至不敢相互對視。每個人都在被審查,每個人又都在懷疑身邊的人。
    在這場風聲鶴唳的內部清洗中,王軒成了重點。
    作為趙瑞的貼身保鏢,他在爆炸案中活了下來,這件事本身就足夠可疑。
    清洗開始的第三天,四個黑衣人出現在他的房門口。
    王軒沒有反抗,他平靜地看著他們,然後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他被帶到了趙家大宅的地下室。
    空氣裏彌漫著鐵鏽和血的混合氣味,陰暗潮濕。他被銬在一張金屬椅子上,一盞強光燈直射著他的臉,讓他什麽都看不見。
    “姓名,來曆,加入趙家之前的所有經曆,一個字都別漏。”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王軒開始複述他那套早已準備好的說辭。
    退伍軍人,社會上混過,偶遇趙瑞被其賞識,從此效忠。
    他的敘述很平淡,聽不出任何情緒,每個細節都和他檔案裏的記錄分毫不差。
    審訊者很不滿意。
    “嘩啦!”
    一盆冰水猛地澆在他頭上。
    緊接著,一記重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腹部,劇痛讓他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王軒的聲音因為疼痛而有些發顫,但內容沒有任何改變。
    接下來的幾十個小時,他經曆了係統的、殘酷的折磨。
    肉體的痛苦不斷挑戰著他的極限,但他的意誌卻紋絲不動。在他意識的最深處,隻有李遙下達的絕對指令和服從烙印。
    這些折磨,對他來說,僅僅是需要忍受的外部刺激。
    審訊者用盡了所有手段,卻發現根本撬不開他的嘴。
    他的回答就像是提前錄好的程序,無論在何種狀態下,輸出的結果都完全一致:忠於趙瑞,忠於趙家。
    最終,他們用了藥。
    混濁的液體被注射進他的靜脈,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轉。
    審訊者開始用低沉的聲音進行催眠和誘導。
    “誰派你來的?”
    “趙瑞少爺。”
    “你接近趙瑞的目的是什麽?”
    “保護他。”
    “葬禮那天的爆炸,你提前知道嗎?”
    “不知道。”
    “你的任務是什麽?”
    “用我的命,換趙瑞少爺的命。”
    在藥物的作用下,他的回答甚至比清醒時更加直接,更加純粹。那種烙印在靈魂深處的忠誠,無法被任何外力扭曲。
    審訊者們徹底放棄了。
    他們看著這個意誌超乎常人的保鏢,得出了結論:他要麽是這個世界上最忠誠的死士,要麽就是一個他們無法理解的怪物。
    但無論如何,從他這裏,問不出任何東西了。
    可調查必須要有結果,趙明宗需要一個交代。
    既然王軒這裏是死路,那就製造一個突破口。
    很快,目標鎖定在了負責葬禮安保工作的安保管事身上。他是王軒的下屬,名義上由王軒管理。
    對他的背景調查很快挖出了一個致命的弱點:他的女兒在網上賭博,欠了幾百萬的巨款。
    這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在同樣殘酷的刑訊之下,安保管事的精神防線迅速崩潰。當審訊者將他女兒的巨額網貸證據摔在他麵前時,他徹底瘋了。
    他哭喊著承認自己為了還債,收了黑錢,故意在靈堂的安保排查中放水,製造了漏洞。
    這份供詞,與那份屈打成招的管家供詞完美地印證在一起,構成了一條完整的證據鏈。
    清洗的風暴,終於找到了宣泄口。
    王軒被從地下室裏帶了出來。他身上的傷痕和虛弱的狀態,證明了他所經曆的一切。
    他得到的最終審查結論是:作為安保負責人,對下屬審查不嚴,監管不力,犯有重大失職。但鑒於其在爆炸案中舍身護主,功過相抵。
    最終的處理決定是,王軒不再被允許接觸任何趙家的核心安保事務。
    趙瑞得知這個結果後,找到了自己的哥哥。他念著王軒兩次救了自己性命,據理力爭。
    “哥,他是個忠心的人,這次的事他就是被下麵的人給蒙蔽了!”
    趙明宗早已心力交瘁,他隻想盡快結束這場血腥的內亂。他疲憊地揮了揮手,算是同意了。
    於是,趙瑞將王軒安排到了趙氏集團名下一個偏遠的倉儲部門,當一個不管事的閑職主管。
    至此,這場由趙明宗親手發起的內部清洗,以幾個核心人員的死亡和一個管事的“畏罪自殺”告終,搖搖欲墜的家族,看似暫時穩住了。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沉船前,徒勞地堵上幾個窟窿。
    真正的結局,早已注定。
    趙明宗徹底失勢了。省裏的調令將他踢出了權力核心,集團的業務被周德業的委員會一口口吞掉,銀行的抽貸讓他一夜之間變成了窮光蛋。
    他把自己關在空曠的書房裏,用酒精麻痹自己。
    某個深夜,他醉得不省人事。
    恍惚間,一幕年少的記憶毫無征兆地浮現在眼前。
    那年他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跟著父親趙鶴雲去視察一個地產項目。一群原住民因為拆遷補償過低,堵在工地門口抗議。
    父親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打了個手勢。
    一群打手從旁邊衝了出來,對著抗議的人群就是一頓毒打。
    他親眼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的腿被鋼管活生生打斷,彎成一個詭異的角度。他胃裏一陣翻湧,臉色慘白。
    他忍不住拉了拉父親的衣角,用顫抖的聲音問:“爸,我們非要這樣嗎?”
    趙鶴雲沒有看他,隻是注視著那片混亂,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他將手搭在趙明宗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
    “明宗,記住。這條路就是這樣走的。要想往上爬,就不能怕手上沾血,不能有沒用的同情心。我們走的每一步,腳下踩著的都是這些東西。這是通往高位的必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