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5支部，地下最深處。
    這裏的空氣陰冷、潮濕，帶著一股鐵鏽和絕望混合的氣息。
    每一塊牆壁，每一根欄杆，都由純度極高的海樓石打造而成，這裏是專門用來關押最窮凶極惡、能力棘手的罪犯的特別監獄。
    而在最深處，唯一的“S”級牢房內，曾經不可一世的“神”，艾尼路，正狼狽地靠在冰冷的牆角。
    整整兩天。
    自從他恢複意識以來，已經過去了兩天。
    在這兩天裏，沒有人和他說話，沒有人和他交流。
    除了每天兩次，從一個小窗口塞進來的一份僅夠維持生命的清水和粗糙食物外，這裏就是一片死寂。
    更讓他抓狂的是，他體內那股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那股讓他自詡為“神”的資本——響雷果實的能力，此刻像是沉睡了一般，無論他如何呼喚，都毫無反應。
    皮膚上傳來的海樓石所特有的無力感，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何為“凡人”。
    但他依然是“神”。
    至少，在他自己看來是如此。
    “耶哈哈哈……耶哈哈哈……”
    空曠的牢房裏，回蕩起他那標誌性卻又顯得有些虛弱的笑聲。
    “愚蠢的青海人……你們以為這樣就能困住我嗎？神是無敵的！等我離開這裏，你們所有人都將承受神的怒火！我會將整個G5，連同周圍的海域，都化為一片焦土！”
    他依舊在放著狠話，這是他維持自己“神格”的最後尊嚴。
    就在這時。
    “哢——”
    厚重的海樓石大門發出了沉悶的聲響，緩緩開啟。
    幾道身影逆著光，出現在了門口。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海軍大將製服，卻懶洋洋地坐在一團漂浮的白色雲朵上的黑發男人。
    他打著哈欠，似乎對這陰森的環境感到十分不滿。
    正是李維。
    他的身後，跟著一臉狂熱、拿著小本本似乎隨時準備記錄的雷恩，以及叼著煙，眼神冷漠地打量著四周的山治。
    艾茵也跟在最後，麵無表情，但眼神中帶著一絲好奇。
    “哦？終於來了嗎？前來向我懺悔的青海人。”
    艾尼路抬起頭，用他那自以為是的、俯瞰眾生的眼神看著李維。
    “跪下吧！凡人！向我祈求寬恕，或許，我可以考慮隻毀滅你的身體，而保留你的靈魂。”
    然而，他預想中的恐懼和跪拜並未出現。
    那個坐在雲朵上的男人，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隻是不滿地對身邊的雷恩嘟囔道：
    “好吵。雷恩，這就是你說的那個‘移動電源’？噪音太大，屬於劣質產品。”
    “是的！李維大人！”
    雷恩立刻在小本子上飛速記錄著，“目標‘艾尼路’，性格存在巨大缺陷，無法理解‘效率’的真諦，作為工具而言，其性價比極低！需要進行‘優化處理’！”
    “優化處理？不，太麻煩了。”
    李維擺了擺手，“直接報廢回收吧。”
    “報廢……回收？”
    這幾個字，讓艾尼路那囂張的笑容，第一次僵在了臉上。
    他聽不懂這些人在說什麽，但他能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輕蔑。
    那不是敵人對敵人的蔑視，而是一種……人對一件有瑕疵的物品的漠視。
    “你們這些卑微的蟲子！竟敢……竟敢這樣和神說話！”
    艾尼路勃然大怒，他掙紮著站起來，試圖調動體內的力量，卻隻換來一陣虛弱的踉蹌。
    李維終於正眼看了他一下，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動物園裏一隻徒勞咆哮的猴子。
    “響雷果實，自然係裏也算是頂級的存在了吧？”
    李維忽然開口問道，問的卻是身後的艾茵。
    艾茵上前一步，回答道：“是的，大將。根據記錄，響雷果實被譽為‘最強’的幾個自然係果實之一。它能讓使用者化身為雷電，擁有雷的速度和破壞力，甚至能操控電磁波、進行金屬冶煉、以及通過電波強化見聞色霸氣，形成類似‘心網’的大範圍感知能力。理論上，它的開發潛力是無窮的。”
    李維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這個答案。
    他再次看向艾尼路，那眼神，讓後者感到一陣莫名的寒意。
    “你的能力，很不錯。”
    李維評價道，“速度、破壞力、大範圍感知……這些都很有用，能大幅度提升辦事的效率。”
    聽到有人讚美自己的能力，艾尼路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冷笑道：“耶哈哈哈！現在知道神的偉大了嗎？沒錯！我就是最強的！我的能力就是無敵的！隻要你們放了我，我可以考慮讓你們成為我的仆人，統治這片青海！”
    他以為對方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的價值，開始服軟了。
    然而，李維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如墜冰窟。
    “但是，”李維的語氣一轉，變得像是在討論今天下午茶吃什麽點心一樣隨意，“你這個使用者，太垃圾了。”
    “……什麽？”
    艾尼路的笑容再次凝固。
    “吵鬧，自大，拎不清自己的處境，完全沒有作為‘工具’的自覺。”
    李維毫不客氣地批判著，“一件好的工具，落在了廢物的手裏，隻會降低整體的效率。這是一種……可恥的浪費。”
    “你……你竟敢……侮辱神！！！”
    艾尼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李維，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李維懶得再理會他的咆哮，他轉過頭，看向了自己最忠誠的部下。
    “雷恩。”
    “在！我的主君！李維大人！”雷恩“啪”地一下立正，激動得滿臉通紅。
    李維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掃。
    “你很忠誠，對‘效率’的理解也深得我心。”
    李維緩緩說道，“但是，你的缺點也很明顯。作為一個執行者，你的速度太慢了。”
    雷恩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肥碩的身體因為羞愧而蜷縮起來，聲音帶著哭腔：“萬分抱歉！李維大人！是我太無能了！我辜負了您的期望！我愧對您賜予的‘效率’之名！我明天就開始負重一百噸繞著G5跑一萬圈！請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不，不需要那麽麻煩。”
    李維輕輕一抬手，製止了雷恩的自我批判。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仿佛惡魔般的微笑。
    “我決定，給你進行一次‘升級’。”
    他伸出手指，遙遙指向牢房裏已經完全呆住的艾尼路。
    “這顆響雷果實，”李維用一種決定物品歸屬的、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我決定將它賜予你。”
    “……”
    “……”
    整個監獄，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艾茵和山治都愣住了。
    雷恩更是瞪大了眼睛，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大腦一片空白。
    而牢房裏的艾尼路，先是茫然，隨即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狂笑。
    “耶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後合，眼淚都快出來了，“瘋子！你們這群青海人都是瘋子！！”
    “剝奪我的果實能力？賜予他？你們以為惡魔果實是什麽？路邊的大白菜嗎？！吃下去就是一輩子的事！這是世界的法則！是常識！你們連這種常識都不知道嗎？！”
    艾尼路笑得岔了氣，他覺得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然而，門口的那幾個人，卻沒有一個在笑。
    山治隻是默默地又點上了一根煙，眼神凝重地看著李維，他知道，這位大將從不開玩笑。
    艾茵則是推了推眼鏡，鏡片下閃爍著震驚與求知的光芒，她有預感，自己或許將要見證顛覆世界觀的一幕。
    而雷恩，在經曆了最初的呆滯後，一股難以言喻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無數倍的狂熱與激動，如同火山般從心底噴發！
    他“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不是單膝，而是五體投地，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李維大人！！！”
    他的聲音因為極度的激動而顫抖、嘶啞，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忠誠與狂喜。
    “您的恩情！比天更高！比海更深！雷恩無以為報！從今往後，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所擁有的一切，都將是您最有效率的工具！！”
    李維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無視了艾尼路那由狂笑轉為驚疑不定的目光，隻是淡淡地對雷恩說道：
    “起來吧。擁有雷電的速度，應該能讓你的辦事效率，提升那麽……一點點吧。”
    說完，他從雲朵上緩緩飄下，一步一步，走向了那扇將“神”與“凡人”隔開的海樓石大門。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看著那扇門被打開，看著那個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走來，艾尼路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驚恐與慌亂。
    “你……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麽？！別過來！！”
    他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凡人，也不是什麽海軍大將。
    他是一個……不講道理、無視法則的……怪物！
    李維走到他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隻待宰的羔羊。
    “別緊張，”李維輕聲說道，語氣甚至稱得上溫和。
    “很快就結束了。畢竟，拖拖拉拉的……太沒效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