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小沒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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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穴內光線昏昧,空氣裏浮動著草葉與泥土的清淡氣息。
林焦焦撐著手臂坐起,渾身綿軟,像是被抽走了力氣,但神智已然清明。
她目光警惕地投向洞口那抹倚坐的輪廓,心髒在胸腔裏不規律地跳動。
那背影,肩線流暢,透著幾分懶散的勁瘦,墨發未束,隨意披散,在微光裏泛著綢緞般的光澤。
不是她預想中的任何一張麵孔,卻又莫名熟悉???
她喉嚨有些發幹,試探著,聲音帶著初醒的微啞:“……是誰?”
那身影動了一下,並未立刻回頭,反而傳來一聲極輕的低笑,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慵懶,敲在寂靜的石穴裏,格外清晰。
“小嬌嬌,這才多久不見,連我的背影都認不出了?”
這聲音……這語調……
林焦焦瞳孔微縮,一個幾乎被她遺忘在角落的名字浮上心頭——
“蕭染?”
那人終於慢悠悠地轉過身來。
月光恰好從石穴縫隙多透進來一絲,照亮了他半邊容顏。
眉眼狹長,眼尾微挑,鼻梁高挺,唇色是那種常年不見陽光的、近乎妖異的淡緋。
他並未穿著華服,隻是一身玄色勁裝,更襯得膚色冷白,此刻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像浸了月華的墨玉,幽深又帶著點玩世不恭的意味,正正落在她身上。
正是那位傳聞中體弱多病、深居簡出
實則……
林焦廉前世死後才知道,是個隱藏至深、手段莫測的瘋批
淮安王世子,蕭染。
他怎麽會在這裏?!還……救了她?
“看來還沒摔傻。”蕭染輕笑,站起身,他身量很高,走近時帶來一股淡淡的、清冽又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藥香的氣息。
他蹲下身,與坐在草墊上的林焦廉平視,目光在她臉上逡巡,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嘖,臉色這麽白,嚇著了?”
林焦焦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背抵上冰冷的石壁,戒備地看著他:“是你帶我來的這裏?你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蕭染挑眉,仿佛聽到了什麽有趣的話,他伸出手指,似乎想碰碰她的臉頰
卻在林焦焦猛地偏頭躲開後,指尖在空中頓了頓,轉而輕輕撣了撣自己衣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動作優雅又帶著點說不出的邪氣。
“小沒良心的,”他拖長了調子,語氣似真似假地抱怨
“若不是我恰巧路過,順手撈了你一把,你現在啊……嘖嘖,恐怕就不是安安穩穩坐在這裏,而是躺在哪個臭男人的懷裏哭鼻子了。”
他話說得直白又惡劣,林焦廉臉頰瞬間漲紅,一半是氣,一半是羞惱:“你胡說什麽!”
“我胡說?”蕭染歪頭,那雙漂亮得過分的眼睛眯了眯,像隻逗弄獵物的貓
“馬驚是意外,可後來那陣帶著點甜腥氣的迷煙,也是意外?
那個穿著灰不溜秋、想把你扛去破屋子行不軌之事的家夥,也是意外?”
林焦焦心頭巨震,他他他……!!
“你……”她聲音發緊,“你既然看到了,為何不……”
“為何不早早現身?為何不把你直接送回你那心急如焚的陸小哥哥”蕭染截斷她的話,唇角彎起的弧度帶著幾分嘲弄
“然後呢?看著你被一群人圍著噓寒問暖,再看著那幕後黑手繼續藏在陰溝裏,盤算著下一次怎麽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你?”
他湊近了些,氣息幾乎拂過她的耳廓,聲音壓低,帶著蠱惑般的危險:
“小焦焦,你覺得是那樣好玩,還是像現在這樣,隻有我知道你在哪兒
隻有我……能決定把你怎麽辦,更好玩?”
林焦焦被他話裏的意味激得汗毛倒豎,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迎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
“世子殿下到底意欲何為?若是想用我來要挾什麽,恐怕是打錯了算盤。”
“要挾?”蕭染像是被逗樂了,低低笑了起來,笑聲在石穴裏回蕩,清越又帶著一絲啞
“就你?”
他目光在她纖細的脖頸和單薄的肩膀上溜了一圈,搖頭,“還不夠格。”
他直起身,抱臂倚回石壁,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姿態:“本世子今日心情好,就當是日行一善,至於為什麽是你嘛……”
他拖長了尾音,目光在她臉上流轉,最終定格在她因緊張而微微抿起的唇瓣上,眼神暗了暗,隨即又染上那抹慣有的風流笑意
“大概是因為……我們嬌嬌呀比較合我眼緣?”
林焦焦知道他沒說實話,這人心思深沉如海,行事全憑喜怒,根本摸不透。
但她此刻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硬碰硬絕非上策。
她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語氣:“無論如何,多謝世子殿下出手相助。
隻是我失蹤已久,家人朋友必然擔憂,還請世子殿下告知此處方位,讓我自行回去便可。”
“自行回去?”蕭染挑眉
“就你這軟手軟腳的樣子,隻怕還沒走出這片林子,就成了野獸的宵夜。”他打量著她,忽然道
“餓了沒?小嬌嬌~”
話題轉得太快,林焦焦一愣。
不等她回答,蕭染已從身後摸出一個小巧的油紙包,隨手拋給她。
“喏,桂花糕,湊合吃點。小爺可不是你那陸小哥哥,不會貼身帶著蜜餞那種甜膩膩的東西。”
油紙包帶著他掌心的餘溫,落在她膝上。
林焦焦看著那包糕點,心情複雜。
他怎麽連陸昭烈送她蜜餞都知道?
她確實餓了,也不再矯情,默默打開油紙包,拿起一塊小巧精致的桂花糕,小口吃了起來。
糕點香甜軟糯,安撫了她空轆轆的腸胃,也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
蕭染就那樣倚著石壁,靜靜地看著她吃。
昏暗的光線下,他輪廓分明,眼神幽深難辨,少了些許方才的玩世不恭,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專注。
林焦焦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垂下眼睫,輕聲問:“世子殿下……為何會恰巧出現在馬球場?”他這樣的身份和病弱的名聲,實在不該出現在那種喧鬧場合。
蕭染輕笑一聲,語氣隨意:“閑得發慌,出來溜達溜達,不行?”他頓了頓,目光掠過她纖細的脖頸,似是無意般問道
“你頸後那個胎記……倒是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