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謀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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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泰三年閏十一月二十五,離唐末帝李從珂玄武樓自焚隻剩下一天時間。
    “這時間也太緊了,根本沒有讓人騰挪的空間啊。”
    許安有些焦躁的在房間內來回走動,就在此時,一名身穿鐵甲的將士急匆匆闖了進來。
    “出什麽事了?”
    許安略微翻找了一下記憶,知道這人是他的親兵隊長,屬於親信中的親信。
    “虞侯,剛剛得到消息,陳飛和劉複可能要反。”
    “什麽?消息可靠嗎?”許安臉色一變,麵色凝重道。
    “應該可靠,是一名一營的老兄弟在放水時無意聽到的,冒死潛出軍營來報,屬下為了穩妥起見派人前去查探,如今第一、第二營隊正以上軍官都被召集到姓陳的營帳中去,但您還有第三、第四營的兄弟卻沒有收到通知,此間必然有鬼。”親兵隊長回答道。
    “他們的膽子倒是不小。”許安眉頭微皺。
    親兵隊長嘴裏的陳飛和劉複正是從馬直一二把手,都指揮使和副都指揮使,如果這兩人打算謀反,情況可就嚴峻了。
    “虞侯,可要將此事上報馬軍司?”親兵隊長試探著問道。
    許安在帳內踱了兩步,最後一擺手道“不用,張誠,你帶我的腰牌馬上去見鄭指揮使,讓他立刻集結四營兵馬,記住,一定要隱秘,不要驚動其他人。”
    “是。”親兵隊長對著許安一拱手便領命而去。
    目視著張誠離去的背影,許安雙眼不經微微眯起。
    叛軍壓境,人心惶惶,現在洛陽城中各部門基本處於半癱瘓狀態,即便報上去也不見得有人會搭理。
    更何況如今城內暗中想要投降的文武官員不知凡幾,根本難辨敵友,萬一此事最後報到某個投降派那裏,別陳飛、劉複沒事,自己反倒栽了進去,莫不如先斬後奏。
    許安也很清楚陳飛和劉複謀反為什麽不和自己通氣。
    他出身於唐帝李從珂的親兵營,十一歲時稀裏糊塗從了軍,從李從珂還是河中節度使之時就跟隨在他身邊,近十年來跟著李從珂南征北戰。
    李從珂從節度使一路升遷到璐王,再到如今登基稱帝,他也跟著一路升遷。
    李從珂稱帝之後,為了把禁軍掌控在手中,幾年來不斷把自己的親信安插到禁軍各處。
    許安就是兩年前被李從珂安插進了從馬直,當了虞候。
    所以在外人眼裏,許安是妥妥的帝黨死忠,陳飛和劉複自然不可能把他當成一路人。
    如今這兩人陰謀叛變,許安用屁股想都能猜到他們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奪取從馬直全部兵權。
    而其中最大的阻礙就是自己這位從馬直三把手,唐帝死忠,執掌軍法的虞候。
    若是等他們部署完畢,他們第一個要殺的絕對就是自己。
    既如此,就別怪他先下手為強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張誠去而複返,身旁還跟著一位身穿鐵甲的壯漢。
    壯漢翻身下馬對著許安行了一個軍禮“從馬直四營指揮使鄭衝拜見虞侯。”
    從馬直是騎兵部隊,共分置四營,其中一營、二營指揮使都是陳飛和劉複的親信,四營指揮使鄭衝則是許安從老部隊帶過來的,是他在軍中的底氣。
    至於三營指揮使馬涼,則是依靠軍功升遷,為人一向傲氣,和三位主官的關係都比較一般。
    “鄭指揮使免禮。”許安連忙上前將人扶起“事情張誠應該都和你說了吧,鄭公可願助我。”
    “人馬已全部集結完畢,就等虞侯下令。”鄭衝毫不猶豫的答道。
    許安大喜道“好,今日平叛,事後我必向陛下為鄭指揮使請功。鄭衝聽令。”
    “末將在。”
    許安大聲道“陳飛、劉複密謀勾結叛軍,陰謀造反,請鄭指揮使率四營兵將隨本將平叛。”
    “末將遵命。”
    按照規矩,武將調動兵馬需要樞密院的調令。
    但如今是戰時,可以事急從權,這讓許安少了許多麻煩。唯一的問題是事後如何向朝廷交代,但這如今已經不再是問題。
    “為我穿甲。”許安一轉身,召進來兩名親兵,張開了雙手。
    明光鎧是唐朝中級武將以上穿戴的鎧甲,頭盔威嚴地護住頭部,護項、護膊、披膊、腿裙和鶻尾完美地貼合身體,護板光亮如鏡。
    許安穿戴完畢,整個人都顯得氣宇軒昂。
    張誠又隨即拿來他的兵器,乃是一柄長柄陌刀,刀長一丈,兩麵開刃,刀身窄長,閃爍著寒光。
    帳外,已經有親兵牽來他的坐騎,是一匹毛發烏黑的高頭大馬。
    許安翻身上馬,雖然靈魂已經換了一個人,前世的許安自然是不會騎馬的,但此刻騎馬卻如同肌肉記憶一般極為熟練,一氣嗬成。
    “走。”許安一揮手,帶著親兵就向四營營地校場而去。
    從馬直四營分駐各處,一營與四營營地之間隔了數條街道,這是為了防備將領擁兵自重,行那謀逆之事所做的防範措施,如果不是如今是戰時,還會隔的更遠,且還是分置在城內城外。
    一營兵馬大概五百人上下,四營營地之內此刻已經是刀槍林立,所有將士衣甲齊備,馬上鞍刀出鞘弓上弦,馬蹄和馬嘴也都已經裹了布帛,一片肅殺之氣。
    等到許安帶人騎馬趕到,鄭衝帶著手下副指揮使和五名都頭上前,默不作聲的對著許安行了一個軍禮。
    許安望了一眼營內,漆黑昏暗。
    顯然是鄭衝為了防止被外人察覺故意熄滅了營內火把,僅能憑借月色看清一個輪廓。
    許安帶馬上前,看著麵前數百騎兵,沉默兩秒之後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叛將陳飛、韓複,勾結叛軍,陰謀叛變,罪在不赦,本將奉命剿滅叛逆,誅殺逆賊,出發。”
    話音落下,沒有任何猶豫,許安撥轉馬頭當先躍營而出,一眾親兵隨即駕馬跟上。
    “剿逆平叛,出發。”鄭衝跟著大吼一聲,帶人緊隨其後。
    數百騎兵縱馬出營,如同一道洪流浩浩蕩蕩向一營營地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