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朝廷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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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中的許安猛地睜開眼睛,迅速從床上坐起。
抬頭看了一眼帳篷外麵,此時天光已經放亮,顯然這一覺睡的時間不短。
“來了多少人?誰帶的隊?”許安邊起身邊問道。
“回虞侯,為首的是一位叫陳康年樞密承旨,還有一位兵部員外郎叫李文憲,是他的副手。
人倒是沒來多少,隻有一些官差衙役隨行,如今鄭指揮使正在接待。”親兵答道。
“哦?”許安輕咦了一聲,隨即又輕歎了一聲,不知該喜該悲。
這人來的速度以及調查力度都遠遠低於許安的預料,明顯是敷衍了事,本來準備的一些應付手段是用不著了。
但同樣的,這也代表了大唐中央行政力量的快速崩潰,離滅亡僅剩一步之遙。
倒是這陳、李兩人,在如今這種時局竟然還敢前來,倒是有些膽量,引起了他的興趣。
“既如此,我就去見見這兩位上差。”簡單洗漱了一下,許安便掀開帳簾大步向外走去。
中軍大帳之內,兩名頭戴進賢冠,身穿綠袍襴衫的青年文官正坐在帳內上首,一身鎧甲的鄭衝則坐在下首接待。
看到許安進來,鄭衝連忙起身上前介紹道“虞侯,這二位就是樞府和兵部派來的使者。
二位大人,這位就是我從馬直都虞候許安許大人。”
此時兩名文官也都站起身來,為首一人對著許安作了一個揖禮道“本官樞密院承旨陳康年見過許虞侯,這位是兵部兵部司員外郎李文憲李大人,特奉上令前來調查昨夜之事。”
“哈哈,好說,二位大人請坐,我一定知無不言。”許安爽朗一笑,回了一禮後就坐到了兩人左側下首。
按照官職,許安這個禁軍都虞候乃從五品下,又有從五品上的騎都尉的勳位在身。
而這兩人,一個正六品上,一個從六品上,後唐也不是宋明,沒有文貴武賤的傳統,甚至因為是亂世,武將地位被無限拔高,隻要手握一定兵權甚至敢對著宰相吆五喝六。
因此許安的身份地位是要高於這兩人的,不過因為兩人是上差,如今代表著樞密院和兵部,因此他才坐了下首。
“許虞侯,為何不見陳都使和韓副都使?”落座之後,杜文憲率先開口問道。
此話一出,一旁的鄭衝神情陡然緊張了起來。
但許安卻是神色自若,從容答道“陳飛、韓複昨夜密謀造反,被本將所覺,第一時間帶兵平叛,如今二人已經伏誅。”
“什麽?”陳康年和李文憲都是聞言大驚。
陳康年當即沉聲說道“許虞侯,茲事體大,可不能戲言,要知道擅殺朝廷大將可是重罪。”
許安卻隻是淡淡一笑道“事出緊急,本將隻能事急從權,當然,此事確實有違朝廷法度,本將待會自會進宮向陛下請罪。
鄭指揮使,將兩叛將首級給兩位上差過目一下。”
“遵命。”鄭衝拱手領命,隨即一揮手,很快便有兵士手提兩顆人頭進入帳中。
在鄭衝示意下,那名兵士直接把人頭舉到了陳、李二人麵前。
雖說兩人並非沒見過死人,但直接被人頭懟臉那還是第一次,陳康年和李文憲當即被驚的連退兩步,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
在示意兵士退下之後,陳康年鐵青著臉看向許安道“許虞侯,這麽說你昨夜私自調兵是為了平叛?”
“不錯。”許安很幹脆的承認道。
“既已查明緣由,此事重大,我二人需立即回稟此事,就先告辭了。”陳康年說罷,對李文憲使了一個眼色便準備離去。
“二位大人且慢。”但沒等兩人走出營帳,許安便開口喊道。
鄭衝原本就有意阻攔,但因不知許安心思一直在遲疑,此刻見狀猛地一揮手,帳外兩名兵士當即就擋住了大帳門口。
“許虞侯這是何意?難道你要私扣朝廷命官嗎?”副使李文憲見狀回頭有些驚怒道。
不過他話剛出口就被陳康年猛地一拉袖子,在用嚴厲的目光製止李文憲繼續責問之後,陳康年這才開口道“許虞侯這是何意?”
許安哈哈一笑道“二位大人莫要誤會,我的意思是二位大人就不必再回樞密院和兵部了,不如和我一起進宮麵見陛下承說此事如何,二位大人意下如何?”
許安的第一句話讓陳、李二人臉色很是難看,直到聽到第二句兩人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陳康年微微沉吟,說道“如此怕是不妥吧,樞府和兵部正在等著我二人的回奏呢。”
許安則是靜靜的看著兩人,直到把兩人都看的有些毛了,這才淡淡開口道“還有這個必要嗎?”
陳康年神情微微一凜,問道“許虞侯這是什麽意思?”
許安則依舊神情淡然的說道“這麽大的事,樞府、兵部就派二位前來我營中查問,原因為何二位難道心裏還不明白嗎。
還是請二位稍待,待本將更服漱洗一番與二位一起進宮麵聖吧。”
說罷許安起身對著兩人微微一笑,便大踏步帶著鄭衝離開了大帳。
營帳之內,看著帳門口那兩個恪盡職守的士兵,沉默半晌後,李文憲輕聲開口道“陳兄,這許安私自調兵擅殺禁軍將領,不管他說的陳飛、劉複二人謀反是不是真的,但他也絕非善類,我們難道真就這麽待在這裏?”
陳康年則是默默看著大帳之外,良久之後突然歎息一聲道“那李兄打算如何?難道憑我們兩個書生還能硬闖出這重兵把守的軍營嗎?”
說罷他又擺了擺手接著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這許虞侯所言也並非沒有道理。
這裏可是京師,武將私自調兵涉嫌謀反,但事情報上去之後樞密院和兵部卻隻派了你我兩個六品小官前來調查此事,隨行的更是隻有本部一些官差衙役,沒見一兵一卒,就憑我們這些人,即便那許虞侯真有心謀反,你覺得我們能查的動嗎?
上麵那些人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依舊如此行事,是何心思你當真不明白嗎。”
李文憲怔了兩秒,最終也是一聲長歎道“滿朝朱紫,卻隻知明哲保身,怕是如今一個個都在家裏寫好了降表靜待新君了吧。
國事如此,你我六品小吏即便再盡心竭力也隻能徒呼奈何,可恨,可恨啊。”
陳康年則拿起桌上的茶水輕啜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倒是覺得這位許虞侯並非謀逆之輩,否則完全不必與你我分說如此之多。
他說要去拜見陛下麵承此事,你我不妨靜觀他接下來如何行事。”
“那在下就聽陳兄的。”李文憲終究是被說服了。
猶豫片刻,李文憲終究還是忍不住問道“陳兄認為這許虞侯真的會去麵見陛下嗎?”
陳康年捧著茶杯,眼神閃爍了一下最終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